靈玉開始爲加入門派忙碌起來。
既然有了目標,就要有的放矢,紫霄劍派怎麼收徒,如何測資質,會有什麼考驗,都要了解清楚。
範閒書在這件事上給了她很大的幫助,也不知道他從哪裡打聽來的消息,竟給靈玉帶回來一沓厚厚的獸皮紙,上面記載着紫霄劍派近百年來招收弟子的情況,從如何測資質,到怎麼考驗,應有盡有。
靈玉大致分了一下,紫霄劍派招收弟子,主要看三項,一是資質,二是心性,三是悟性。劍修走的也是道門的路子,道門與佛門,除了資質外,最看重的就是心性;儒家略有不同,他們講究悟性,若無悟性,天生蠢笨,心性再怎麼好,天資再怎麼高,也無法領悟儒家功法;魔道隨性得多,除了資質,悟性和心性都不怎麼要求,只要對了脾性,就會收入門中;武修要求更純粹,強悍的身體和堅韌的意志,除此之外,其他只是附加。
所謂測資質,就是看根骨。在下界,測資質的方法只有一個,那就是煉氣五層以上的修士,將靈氣注入所測之人體內,看靈氣的截留情況。凡人之身,靈氣入體,只會慢慢地散去,天資高的人,在靈氣入體的時候,肉身會自動地去截留。在上界,測資質的方式複雜得多,也正規得多,其中最準確的方法,就是使用仙緣燈。
仙緣燈,是專門用來測資質的法器。被測之人,將仙緣燈捧在手中,最少一彈指,最多半刻鐘,仙緣燈就會放出各色光華,明暗代表資質。顏色代表五行。
那本名字很坑爹的《成仙的十種方法》說,天下生靈,皆有仙緣,差別者,在於仙緣的深淺。爲什麼世間十之*的凡人,未能踏入仙途?因爲他們仙緣寡淡,連踏入仙途的門檻都邁不過去。就算邁過去,其中大部分修士,只能在煉氣五層到煉氣圓滿之間徘徊,無法築就道基。縱靈飛仙。
仙緣燈可以很直觀地展現這個差別,無法點燃仙緣燈,就表示根骨不佳。仙緣淺薄;仙緣燈越亮,資質就越好。
看了這個,靈玉很想去測一下自己的資質,她之前從未擔心過資質的問題,因爲入道以後。就時常聽別人說,她根骨上佳。可這裡是上界,不能築基,就表示仙緣淺薄,誰知道她的資質放在上界是不是能入眼。
可惜,範閒書告訴她。仙緣燈的煉製方法是不傳之秘,只有大勢力纔有,他們就算有錢。也沒地方弄去。
只能看機緣了,希望自己真的根骨上佳,不然,就錯過這個機會了。
羅蘊聽說這個消息的時候,沉默了很久。靈玉知道。他在自我懷疑,因爲他一到煉氣五層。修爲就再無進步,很可能資質不行。但這件事,她幫不上忙,現在自顧還不暇。
“神識……”靈玉翻着手中的書,喃喃自語。
那天她在書店看到別的修士查看玉簡,自己卻不得其門而入,後來翻看書籍,才知道看玉簡要用神識。
說到神識,就要從丹田說起。在下界,所謂丹田,也就是臍下三寸這個位置,靈氣入體之時,會在體內開闢出丹田,真元在經脈流轉,最後歸於丹田,循環不止。在上界,卻不是這樣,所謂的丹田,認真說起來,分成三個。
上丹田,印堂之後,雙眉之間,俗稱腦子,是記憶思考的地方。中丹田,*之間,也就是心,藏氣之府,生機所在。下丹田,便是臍下三寸的丹田。
通常情況下,丹田沒有特指,說的就是下丹田,中丹田一般被稱爲心府或氣海,上丹田則喚作識海。神識,就產生於識海。
靈玉不自覺地摸了摸眉心,她想到那個往自己腦子裡鑽的靈網,莫非,就是棲身於識海?
書上說,神識,由識海產生,是修士真正的耳目,神識強化到一定程度,周圍一切,皆逃不過它的感應。
靈玉看罷若有所思,神識的使用,與靈網相差不離,只不過,靈網其實就是靈氣所化,它卻是無形無質。
她敏銳地意識到,神識對於戰鬥的重要性。眼睛所見,耳朵所聞,都有其侷限性,哪怕修士目力、耳力都十分驚人,也是一樣。神識卻沒有這種侷限性,它惟一的侷限,就是距離。試想,戰鬥之時,周身皆在神識感應之中,該有多麼得心應手?再配合靈網,她就等於比別人多了一重神識。
這個想法,讓靈玉迫不及待地想去嘗試。
於是,她又去了一趟書店,買了一本《基礎煉神術》。臨走的時候,看到旁邊有一本《基礎御劍訣》,順手也買了。
這兩本書,涉及到具體的修煉方法,價錢比她那天買的雜書略高,要五塊靈石一本。
靈玉毫不猶豫地付了,這關係到修煉的基礎,不能馬虎。
隨後,她開始閉門修煉。
修煉神識不難,確切地說,靈氣入體之後,三個丹田都會自動開闢,只是下界功法缺失,修士不知道如何去感應識海和氣海的存在。靈玉按照《基礎煉神術》所說,集中精神,感應識海。
如此三天,她忽然感覺眼前一空,進入一種玄而又玄、難以言說的狀態。
這種感覺很奇妙,彷彿置身於一個虛無的空間,周圍是無邊無際的黑暗,這黑暗卻又有一種溫暖、安心的味道,讓她感覺到絕對的安全。
“這是哪裡……”她自語,彷彿是用眼睛在看,耳朵在聽,又彷彿根本沒有睜眼,也沒有開啓聽覺。
黑暗中,她看到一個小小的光點,這光點懸浮在空中,平和、安寧,朦朧的光暈,帶着讓人安然的氣息。
忽然,光點展開,倏然間鋪成一張網。組成這張網的,是一根根近乎透明的線,每一根線都極細膩,只要輕輕一觸,就會彈動不止。
……這裡,就是她的識海?
“靈玉!”外面傳來聲音,靈玉陡然從這種玄而又玄的狀態中退了出來,她懊惱地皺起眉頭,再有一點時間,就能把神識分出來了。
但她聽出這是範閒書的聲音,他不是個毛糙的人,突然喊她,肯定有事。
她起身開門,看到範閒書就在門外:“仙石,什麼事?”
範閒書沒有立刻回答,先進了屋,把房門關上,才道:“我覺得羅蘊有點奇怪。”
“怎麼了?”靈玉這幾天埋頭修煉,沒見過他們幾次。羅蘊出去跑了幾天,說是找到活幹了,之後就早出晚歸的。
範閒書道:“這麼說吧,他每次回來,都躲躲閃閃的,好像有什麼事不想讓我們知道。就在剛纔,他進門的時候,我正好出來,他一看到我,就趕緊把手藏在袖子裡。”
靈玉不解:“他手裡有什麼東西?”
“不是手裡,是手背上。”範閒書說,“我剛纔晃到一眼,懷疑他受傷了。”
“他做的是什麼工?”
“不知道。”範閒書搖頭,“我問過他,他只說在一家店鋪幹活,具體做什麼沒說。”
這麼一說,靈玉也覺得奇怪了。飛廉城內,凡人佔了半數以上,主要替修士們幹些雜活,店鋪裡大半的活計,都能讓凡人去做。因爲沒有危險,修士在店鋪裡幹活收益並不高,羅蘊缺錢,照理說,應該會選個報酬更豐厚的活計纔是。
這件事,範閒書早就打聽過了,他之前也打算在附近找個活幹,就是因爲報酬不滿意,才遲遲沒去,近來也在看書,準備多瞭解一些事情,再去找個報酬豐厚的活計。
想了想,靈玉說:“我們直接去問他好了。”
範閒書道:“他既然躲躲閃閃的,就是不想讓我知道,我們這麼去問……”
“怕什麼?”靈玉打斷他的話,“我們三個人,怎麼說一起經歷過生死,在這個世界,不相信對方,又相信誰?他不想讓我們知道,也許覺得不方便說,我們擔心他,又不是害他,又有什麼不能問的?”
範閒書看着她,默然許久。
靈玉被他的目光看得不自在,就問:“怎麼了,不對嗎?”
範閒書輕輕搖頭,嘆息一聲:“不知道是我變了,還是你變了,總覺得,我們都跟以前不一樣了……”
他語氣沉重,讓靈玉跟着難受起來,她低聲道:“我知道你吃過很多苦,不再像以前一樣,對別人總是充滿信任,可我們……”
“不是。”範閒書始終帶着微笑,笑裡卻有着她看不透的東西,“你這樣,很好,就聽你的吧。”說着,轉身開門,向羅蘊的房間走去。
靈玉看着他的背影,不知道爲什麼,覺得胸口很難受。
“羅師兄,你在嗎?”
“羅師兄?”
過了好一會兒,羅蘊的房間開了。他臉色蒼白,神情緊張:“程師妹,範師弟,你們找我有事?”
靈玉和範閒書對看一眼,忽然齊齊向前邁了一步,一個扣住羅蘊的肩,按住他一條手臂,另一個拉起他的左手,去捋他的袖子。
“喂,你們……”
兩人不管他的掙扎,仍然扯開了袖子。
只見羅蘊小臂上,佈滿了青紫的痕跡,似乎是鞭傷,又似乎是燒傷,上面敷了藥,還沒幹透。
ps:
吃了晚飯想睡一下,結果又睡過頭了……嗯,這是昨天的一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