聽了南宮錦的講述,沐秋暖倒還好,就是明浩,他真的難以接受,一雙明鏡似的眼睛此時充滿怒火及自棄,他怎麼都不願相信,他居然兩次遭到女人的背叛。縱使他再怎麼瀟灑、再怎麼倜儻,也是承受不住這樣的打擊的。
要說出這些事實,南宮錦早就料到明浩會有如此強烈的反應,所以藉着自己不過幾日命長,硬是讓明浩壓下了火氣,只待照顧她的同時好好冷靜一下,也以免做了什麼令自己後悔的事情。
又是一日過去,夜裡,沐秋暖與明浩帶着南宮錦進了墨城一家看起來不算很大但卻乾淨整潔的客棧住下。
用過晚膳,明浩回了自己的屋,沐秋暖則陪着南宮錦睡在一間屋子裡。
扶了南宮錦上牀,沐秋暖坐在牀邊無力地甩了甩頭,彷彿有什麼東西一直纏着她似的。
南宮錦見了,自然開口問:“你怎麼了?”
這會子她病着,語氣倒是溫柔了許多,並不若以前與沐秋暖說話那口氣。
沐秋暖笑笑,不以爲意。
“沒事,就是心裡悶得慌,而且眼皮一直跳,感覺像是要發生什麼大事了般,和上次在郊外遇上土匪時一樣。”
“嗯,沒事便好,我看這墨城一派祥和的樣子,倒也不會如你所說會有什麼土匪纔是。”
南宮錦看上去並不像個快要死掉的人,因爲她居然還會跟沐秋暖開玩笑。
“就算有,倒也不敢撒潑到了我的頭上,所以,睡覺吧,明日還要早起趕路。”
話畢,沐秋暖爲南宮錦掖好被子,然後滅了燭火,自己也上了牀。
只是,她心裡隱隱透着一股子擔憂,她不知道是誰讓她這麼牽掛。
莫逸辰是被一陣急促的敲門聲驚醒的,他喚了聲龍一,並沒有反應,便自己出了門,但見走廊上除了一搖一晃的紅燈籠便再無其他,他想着或許是自己出現了幻聽,便關了房門繼續睡去。但剛躺下,敲門聲便又響了起來,這次,他確定不是自己聽錯,便又再次開了房門,可走廊上還是什麼東西也無,他有點驚慌,便連連走了幾步,敲響了左邊龍一的房門,很快的,龍一開門走了出來。他一見是莫逸辰,便連忙向他施了個禮,莫逸辰嗯一聲便將剛剛的詭異事件說了一遍,但龍一卻道他並未聽見什麼響聲。
於是,在好奇及本着一個縣令該有的要查個水落石出的精神下,莫逸辰帶着龍一開始四下走去,只爲找到這個答案。然而萬萬沒想到的是,他們不過剛走進院中的花園便被人從身後打暈,醒來時,就已經不知身在何處。
“大人……大人……”
龍一衝着躺在地上血泊中的莫逸辰慌張地叫着,他的手上,不知何時多了一把本不屬於他自己的長劍,而且,上面全是血水,不僅是那劍,就連他的手,也滿是鮮血。還有地上,莫逸辰躺着的地方,也全是刺目的殷紅,那是血,正在流淌的血,而這屋子裡,分明死了兩個人,兩個女人。她們身上的衣物極少且又被撕扯的痕跡,她們的發
絲也是極亂,看樣子像是被人強暴了般,兩隻眼睛鼓得大大的,分明是死不瞑目。
叫了許久,莫逸辰終於悠悠轉醒,但,眼睛尚且剛剛睜開一點點,便聽見有人大力推開房門的聲音。
循聲望去,只見韓及冰帶了大隊人馬匆匆而來,身後,還跟着一臉急色、臉色越發蒼白的李雪茹。
“莫……莫公子……你……”
見着眼前這血腥的場面,李雪茹一臉痛心疾首,她怎麼也不會想到,莫逸辰真是如韓及冰口中所說這般……這般卑劣!
“我怎麼?”
莫逸辰的腦袋還處在朦朧狀態,根本不清楚自己到底處在怎樣的情況中,但當他擡眼向一旁的龍一看去時,心裡卻嚇了好大一跳。
龍一的全身都是血,而且,手中還握着一把同樣染了鮮血的劍,再看他旁邊,那名死去的女子,大概正是拜他手中的劍所賜吧。
“龍一,你殺人了?”
搖搖晃晃地站起身子,莫逸辰厲聲詢問,但見龍一眼色不對,又左右環顧了下四周,發現這並不是他們所住的行宮後,腦袋便一片混沌了。
他記得昨晚……
是了,他們都被人打暈了,所以龍一不可能殺人。
“龍一,怎麼回事?”
“大人……我也不知道。”
龍一答,並不太慌張,只是有點緊張,有點擔心,他擔心韓及冰會治他們的罪。
“莫逸辰,你殺了人,本統領受柳城知府所託,特意前來拿你。”
韓及冰嘴角勾着一抹奸笑,冷冷開口。
轉了身子看他,莫逸辰先是不明他話中的意思,但當他看見自己也滿手滿身鮮血時,便什麼都懂了。
他與龍一遭人陷害了,先是將他們打昏,然後送來這裡,製造他們殺人的假象,其目的,不過就是要殺了他這麼簡單,這件事再明白不過,定是韓及冰派人做的,可,人家官大權大,他一介小小縣官,又怎能與他鬥?
“韓統領,我想你是誤會了,下官可並未殺過人。”
冷靜,莫逸辰告訴自己必須冷靜,因爲,他不可能不活着等沐秋暖回來,而且,他也絕不能讓自己蒙受這不白之冤,何況,還有龍一的性命,他無論如何也要保住他。
“現下人贓並獲,你還敢狡辯?”
韓及冰巴不得早早捆了他入獄,再早早判個死刑,早早結束他的性命,所以聽他要狡辯便顯得特別急躁。
莫逸辰冷冷看他一眼,轉而看了李雪茹,恭敬道:“臣想公主該是懂得臣的,臣一向知禮守禮,況且也算是個朝廷命官,自然知道什麼該做什麼不該做,何況這殺人是大罪,臣定是沒有道理知法犯法的。然而退一步說,就算臣犯了殺人罪,臣爲何不跑,爲何還要站在這裡等着你們這許多人來抓?”
聽他這麼一說,李雪茹有點明瞭,她一向聰明,只是方纔被眼前情況所驚,一時也沒想到這一點,如今被莫逸辰一提點,倒是突然大悟,便對韓
及冰道:“莫縣令說得極對,這案子疑點尚多,並不能指證莫縣令就是兇犯。”
韓及冰本是個四肢發達頭腦簡單的人,當初佈局的時候哪裡會想到這個紕漏,如今見人人都符合公主點頭,他倒是不好再口口聲聲道莫逸辰是殺人兇手,只能恨恨地甩下一句。
“就算不是兇手也是重大疑犯,帶回知府衙門暫且管着,帶一切水落石出後再做定奪吧。”
身後的侍衛聽令,連忙上前押走了莫逸辰與龍一,龍一原本覺得自己倒沒什麼,就是要讓大人也住進牢裡實在太狠,便要出手爲莫逸辰抱不平,卻被莫逸辰一個眼神給止住了,於是生生瞪了韓及冰四五眼,那模樣,像是總有一天他要吃他的肉,喝他的血一般。
天上飄着五顏六色的雲彩,好看到了極點,沐秋暖正與莫逸辰站在一處海邊吹着海風,那感覺,舒服極了。突然,一隻長相怪異的大魚向他們遊了過來,開始時看着還挺可愛,近了,竟張開血盆大口,似要將他們活吞了,沐秋暖憑着自己一身武藝,硬是和它打了起來,好半天,她終於打敗了這隻怪異的魚,可轉身的時候才發現莫逸辰不見了。久久,在她而變形響起了莫逸辰的救命聲,她沿着岸邊一直跑一直跑,終於找着了他,卻只來得及見他淹沒在海底的最後一縷髮絲。
“不……莫逸辰,你回來,你回來……”
沐秋暖拼命地往海里遊,拼命地叫,可是那裡早就恢復了平靜,沒有一點波瀾。
最後,沐秋暖終於精疲力竭,她回到岸上,坐在那裡不住地哭泣,嘴裡一直在低喃:“莫逸辰……你回來,你回來啊!”
“沐秋暖,沐秋暖……”
南宮錦被沐秋暖這低低的喃喃聲吵醒,但見她眼角掛着淚珠,想來她是做了什麼噩夢,便搖着她的身子想將她喚醒。
“沐秋暖……沐秋暖……”
叫了很久,沐秋暖依舊沒醒,南宮錦有點着急了,奈何她傷得太重,力氣不大,也不足以將沐秋暖搖醒。
終於,很久很久後,沐秋暖醒了。
眼神有一瞬間的呆滯,她看着牀頂,嘴裡只道:“莫逸辰,你不能死啊!”
“你怎麼了?莫逸辰怎麼會死?”
南宮錦見她猛地坐起了身,先是嚇了一跳,而後才平靜下來問她。
沐秋暖乍聽南宮錦如此問,突然激動起來,她稍稍轉點身子看着南宮錦,抓住她的雙手道:“小錦,我做了個夢,夢見莫逸辰掉進海里,再也回不來了,我記得,新婚第二天,他被我推進荷花池,他顯然不會水性的,小錦,我有點怕。”
南宮錦順勢拍拍她的手,安慰道:“別怕,沒事的,向來天不怕地不怕的沐秋暖怎麼會怕一個夢?”
搖搖頭,沐秋暖也不懂,她就是沒來由地怕這個夢,她現在很擔心莫逸辰,不知道沒有她在身邊韓及冰會不會對他不利,她那個師傅,別看他一身高超的武功,可卻是個貪玩又沒什麼心計的老頭,怕是不能好好保護莫逸辰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