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82章 五德流轉 我爲黑帝子？
“奪舍？”
當餘列腦海當中思緒翻滾，緊張不已的時候，一道嗤笑聲清晰出現。
“你當本尊是何人？就算是你一品金丹，難道本尊就不曾是嗎？況且，一品金丹豈是奪舍就能擁有的。”
是那大天尊的聲音。
聽見這話，餘列的心神稍微平定，他左右尋思，腦中當即就要想到更多的東西，暴露秘密。好在有過此前斬仙劍的提點，諸多念頭還沒冒出，就被餘列自行斬滅掉了。
且他的腦海當中的那縷斬仙之氣，也是當即大作，將他的靈臺念頭鎮壓，防止餘列的內心最深層的思緒，也被大天尊盡數的竊聽而去。
餘列深吸一口氣，他不再多想，而是索性散發神識，道：
“既如此，還請大天尊示下，需要餘列做什麼？”
那道詭異的聲音，再次的響起：“無他，汝當爲天子，作吾弟子爾。”
餘列再次聽見“天子”二字，心間是十分之抗拒的。
且不談此前斬仙劍對他的諸多告誡，他自己也並不想在山海界中陷入和陽純子道庭爭權奪利之中。
但是那大天尊似乎猜到了餘列的念頭，發出一陣輕笑：
“勿要多想，本座所言‘天子’，非是山海界內天子，而是本座弟子，天仙之子也。”
對方頓了頓，嘆到：
“你若是未曾拒絕那天子之位，本尊倒還不會收了你。禍亂子。”
這番解釋，讓餘列心神一怔。
他心中的疑惑雖然解決了一點，但是更多的疑惑卻是生出。
特別是對方口中的“禍亂子”稱呼。
“這傢伙，莫非真以爲我就是禍亂仙人的轉世？”餘列心間驚疑不已。
他想要解釋一番，但是又按捺住了想要解釋的念頭，因爲他並不知被此人認爲是禍亂仙人的轉世，究竟是好還是壞。
不過餘列腦中頓時就又冒出另外一個念頭：“莫非這人是故意的想要讓我，認下‘禍亂仙人轉世’這一身份？”
與此同時，外界。
在餘列和心中的大天尊聲音對話時，那懸掛在山海界天頂上的日光下移。
整顆太陽都在下墜。
無窮的熱力，從太陽中撲下，落在了桃州的地面上，將山石草木種種，統統都烘烤乾裂，一切生靈都就此灰飛煙滅。
“燙燙燙！”
原本圍在餘列左右的黑水子等人，還有不遠處的百尊金丹道師，他們也承受不了此等熱力，紛紛護着自身和一些門人，向着地面落去，並不斷的向着遠處飛去。
如此一來，僅僅剩下餘列一人還站定在半空中。
他的身影也好似躋身進入了太陽當中，站立在那太陽中的天尊身旁，正躬身問話着。
黑水子等人望見此等景象，心間是既焦急，又無可奈何。
畢竟眼下和餘列搭話的，乃是山海界中唯一的天仙。
別說他們一夥了，便是斬仙劍和古神子兩人來臨，也只能杵在一旁，眼巴巴的瞅着。
“唉，原來此役竟然是大天尊親自佈置的。既是如此，我禍亂一脈，也只能認命了。”
這時候，很多禍亂仙宮的弟子心間也是明白過來，心間百感交集。
太陽中。
餘列陡然從思緒中回過神來，他目光一晃，也發現自己處在了無窮無盡的熱力當中。
如此熱力，讓他的古巫之軀都感覺滾燙灼熱，好在他勉強還能夠忍受。
只不過此刻餘列四周的景象，統統都是被日光扭曲，上下八方一片金黃色。
就連天頂上的白日星現之景也不見了，唯有一道龐大的身影，正盤坐在他的正對面。
那道身影正是大天尊，他見餘列擡起頭，再次發出了聲音：
“禍亂子，你考慮的如何？”
餘列心間已經是計量了一番。
說老實話，面對大天尊的親自算計，他壓根就沒有多少選擇的餘地。即便在仙庭歷史上從未有過一品金丹被處死的例子，對方身爲一尊天仙，依舊能有萬種法子將他玩死。
更別說眼下的餘列，以及禍亂仙宮一衆，皆已經是魚入網中，毫無退路。
與其硬頂，似乎還不如就此認命，受了招安。
不過餘列還是硬着頭皮，低聲道：
“迴天尊，能得天尊青睞，添爲弟子，實是山海界人夢寐以求之福氣，而非責罰。
但晚輩着實有一事不明，天尊爲何認定了晚輩……就是禍亂仙人的轉世？”
餘列此刻的打算，便是趁着自己還沒成爲對方的弟子，能多談點條件，便多談點條件，不能談條件，儘量也將對方的想法摸清楚些。
免得等成爲了對方麾下的弟子，那時再沒有資格去問東問西，只能愈發惶恐焦慮。
餘列的問題提出後，巨大的人影一動不動，也並無話聲從中傳出。
正當餘列以爲大天尊不打算回答時，一聲輕嘆終於響起：
“也罷也罷，本尊今日便將汝所有的疑惑，一併解答。”
其人話音一落，餘列便感覺盤坐在自己跟前的龐大人影似乎睜開了雙眼，有一道亙古恐怖的目光，將他渾身上下都打量了一遍。
“餘列，你可知你尚未進入本座的耳目中時，汝之種種經歷，便盡數爲本座所知？
以及你可知，爲何禍亂域一地會留存至今，本尊甚至枉顧仙庭信譽，借你舉行丹成慶典的機會，非要將汝等誆騙入山海界？”
人影微微晃動，不等餘列回答，便又自問自答道：
“此等種種，皆是早在三千年，乃至三萬年前，就已經定下因果矣。”
“三千年、三萬年？！”這答案，讓餘列面色一驚。
他頓覺大天尊這番話中，暗含了天大的算計。
甚至他都開始懷疑，自己是不是真就是那禍亂仙人轉世，只不過他自己渾然不知罷了。
這時，無窮的光熱中，大天尊的身影擡起手指，朝着餘列的身前輕輕一點。
嗡嗡的，日光流動間，便有一渾圓如雞子的事物出現，其上金光重重，還覆蓋着一條又一條鎖鏈。
餘列一眼就認出，此物便是山海界。
他目光挪動，又在身前這小小的山海界旁邊，發現了禍亂域的存在，其堆迭繁複，宛如亂石堆一般。
但是凝聚目光，又能在“亂石堆”中瞧見各種渺小至極的宮殿樓宇。
這是大天尊施法，具現出了眼下山海界的幻象。
其用手一撥轉，金光流轉間，山海大世界的模樣迅速變換，一方方山脈、砂石從山海界中脫離，遁入了虛空。
其上所蔓延生長的一條條鎖鏈也是收回，那些鎖鏈盡頭的仙人身影們，因此而變得凋零稀薄。
偌大的山海界，也因此縮小，最後變得竟然不足原先的十分之一大小，且連丹丸狀態都維持不住，變成了一尊浮島的模樣。
在浮島之上，更是黑氣滾滾，冰氣瀰漫，其五行混亂，靈氣稀薄，就和禍亂域中一般似的。
“這是……”
餘列目光一跳，終於認出了此等景象：“是三萬年前的天傾年代？”
“然也。”
大天尊擡起的手指放下，兩人之間的山海界被定住，然後以肉眼能夠看清的速度，又慢慢發生了變化。
這一次，它不再是一步步縮小，而是有一抹黃色的靈光，在殘破的“山海浮島”上綻放，令搖搖欲墜的山海界猛地一震，然後被重重的黃色氣息籠罩。
繼而有一根根猶如細小觸手般的鎖鏈，從“山海浮島”上緩緩長出，遁入了虛空中，爲之捕獲來一塊塊碎片，融入其內。
那一抹黃色的靈光，因此也越發旺盛，化作爲一道巍峨的人影，盤踞在山海界上。
這道身影雖然模糊，但是餘列再次一眼就認出來了，此玄黃人影，正是山海界中流傳萬年的帝君模樣。
他此刻也是徹底的明白過來，原來大天尊是在爲他展現山海界過去三萬年的演化歷史。
最開始是三萬年來的時光，彈指間倒流，現在則是從帝君結丹成仙開始，一步步的正流。
餘列心間有疑惑生出，想要詢問對方此舉何意，但是他眼前的山海界之景還在演變，便暫時按捺住了心間疑惑。
很快的，餘列眼中的“山海浮島”，因爲融入了衆多世界碎片的緣故，終於從浮島模樣，結成了丹丸狀，徹底的恢復成了一尊外表完整的世界。
更多的鎖鏈觸手，也在它身上長成，其膨脹變大的速度，猛地提升了一大截。
而這個時候，那盤坐在其上的玄黃道人，忽然擡起頭，朝着餘列和大天尊兩人望了望後，微微點頭，並朝着身下的山海界一拱手，便身形縮小，化作一點毫光，向上飛昇，消失不見。
餘列心間暗道：“這是帝君功成身退，天仙圓滿，羽化飛昇了！”
玄黃帝君離去後，膨脹過程中的山海界並未就此停頓，因爲有一道赤紅色的人影，又出現在了山海界之上。
這便是玄黃帝君飛昇而去後，山海界中的第二尊天仙，傳言對方也是當年黃天道統的遺澤，是由帝君親自撫育而成的天仙。
根據歷史記載，這位天仙在位雖然不足萬年，但是其繼往開來，承襲了帝君年間的種種規矩，使得山海界平穩有序的恢復，徹底鞏固了在寰宇諸天中的仙道威名。
餘列望着那赤紅人影，腦中念頭飛轉：“那麼接下來的第三任，便是大天尊其本人了！”
果不其然，那道赤紅身影，再次仰頭一看，縱身化作爲一縷流光，消失不見。
取而代之的，則是一道純白的道人，在朝着青瑩人影離去的方向叩拜，登上了山海界的天仙尊位。
這時，顯現在餘列跟前的大天尊果然又有動作，其朝着那純白色的人影一指，笑道：
“這，便是本尊了。”
頓了頓，大天尊提問餘列：“你看出什麼了嗎？”
餘列皺着眉頭，思索數息，沒有自作聰明的胡亂回答，當即拱手道：“晚輩愚鈍，還請天尊提示一二！”
大天尊道：
“不怪你看不出來，畢竟到目前爲止，我山海界都尚未恢復如初，帝君定下的五德流轉，更是連一輪都還沒走完。”
得到了對方的提示，餘列敏銳的捕捉到住對方口中的“五德流轉”一詞。
從前所讀過的各種雜書，也在他的腦中嗖嗖翻飛。
“咦！”
餘列開口：“莫非世間所傳言的，白帝、青帝、黃帝、赤帝、黑帝，五帝相繼更迭的說法，乃是真的？”
大天尊一拊掌，頷首道：
“然也。
不過此中次序，並非你口中的這般，是先有玄黃帝君，後有赤帝師尊，再然後，纔是本尊白帝子爾。此等五帝輪轉，各證天仙，護持山海界之次序，乃是帝君在開創山海仙道之初，便已經定下的。”
“五帝輪番治世，次第飛昇。”餘列琢磨着，他立刻就想到了當今的山海界紀年，其乃是黑帝歷三千餘年，並非是白帝歷。
白帝歷的一萬年，早在過去就已經走完。
這一點可就和大天尊口中的五德流轉，相沖突了！
沉吟着，餘列拱手出聲：“那麼敢問大天尊，黑帝天仙，現在身在何處？”
這個問題問出，餘列明顯的感覺到對方落在自己身上的眼神，更加的玩味兒了起來。
這也讓他心間嘀咕不已，冒出了一個膽大的想法：“他孃的，莫非老子就是其口中所說的第四任天仙，黑帝子？”
若是從前，尚未證就一品金丹時，餘列絕不敢有此想法。
但是他現在一品金丹已得，絕無僅有，修成仙人早已經是妥妥的了，果真有天仙之姿。
且大天尊今日特意的演法，還透露出了種種“暗示”。
這便讓餘列不得不往這方面去想。
正當餘列擡起了手指，想要指一指自己時，對面的大天尊發話了。
對方搖頭道：
“吾實不知黑帝子爲何人，但卻知曉其將於何處誕生。”
只見其伸出的手指輕輕一撥，兩人身前的山海界虛影一散，轉而被禍亂域的雜亂景象取代。
這下子，餘列瞳孔微縮，心間的種種念頭再也不可遏制的掀起。
他口中下意識的道：
“天仙將自禍亂域出？！”
大天尊聽見這話，籠手回袖，老神在在道：
“然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