無趣地動了動身子坐直,沐秋暖這纔看向莫逸辰,然後慢吞吞吐出三個字。
“不幹嘛。”
話畢,自顧自地玩弄着手指甲。
莫逸辰見狀也只能無趣地摸摸自己的鼻子,想來,自從他認識沐秋暖,這樣的動作是常有的,這表示着他的無奈及無辜。
突然,一道高大的身影擋去了不少從門外射進的陽光,房間裡頓時暗了一片。
衆人條件反射般地看向門口,卻見着南宮烈正堆着一臉微笑走進來,便連忙從位置上站了起來,以表尊重。
“爹。”
南宮錦最先跑過去,她將南宮烈的一隻胳臂挽在自己的手臂中間,衝着他甜甜地叫了一聲,笑容燦爛,那是莫逸辰從未見過的一面。就在這個時候,他終於明白爲何沐秋暖與她會那麼要好了,不僅僅是因爲她們年齡相仿、性格雷同,就連演戲的本領,也都是一流的,怪不得,怪不得啊!
“你這丫頭。”
南宮烈寵溺地捏捏南宮錦的鼻子,然後往大廳上方走去。期間,他還有意無意地瞥了瞥一旁纔剛來的三名男子。
“秋暖啊。”
已然坐在主位上,南宮烈看了眼站在他身邊的南宮錦,以眼神示意她下去坐着,然後看着依舊坐在位上優哉遊哉的沐秋暖,叫了一句。
沐秋暖聽見南宮烈叫她這才擡眼看着他,嘴裡道一句,“南宮伯伯。”
南宮烈早已習慣的她的隨性散漫,並不在乎,復又開口道:“替南宮伯伯介紹介紹啊!”
說這話的時候,莫逸辰分明能看見南宮烈那一上一下跳動着濃眉,他開始懷疑,懷疑這位看上去和善、友好的南宮前輩是不是真的如南宮錦與沐秋暖說的那樣,一見着趙家的人便會變得六親不認,殘酷無情。
沐秋暖眉毛一挑,接着眼光一瞄,指着諸葛清道:“這是近幾日剛摔壞頭腦的清河縣縣令諸葛清諸葛先生。”
然後指着趙睿奇,道:“這位是,嗯……路上遇見的一位落魄俠客趙睿奇趙大俠。”
“至於這位……”
這回,沐秋暖換了個方向,好整以暇地看着莫逸辰,悠悠道:“風一吹就要倒下的死書呆子清河縣縣令莫逸辰莫大人,不巧,也是我成親不到三個月的‘新婚’夫婿。”
聽完沐秋暖的介紹,三個大男人皆向她射去不滿的目光。
諸葛清在心裡想着:我什麼時候摔壞腦子了?沒有吧。
趙睿奇在想:就算不用明說我的身份,也不至於弄個落魄大俠的名稱掛在我身上吧。
然而最有意見的還是莫逸辰,他可不會只在心裡想,他是要說出的。
“我什麼時候被風一吹就倒了?還有,我哪裡呆了?”
“你哪裡都呆。”
沐秋暖衝他做個怪表情,一副調皮的模樣,直讓莫逸辰無言以對。
哎,誰叫他愛她,他必須接受她這種讓人永遠猜不透的性格。
“呵呵……哈哈……”
看着他們如此‘打情罵俏’的舉動,南宮烈笑了,很大聲。
寒暄了好一段時間,南宮烈命人給諸葛清與趙睿奇準備了客房,
然後便去處理要事了,放他們年輕人自己玩兒。
“爲什麼不給他準備房間?”
攔下要走的南宮烈,沐秋暖很是不滿地看着他,一隻手卻指向莫逸辰。
“沒這個必要,想來秋暖也不會讓他睡地上的。”
南宮烈說着,竟又大笑起來,然後在沐秋暖怨恨連連的眼神中離去。
“切……明明就是自己地方下,容不下我家相公嘛。”
好半天,她衝着南宮烈的背影吼了一句,語氣非常不好,然而她的臉上卻掛着雲淡風輕的笑,這個笑,讓南宮錦想起了明浩。她記得他走的時候是說第二日一早來找他們,可如今兩日過去了,他怎麼還沒出現?
這時,龍一匆匆跑來,道:“大人,李員外一家舉家北遷,今日已經塵埃落定。”
“這麼快?”
收了目光,沐秋暖回頭看着龍一,表情很誇張,讓龍一好不適應。
“是。”
他答道,不去看沐秋暖,他總覺得,夫人又要找他麻煩了。
“龍一……”
果然,龍一一聽她故意拉長尾音喊他名字的時候心裡就惶惶的。
“夫人,什麼事?”
沒辦法,他必須應承着啊。
“沒事兒。”
突然就笑開了,沐秋暖得意萬分,這次可把他嚇着了吧,哈哈。
“暖兒,你就別逗他了,傻了你可要負責。”
莫逸辰見龍一平日裡的意氣風發全然消失不見,不免心疼起了手下。
“不逗他難道逗你啊?”
沐秋暖道,陰笑連連,直叫莫逸辰背脊發涼。
趙睿奇看一眼站在那裡看好戲的南宮錦,突然拉了她離開,嘴裡卻在與沐秋暖道:“我們有事先走了,你們夫妻間的事情自己慢慢磨合。”
沐秋暖擺擺手,一副你們早該走了的表情。
“走吧走吧,走得越遠越好,最好一輩子別讓我見着。”
其實她是話中有話,她是想告訴他們,只要有愛,又何必在意江湖上的輿論,遠走天涯是最好的選擇。
回頭,她又看着站在一旁的莫若芷與諸葛清,道:“你們也該走了。”
再看龍一,又道:“你也是,快走快走。”
最後看着莫逸辰,瞬間就笑得溫和,甜入人心。
“我與相公要約會,你們在這裡只會礙眼。”
“是。”
龍一答着,很是一本正經,直讓莫逸辰滿臉黑線。
沐秋暖見龍一都走了,然而莫若芷與諸葛清還杵在這裡不知道該怎麼辦,不免搖了搖頭,佯裝怒意地衝着莫逸辰道:“哎,算了算了,他們不走咱們走。”
話畢,真就拽着莫逸辰向另一邊走去。
相望,莫若芷由以前的氣憤轉變爲現在的平淡,只道一句‘再見’,便向另一個方向而去,諸葛清見了,急欲上前拉住她,但不過走了幾步又停了下來。他,真的還是沒有勇氣。
夜幕降臨的時候,晚風習習,雖然是在盛夏,但也不免有點涼意。
街道一處酒家店裡,明浩正抱了酒罈子往嘴裡灌酒。
夢秋,我尋你多時,卻終究得不到你的消息,如今我見着了害你和親的人,卻又不忍心殺她,因爲她那麼像你,連我都看不出。何況,我見她面色蒼白,一副走幾步路就氣喘吁吁的樣,想來是被病魔折磨了好些時候,倒也可憐。再來,從莫逸辰口中斷斷續續得知,這位病重的公主像是對他極度有情,想來也不過是爲了情字而讓你替嫁的。
“客官,你還是少喝點吧,喝多了不好。”
酒店老闆倒是個實在人,雖說他是賣酒的,希望多賺點錢,但畢竟酒多傷身,他也很擔心客人的身體。
明浩已有些醉意,眼神朦朧,但一支簫卻始終握在手裡,他看着老闆,微微一笑。
“好,我不喝。”
話畢,他放下酒罈及銀兩,歪歪斜斜地向南宮家方向而去。
路上,他碰見了一位偷人錢財的扒手,但,他僅是看了看,沒去理會。
他知道,很多事情是不能強求的,必須順其自然,今日那扒手能得逞是他的命,而那丟了錢的富貴之人也是命中註定要破財消災的。
走過一條街,到了橋上,明浩擡頭看了看天上的月亮,又圓又大,又低頭看了看倒映在水中的影子,勾起一抹笑。隨後拿出他的簫,吹了起來。
橋上男子白衣飄飄,對月吹簫,橋下行人駐足聽,餘音嫋嫋。
一時間,喧鬧的夜也變得寂靜起來,只聞簫聲。
南宮家沐秋暖的廂房內。
莫逸辰坐在桌邊看書,沐秋暖對着鏡子卸妝。
“我真是不懂,他們明明可以遠走高飛,爲何要受這等苦?”
放了書,莫逸辰轉身看着她,搖着頭道:“你不是不知他們的性格,爲何說出這等糊塗話?”
轉身,對上他的眼,沐秋暖一副你很懂嗎的表情。
“我不知難道你知啊?”
“那你還這麼問?”
“我不過發發牢騷。”
其實沐秋暖心裡也不好過,別看她一副永遠沒個正經的樣子,其實她正爲他們的事兒愁呢,如今看來,莫若芷與諸葛清的問題根本不算問題,南宮錦與趙睿奇的問題纔是大問題。
她該怎樣去幫他們?向南宮伯伯求情?如果事情一旦說開,這是必須的。但,在事情沒有說開之前,她又能想出什麼更好的主意嗎?
真是心煩啊!
“好了,夜已經很深了,我們睡吧。”
從桌邊站起來往牀榻而去,莫逸辰最會自動過濾不開心的事兒了。
沐秋暖白他一眼,碎道:“睡睡睡,就知道睡。”
“不睡怎麼生孩子?”
莫逸辰又開始無賴了。
“莫……逸……辰……”
“呵呵。”
一聽沐秋暖這種咬牙切齒的聲音,莫逸辰自然聰明地閉嘴,依舊是那副大丈夫能屈能伸的表情,拉了被子便躺了下去。
沐秋暖見他動作迅速,抿嘴一笑。看着他的目光突然就變得溫柔了,她已經想過了,等了解了南宮錦與趙睿奇的事,她就跟他回家,永遠不入江湖,就當個衣來伸手飯來張口的莫家二少奶奶也是不錯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