昨日在外忙碌一天有點累,所以起身晚。辰時剛過,江朝露剛剛起身,正在洗漱。被衙門一陣陣鼓聲驚擾,裴翼楠正在屋裡換衣服,聽見鼓聲趕緊吩咐裴青去看一下。他換好衣服便出去。
江朝露收拾好,趕着去飯廳吃飯,裴翼楠也還沒來得及吃,想着給他留點。剛走出房門便看見白玉簫,急匆匆的趕來找裴翼楠,看他腳步帶風,走得很快。白衣飄飄,那隻玉簫靜靜的掛在腰間。天氣越來越冷,可他依舊身着單薄,臉頰和耳朵被寒冷的天氣凍得發紅,白皙的臉色猶如錦上添花,愈發顯得風度翩翩。宛如寒冷冬季綻放的一朵潔白的花朵。冷風直往衣服裡面灌,江朝露縮了縮脖子,打了個冷顫。
“簫哥,可有吃過早飯?”江朝露站定跟白玉簫打招呼,但見他低着頭,聽見聲音便擡起頭來露出溫柔的笑容。
“還沒呢,律之呢?”白玉簫的聲音永遠帶着一種不急不緩的舒服感,聽他說話簡直就是一種享受。
“在房裡換衣服。”
裴翼楠聽見白玉簫的說話聲,便從房裡走了出來。還在忙着整理衣袖,一身官服加身,正氣十足。
“老白,何人擊鼓?”
白玉簫目測江朝露,又望着裴翼楠,“又有人失蹤了!”
江朝露跟着皺了皺眉頭,但見兩人的動作,隨即離去前往公堂。江朝露想着去飯廳吃完飯再去看看,又想萬一錯過精彩部分,那可不好。於是,又倒轉方向,向前面公堂跑去。一陣悲痛欲絕的哭聲從前面傳來。
公堂下站着一對中年男女,男子看起來高高瘦瘦,一身黑色棉襖,頭上帶着一頂兔毛帽。臉上悲痛之色盡顯。而他身旁的中年婦女,滿臉淚痕,攤倒在地,嘴裡還唸唸有詞。男子蹲下身幾次想要扶起她,而那中年婦女雙腿壓根沒力氣,根本站不起來。最後,裴翼楠吩咐人搬來一張椅子,將中年婦女扶起來坐在椅子上,又命人替她倒來一杯茶。那男子看着自己娘子,嘆了嘆氣。
裴翼楠側耳仔細一聽,“我的兒子不見了,我的兒子不見了。”
白玉簫見江朝露走出來,兩人對望一眼,眼神落在那對中年男女身上。
“裴大人,小人名叫於能,是東街口做豆腐生意的。小人的兒子名喚於成才,今年十八,是一名秀才,以前一直在大戶人家負責教人讀書寫字。然而,明年將參加科舉考試,所以便辭去教書事務,安心在家溫書複習。我兒平時很少出門,且性格內向,與外人交流甚少。偶爾會幫着我和他娘做點事情。他娘希望他好好溫習,能夠考取功名。就在昨日,我和他娘收攤回家,見他坐在院子裡看書,居然睡着了。他娘想着他興許是看書太累,便讓他回房休息一下,等做好飯菜再叫他。他當時也同意了,點點頭便回房去休息。晚飯做好之後,我便去叫他吃飯,當時看見他房裡亮着燈,便敲了敲房門,第一次沒回應,我以爲他睡着了,便又敲了兩次,還是沒有迴應。推了推門,門卻從裡面反鎖住。小人在門口站了許久,他纔回答說自己有些頭暈,沒胃口,不想吃東西。我想着年輕人偶有頭痛腦熱的睡一覺,第二天應該就沒問題,也不便強求。”
於能說完嘆了口氣,江朝露作爲師爺,跟着紀錄整理公堂事務。邊聽邊記,毛筆在紙上不住飛舞着。
“後來呢?”
“後來,我吃了晚飯準備回房休息時,路過他房間,已經熄燈。估計他已經歇下了,也跟着賤內回房休息。我們做豆腐生意早上很早便會起身,一般在寅時會起來,他娘身子不好會晚點起來,所以我兒子都會起來幫我,每日如此。但是,今日他並未起身幫忙,我以爲他頭暈不舒服,便讓他多休息一下。每日,我會提前出攤,去集市賣豆腐。等他娘起身做好飯,再給我送來。早上,我剛去集市擺好攤,他娘便急匆匆的跑來找我,說兒子還沒起身。怕出意外,便讓我跟着回去看看。我前後想了想,他娘擔心得也有道理,便放下生意跟她一道回家。我跟着他娘跑回家,敲他房門沒人應,推他的房門,怎麼也推不開,窗戶也被反鎖。當時,我嚇壞了,很是擔心。一腳踹開房門,進去一看,屋裡根本沒人,牀上被子亂作一團,書也放在桌子上,人卻不知道去了哪裡?”於能說完抹了抹眼淚。
只見中年婦女,剛剛還癱軟無力,突然不知哪裡來的力氣,彈跳起來,一把拽住裴翼楠的衣袖哭着跪在地上,說道:“裴大人,求求你,求求你幫我找到我苦命的孩子。”
中年男子也跟着跪下,兩人哭得一把鼻涕一把淚。
“兩位最近可有發現你家兒子,有什麼異常之處或者有沒有同人結過怨之類的?”
餘成才失蹤跟曲哲天的失蹤有着驚人的相似之處,表面看起來沒有聯繫的案件,有着必然聯繫。那就是同樣是在房門緊閉的屋子裡失蹤。
“沒有任何異常。犬子平時待人卑躬謙虛,人也隨和,就連以前在大戶人家任教時,也是受到誇讚。從未聽他提過跟誰有過恩怨。”
“那有沒有接觸什麼可疑之人?”
“除了平時幫忙賣豆腐,跟人有所接觸,平時都是在家看書,應該不會接觸到什麼可疑之人。”
跟曲哲天的案件有着太多相似之處,曲哲天跟於成才並不相識,兩人失蹤到底有着怎樣千絲萬縷的關係?看來背後之人的目標也是多樣化。只要有所動作,就不怕抓不住此人,就怕就此沒了動作。
裴翼楠立即吩咐柳蒙去召集人馬,前去於能家查探。
那是一間普普通通的四合院,總共四間房,一人一間房,外加一間廚房和一間豆腐坊。當走進那間房,房裡窗戶被關得嚴嚴實實,房間裡擺設也很簡單,除了一張牀便只有一張桌子,角落裡放着一張破舊的櫃子。桌子上除了未燃完的蠟燭,便是幾隻茶杯和一隻破舊的茶壺。屋子裡充斥着一種說不出淡淡的香味。極淡,淡道一般人根本察覺不到。不過,江朝露從小便有鼻敏感,稍有異香,便會令她鼻子不舒服。這味道很奇怪,說是香薰,又不像,說不上是怎樣的味道。江朝露聞見味道就感覺胸口很不舒服,悶悶的,頭腦也變得不清晰,有種緩不過氣的感覺,還止不住的打噴嚏。
如果說是綁架勒索應該不可能,除非那綁架之人是個傻子,當真綁架也會找有錢人家,誰會綁一個家裡窮得鈴鐺響的人,這樣不是瞎子點燈白費蠟嗎!
江朝露好奇的對於能說道:“請問於成纔可有使用香的習慣?”
於能一聽,笑了笑,說道:“哎呀,像我們這種貧苦人家,養家餬口都是問題,哪裡還有錢弄那些東西啊。”
同樣的房間裡沒有留下任何痕跡,人便不見了。如果窗戶和房門被反鎖,那麼能讓一個人出去的話,就只能從房頂上出去。
於成才一介文弱書生壓根不會武,這樣說來,兇手應該會武,且輕功了得。
江朝露擡起頭來望着屋頂,瓦片井然有序的蓋在屋頂,並無不一樣的地方。裴翼楠跟白玉簫使了個眼色,白玉簫隨即飛上房頂查看。
“於伯,你兒子可有許過親事?”
“不曾,之前我和他娘替他看好一門親事,本來找媒婆上門提親,他死活不同意,後來想着乾脆讓他考取功名之後再做打算,便也就作罷。”
白玉簫很快從房頂上下來,手裡多了一樣東西。那是一張手帕,潔白無暇,一看就是上品,絕對不是一般人家能夠用得起的東西。更重要的是那手絹的所用布料,跟曲哲天的房裡找到的那塊很相似。具體的,只要拿回去一對比,便知是否一樣。手帕上依舊繡着兩句詩‘日夜思君淚千行,只恨今生終無緣’,字跡繡在右下角,只是在一處字跡,被粘上了幾滴其他東西,看起來像是藥汁,字跡是黑色絲線繡成的,剛好被蓋住,不仔細看根本發現不了。裴翼楠將手帕拿在手裡,手帕上留有淡香,且那香味跟屋子裡的味道是一樣的。
“房頂上的瓦片並未被翻動過的痕跡,門窗緊閉,房頂沒被動過,就像憑空消失一般。”白玉簫說道。
裴翼楠聽完陷入了深深的沉思,這個兇手讓他有些不能理解,爲什麼會反鎖門窗,房樑上除了那塊手帕再無其他,既然這樣兇手是如何將人帶出去的呢?照這種情形來看,那張手帕會不會是兇手故意留下的。那麼,她爲什麼會留下這張手帕呢?到底想說明什麼問題?
現在看來突破點就在這張手帕上面,還有屋子裡的香,初步可以斷定曲哲天和於成才的案件應該是一人所爲,只是嚴三之死不知道跟這起案件有什麼必然聯繫?
所有一切就像一團迷霧,讓人看不清。如果,想要看清,必須要撥開重重雲霧,才能得以見到青天。距離曲大人失蹤差不多接近兩個月,這前後時間同樣是在晚上,其中千絲萬縷的關係攪得人頭痛。
“裴青,吩咐人去查查這塊手帕布料的來歷,以及上面留下的東西是何物?”
“是,大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