去了飛浮科技，莫陽很順利的就拿到了高核質變對撞機。又在那裡呆了一段時間，跟科學家們學習了一下使用方法，就打算告辭。
現在，設備有了，黑晶材料也到手了，只等機會到來，天機玲瓏塔再次開啓，把這東西放進去。
以莫陽的估算，這東西十有八九有作用！
核能質變的能量，可以供天機玲瓏塔使用！
離開的時候，莫陽卻發現飛浮科技的執行官徐文博幾次張口，卻欲言又止，樣子很爲難。
莫陽向他招招手，“有事？”
徐文博神色訕訕，躬着腰，“是……是……”
“有話直說。”
“仙長，您……您真的要帶我們離開這裡嗎？”
莫陽深深的看他一眼，“你不願意？”
“願意！當然願意！”徐文博立刻站直身體，拍着胸脯，大聲說着，“大亂將至，現在都傳開了。山林的物價極速上漲，所有人都知道了。仙長願意在這個時候帶我們避難離開，那是我等天大的榮幸，豈能不識時務？”
莫陽點點頭，“那是怎麼回事？”
“這個……這個……”徐文博吱吱嗚嗚了一會兒，低聲道，“仙長，也……也不知道是誰走漏了消息，知道了您要帶我們去別處避難的事，這段時間，有不少人都找上門來。”
“嗯？”
莫陽神色一冷。
他要逃跑，這可是秘密！
徐文博嚇了一跳，差點就雙腿癱軟跪在地上，連忙發誓道：“仙長，不是我！這跟我們飛浮科技無關，我敢拿命跟你擔保！我徐文博雖是一介凡人，卻也知輕重，知道仙長要想帶着我們這些手無縛雞之力的凡人逃難，要冒多大的風險，耗費多大的代價。我都懂，我都懂！我肯定不會泄露消息的！”
莫陽盯着他看了一會兒，就能認定他說的是實話了。
可消息是怎麼走漏的？
“來的都是什麼人？”
“呃……都是行業內的頂級科學家。若是普通人，我們肯定矢口否認，根本不會理睬他們。可前來求助的這些科學家，都大有來頭，不僅名氣很大、成就驚人，甚至……”
“怎樣？”
徐文博向左右看了一眼，壓低聲音，“他們都是依靠着趙家成長起來的。趙家是人族第一家族，我……我們惹不起啊……”
莫陽頓時恍然。
原來是這樣！
看起來，這應該是趙九霄的安排了。
凡人在仙界的地位極低，哪怕凡人的科技成果顯赫驚人，遠非地球能比，可依舊被仙人們視作奇淫技巧，不甚在意。
不過，老山中的生態環境跟仙宮統治的仙界不太一樣，凡人的自由度很高。
而且，隨着時間的推移，人族在面對妖族時，越來越處於下風。爲了將來着想，老山中的人族大佬們才做出了一個重大決定，那就是扶持凡人的科技文明。
單憑修仙家族的實力，想要壓制住妖族，以及仙宮的威脅，幾乎不可能。把希望落在凡人身上，大概是死馬當活馬醫了。
不過，凡人的科技發展還是讓他們失望了。
大亂將至，凡人的那點科技成就……在亂世之中，根本發揮不了作用。
核能槍、質能炮等凡人武器，殺幾個凝氣境的修士，甚至一般的神煉境修士還行，遇到實力更強大的修士，根本無濟於事。
莫陽來到老山之後，立刻就造訪飛浮科技總部，這說明他對凡人的科技文明十分看好。
既然老山中的凡人科技在接下來的大亂之中已經發揮不出太大的作用，趙九霄索性就當順水人情送了出來。
莫陽不是喜歡凡人科技嗎？不是甘心屈尊降貴的跟凡人科學家們虛心交流嗎？既然這樣，那就把老山中最頂級的科學家們，都送給他！
趙家是凡人科技發展的主推手，由趙家出面，科學家們連拒絕的可能都沒有。
想通了這一點，莫陽心中敞亮了不少。
他是物理系的高材生，他對科技文明有着來自骨子裡的追求和嚮往！
就算凡人的科技成果很難跟高維度、高境界的修士強者們對抗，他也要一力推動科技發展。
仙界，不能只有仙人！
凡人，纔是一切的根本！
凡人們越優秀，才能從這些優秀的凡人中，挑選出更優秀的好苗子，助他們踏上修仙之路，在將來幫助莫陽完成復興天機門的偉大事業！
“你答應了嗎？”很快，莫陽心中就做出了決定。
徐文博慌張回答：“沒……沒有，小人不敢……”
莫陽笑笑，“答應吧。”
“啊？答……答應？”徐文博愣怔了一下，隨即激動的臉色漲紅，興奮的神采溢於言表。
他是從事科技事業的，他當然希望能夠有更多的頂級科學家活下來，他們都是凡人中最優秀的人才啊！讓他們留下，就是讓他們等死！這太可惜了！培養出一個頂級科學家，不比培養出一個厲害的仙長容易。
莫陽拍拍他的肩膀，輕聲道：“這件事就交給你了，只要是你認爲的人才，都可以帶上。人數……就定在兩萬以內吧。即便是逃難，此行也兇險萬分。凡人若是過多，只會害了所有人。”
“兩萬人！”
徐文博眼睛有點發紅。
老山之中，從事科技事業的人才，少說也是二百萬人！
結果，只能帶兩萬人離開。
留下的人……幾乎就等同於等死。
這樣的抉擇，太殘酷了。
莫陽嘆了口氣，心中同樣痛苦。
他想救下所有無辜的人，可這可能嗎？他辦不到！
時也，命也！
這是仙界，別說凡人了，連境界低微的修士們，都如同螻蟻。莫陽也頂多算一隻比較強壯的螻蟻而已。
在不可阻擋的大勢和絕對的力量面前，他無能爲力。
他只能儘自己最大的可能，把老山中最優秀的科技文明的火種保留下來。
“能辦到嗎？”莫陽定睛看着他。
徐文博嘴脣都咬出了血，沉沉的點頭，“能！”
……
“師父，你真要帶那些凡人一起嗎？”離開飛浮科技後，柳妃兒神色茫然，對莫陽的決定表示困惑。
莫陽看她一眼，“你覺得呢？”
柳妃兒歪着頭想了一會兒，奇怪的說：“咱們不是要出海嗎？人家聽說海上很亂呢，有海盜，還海怪，還有各種各樣的古怪天氣。兩萬人，至少得準備二十艘船艦呢。若是遇到兇險，咱們根本顧不過來。”
莫陽眼睛眯成了一條縫，意味深長的說：“妃兒，這次出海，不是逃難，而是移民。”
“移民？”柳妃兒眸光閃動，眨了眨漂亮的大眼睛。
莫陽嘆息道：“現在的仙界，都在仙宮的統治之下。荒越仙域只是仙界西南部的高原仙域，統治力不強。結果呢？仙宮的實力依舊強大到可怕！荒越仙域如此，其他仙域就更是如此了。天機門要想發展，必須有一塊適合我們壯大實力的根據地。”
柳妃兒頓時明白了，睜大美眸，“師父，你是說……你是說我們去海外建立根據地？唔……去海島上？”
莫陽道：“這是唯一的辦法。海洋之大，無邊無際，廣袤程度遠勝陸地。即便是仙宮，也很難把手伸到海洋深處。”
柳妃兒輕輕頷首道：“是的呢，我在天昌城的時候就聽說了。說咱們荒越仙域每年都會受到海盜的襲擾，仙宮幾次傾力掃蕩，卻沒什麼效果。海盜來去如風，藏進大海深處，就找不到了。”
莫陽點點頭，“就是這個道理。大海之上……充滿了風險。有風險，卻也有機遇！要想建立自己的根據地，光有一批安盟的修士是不夠的，我們要不斷的培養出更多的新人、更多的幫手。總不能全都指望着當地土著吧？這兩萬凡人，就是我們帶出去的種子。”
柳妃兒長長的睫毛輕輕顫了一下，若有所思的道：“這些凡人，都是老山中最精英的凡人，這是一批優良的種子。依靠這批種子，想必用不了多少年，就能遍地開花了。師父，你好厲害！”
莫陽笑笑，揉了揉她的頭髮，“孟家就在前面，不緊張了？”
“緊張！”
柳妃兒苦兮兮的皺着小臉，揚頭看他。
莫陽搖頭道：“放心吧，人族五家同氣連枝，趙家的態度……非常友善，孟家想必也不會例外。”
果然，離着老遠，就看到孟家大門口，站着一羣人。
足足有數百人！
領頭之人，是個留着一縷三羊胡的長衫中年，手中握着一把摺扇，看起來氣度非凡。而他的境界……更是讓莫陽震驚！
竟然是道宮境！
“這……”
柳妃兒也感受到了，俏臉之上寫滿了驚訝。
這什麼情況？
一位道宮境的強者，領着一羣孟家嫡系子弟在大門口迎接？這態度有點卑微了吧？
莫陽帶着妃兒，飛遁而至，落在了孟家門前。
就愈發覺得這番迎接太過熱情，熱情的……古怪！
“莫道友。”
領頭的這位孟家道宮境強者笑吟吟的朝着莫陽拱手。
這樣的稱呼，更是讓莫陽有些不知所措，“孟……孟前輩……”
“莫道友客氣了，在下孟破甫。”對方微笑着擺擺手，目光深邃的看了妃兒一眼，神色感慨，輕聲說：“你是妃兒的恩師，自當與孟某平輩論交。”
莫陽恍然大悟。
這個孟破甫是妃兒的嫡系長輩？嗯，應該是了。妃兒的父親改姓之後名叫“柳破空”，看樣子，原名應該是孟破空纔對。
再轉頭一看，就發現柳妃兒眼睛紅通通的，眼淚在眼眶中打轉。
在孟破甫面前，她好像看到了自己的父親。
二人長的太像了！
柳妃兒的感傷樣子，讓孟破甫愈發動容，似乎下一秒就要老淚縱橫一般，聲音微顯哽咽，“孩子，這些年，你受苦了。”
妃兒強忍着眼淚，吸了吸鼻子，扭頭不去看他，強自鎮定：“不苦！”
孟破甫嘆息一聲，“兄長他……你爹爹他還好嗎？”
“嗯。”
柳妃兒似乎有些不大情願，用鼻音“嗯”了一聲。
“什麼境界了？”
“侘寂境。”
“啊？”
孟破甫愣了一下，有些難以置信。
他的兄長孟破空，當年是孟家大公子，是傑出的修煉天才，離開家族的時候就已經是魂嬰五變了。這麼多年過去，竟然只有侘寂境？不會是……
柳妃兒擡頭瞟了一眼，“爹爹說，他這輩子都無法踏進道宮境了。”
孟破甫驚吸了一口涼氣，恨鐵不成鋼的垂頭頓足，“哥哥啊，你這是何苦啊！”
侘寂境是一個很特殊的境界。
魂嬰境之上是侘寂境，侘寂境之上纔是道宮境。
可是在老山，魂嬰境很常見，道宮境也很多，侘寂境修士卻幾乎看不到。
爲什麼？
因爲侘寂境着重在於“寂”。
也就是說，身處侘寂境的修士，要耐心的體悟、領會仙界本源，感受風之力、火之勢、光之芒、水之柔等等萬物自然本淳樸的本色，來摸索出一套適用於自身的法則。
在這個過程中，切忌旺動，更不能隨意出手。
一旦動手了，就會打破“侘寂”這個階段狀態，從而造成反噬，再想晉升道宮境就不太可能了。
在孟破甫看來，他的兄長是何等的天資絕豔？
肯定是在私奔的過程當中被迫出手，釀成苦果。
何苦呢！
柳妃兒表情平淡的說：“爹爹說了，娘走了之後，他就心死了。”
孟破甫心痛的眼淚差點下來，嘆息了幾聲，這才擡頭，“你姓柳？”
“嗯。”柳妃兒頓了一下，“爹爹姓柳。”
“柳……就是留啊。看來，他當年還是想留下的。”孟破甫感慨着說。
柳妃兒道：“他是想留在孃親身邊。”
孟破甫立刻語塞，好半晌之後，才悵然搖搖頭，“算了，過去的事……就讓它過去吧。妃兒，老祖想見你。”
“啊？哦……哦……”
柳妃兒一下就緊張起來，扭頭看向莫陽，去徵詢他的意見。
孟破甫看出了她的顧慮，輕聲解釋：“你爹當年是老祖最看重的，甚至想着未來把家主之位傳給他，沒想到……哎，你去吧，跟老祖說說這些年你們是怎麼過的。”
莫陽笑着向妃兒點頭，給她鼓勵，“去吧。”
這麼多年沒見，說不定能拿到些好處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