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天一大早,裴翼楠很早起身,直接去了死者家裡查找線索。近幾日忙着查案,也沒時間陪公公打太極,就連吃飯、上茅廁都是匆匆忙忙的。就想着能儘快破案,也好還死者一個公道。
江朝露起身收拾好,剛剛坐在飯桌前還沒來得及動筷子,便聽見下人來報說門口有人找白玉簫。她想起白玉簫之前提過的那位友人,便跟着走了出去。
衙門門口站着一位老者,身着黑衣,滿頭白髮,無一根雜色,用木簪豎起,臉上犯着紅潤的光澤,沒有一絲皺紋,背部挺拔修長。看上去有種仙風道骨之感。這哪裡像一個老頭,精神氣簡直比年輕人還足。
江朝露上前微微頷首,對那位老者說道“請問您是?”
那老者聽見聲音,轉過身來,臉上帶着慈祥的笑容,回答道:“老身訾遊子,乃是白玉簫白兄弟的友人,特意前來拜訪。”
江朝露一聽,立即滿臉堆笑,熱情的道:“早聽聞簫哥提起過大師,今日一見,想不到大師精氣十足,實則有種仙人入凡之感。大師,裡面請。”
訾遊子笑着捋捋鬍鬚,道:“夫人,真是過獎了”
江朝露說着將訾遊子迎了進去,問身旁的下人,道:“白少爺去了哪裡?”
下人低着頭,畢恭畢敬的回道:“回夫人,白少爺一早就跟大人一同去了死者家裡查找線索。”
“你去叫大人和白少爺回來,就說大師已經到了。”
“是,夫人。”下人得了令,小跑着出去了。
江朝露將訾遊子帶到正廳坐下,又吩咐下人上得早茶。坐下跟他聊天。
這邊,裴翼楠跟着白玉簫還在胡二家探尋商量着案情,下人便跑來了。裴翼楠一見,問道:“怎麼了?”
“大人,白少爺您的那位友人到訪,夫人讓卑職來請您二位回去。”
兩人相互望一眼,訾遊子比白玉簫想象中來得早些,說着兩人便往縣衙趕去。
回到縣衙,江朝露跟訾遊子聊的正開心,看見裴翼楠和白玉簫進來,兩人同時站起身。白玉簫見了訾遊子臉上帶着笑容,拱手說道:“大師,好久不見,別來無恙?”
“承蒙白兄弟掛念,老身一切都好。”
“大師好。”裴翼楠也跟着向訾遊子問好。
此時,訾遊子轉過臉來打量裴翼楠,卻問白玉簫,道:“這位可是你在信中跟老身提到的沅安的父母官裴大人?”
“正是。”
一番客套之後,白玉簫也不拐彎抹角,直接步入正題,說道:“大師,我們現在遇到了一件很棘手的案件,老伯您精通巫蠱之術,又是大夫,還請大師幫忙解惑。”
訾遊子捋捋鬍子,笑着說道:“精通倒是談不上,只是略知一二罷了。屍體現在停放何處?”
“在義莊。”
“可否帶老身去看一看?”
裴翼楠聽完點點頭,帶着人去了義莊。訾遊子對着屍體挨個檢查,當他看見死者心臟之時,心裡一驚,臉上神色凝重,又檢查了另外兩具屍體,心臟皆是如此。上面佈滿空洞,所謂千穿百孔,猶如馬蜂窩一般。
裴翼楠轉身向裴青使了個眼色,裴青會意便出去了,很快回來,手裡多了一樣東西,盤子裡裝的正是之前白玉簫抓住的那隻飛蛾。
訾遊子低下頭仔細看那盤子裡的東西,直搖頭嘆息。嘴裡還不停的說道:“造孽啊,死得真慘。”三人都被他的舉動弄得心裡一驚,甚是擔憂。
“這飛蛾是在死者鼻腔裡找到的,取出之時並未破繭,破繭而出之時,被我抓住的。”幾人看盤子裡的東西,屏住呼吸
等着訾遊子回答,一直追隨他的身影。
圍着屍體轉來轉去,半響纔回道:“三人皆是死於蠱蟲,而且這蠱不是一般的蠱蟲,這種蠱蟲從出生開始便通過啃食人活的心臟而被養大。通過口鼻直接進入人體內,進入人體之後遊走很快,很快便能到達人的心臟,一般在幾天時間人就會沒命的。蠱蟲會在人的鼻腔或者比較隱秘之處結繭,這樣的蠱蟲我也是第一次見。”
“七天,七天就會致人死亡。三位死者間隔時間剛好七天。”
江朝露心裡隱隱擔憂,這蠱該不會難住了訾遊子吧?
“蠱蟲有利有弊,也不泛有人利用蠱蟲做損人利己之事。這蠱蟲待破繭而出之後,再找第二名宿主,同樣還是七天就會出現心臟被啃噬完的情況。”
幾人你看我我看你,三人的死亡時間皆是間隔七天,一點沒錯。是誰會對這些妙齡少女下如此毒手,再說這種蠱蟲是通過怎樣的方法進入人體的呢,背後之人的手段簡直太陰狠。
只聽訾遊子繼續說道:“蠱蟲確實是出自鳳國,但是蠱分很多種,這種蠱老身還是第一次見。不過研究此蠱的人,可謂心狠手辣,你們看這蠱一旦進入心臟,哪裡還有解藥可救,想必中了此蠱只有死路一條,根本無解。中蠱者渾身受盡烈焰灼燒之苦,心臟猶如被萬蟲啃食一般,受盡折磨而亡。所以,死者蠱蟲發作之時,全身如在火上烘烤一般,身體就會需要水,她們就會跳進水裡,在水裡也只能緩解一時,即便不跳進水裡,同樣還是會因爲心臟被啃食而亡的。雖然,鳳國以巫蠱之術出名,但是背後也有許多人利用一些見不得人的手段,養出來的蠱來害人、謀取利益。”
死者在蠱蟲發作之時,全身燥熱,纔會將全身衣服撕得不着寸縷。這就是爲何前兩人會死在水裡的原因,要不是最後一位不小心踩滑了地摔倒,暈了過去,估計也會死在水裡。
“你所說的找宿主,這蠱蟲是通過什麼來找下一位宿主的呢?”江朝露環胸,看着訾遊子問道。
“老身以爲,這是通過一種特殊的藥物來控制的,應該是養蠱之人在養蠱之時,便在裡面加了那種藥物,蠱蟲在結繭變成飛蛾之後,便會循着那藥物而去,便能找到宿主。”
原來如此,在第一次下蠱之後,蠱蟲便能自己尋找下家。
“只是我有一點不明白,這兇手爲何會這樣做呢?殺了這些妙齡少女對背後之人有什麼好處?”久違說話的裴翼楠問出了疑問。
“這個就不得而知了,有可能是報復,也有可能是其他原因。”
這麼說來,還是隻有找出背後真兇才知道,兇手這樣做的真正目的。
白玉簫想了想,又拿出之前在靜心庵無畏大師的房裡,找到的那塊玉佩遞給訾遊子,道“大師,您看看這塊玉佩可有見過?”
訾遊子將玉佩拿在手裡,翻來覆去的看了幾次,那玉佩是一塊圓形的玉佩,上面雕刻着一隻雄鷹,下面是用絲線編織而成的結,拿在手裡掂量了一番。
“這塊玉佩哪裡來的?”
“玉佩是我在靜心庵的無畏大師房裡找到的,這塊玉佩他還藏得很隱秘,藏在牀下的暗格裡,我費了一番功夫才找到。”白玉簫如實回答道。
訾遊子聽完一時之間處於遊神狀態,嘴裡還嘀嘀咕咕的念道:“無畏大師!”
“這玉佩可是鳳國皇室纔有的玉佩,怎麼會在一個和尚手裡呢?難道說這無畏大師是鳳國人?但是,他會與鳳國的皇室會有什麼關係呢?”
訾遊子並未急着回答江朝露提出的問題,思忖良久。
“裴大人,白兄弟,可否帶老身去見一見這位無畏大師?”
三人一聽訾遊子的話,便能想到,裡面估計是大有文章。照這樣看來,這位無畏大師跟兇手有關也說不一定,現在那位神婆的嫌疑也是最大的。
“等一下,我有一點不明白。這無畏大師會跟這件案情有什麼關係呢?”江朝露接過話頭,對訾遊子說道。
其實,裴翼楠和白玉簫也想知道。看訾遊子的樣子來說,想必是知道里面的隱情。所以,江朝露也不像其他兩人,她問得比較直接。
“現在還不能確定,這位無畏大師是不是我所認識的那位?只有確認之後才知道。”
“好吧,既然大師這樣做應該有您的道理,作爲鳳國的國師,能請您解惑也是我們的榮幸。”
“國師?可是曾經救過鳳國國主性命的那位大夫,後來被封爲國師的人?”江朝露驚訝的看向白玉簫和裴翼楠,見他們平靜的神色,想必兩人都是知道的,就只有她不知道,被矇在鼓裡。
“都是很多年前的事,不提也罷。”
江朝露想了想突然記起來了,之前在‘舒心樓’聽那位說書的先生提起過,鳳國的國主曾經中了蠱,很多大夫都沒辦法救治,最後一位會巫蠱之術的大夫救了國主。原來這是真的,她當時聽了這故事還以爲是那說書先生胡編亂造的呢。眼裡不禁多了幾分崇拜之色,看向訾遊子的眼眸也帶着光,晶亮無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