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縷殺機襲來,令周清身前的虛空模糊、扭曲。周清一擡手,袖裡幹坤施展,五色神光裹殺,再以五太之力絞碎。
來自太上七殺碑的一縷殺機便即被他暫時攝入體內,開始煉化。
這每一縷殺機都像是活物一般。
若不是有棺靈幫忙,裡面的石碑直接出來,哪怕是現在的周清,也得落荒而逃。
有了棺靈的幫助,周清可以藉助石碑修行。
不過還是存在有一定的麻煩。
周清的破妄法眼變得通紅,這是太上石碑的殺機在影響他。
哪怕有東王經的幫助,殺意對神魂的影響,依舊極爲棘手。
養生主!
周清利用養生主,分析殺意對自己施加的影響,尋到了一個解決的辦法,而且從根子上來說,居然和當初清福宮丟失的無象心法有關。
無象心法,早已成爲聖心訣的一部分。
聖心訣已經融入周清的修行裡,再沒有層級的劃分,他即代表了聖心訣的最高成就。
太上殺機與周清體內的元始祖炁進行深層次的結合,連元始祖炁都跟着厚實不少,周清利用無象心法中玄虛無形的奇妙意境,化解太上殺意,眼睛雖然仍是通紅,卻平靜下來。
其實無論是太上七殺碑,還是內棺,都可以看做混元級別的生靈。
兩者相互牽制,纔給了周清的機會。
當然,最重要的是那個手印留下的影響力仍舊存在。
石殿裡,萬劫不磨的禁法顯然受到手印的操縱,周清以五太之力模擬手印,伴隨煉化的太上七殺碑本源越來越多,對於石殿的影響也越來越深。
對於血棺以及裡面的太上七殺碑的壓制力也在增強。
太上七殺碑顯然感受到了來自周清的可怕壓力,中間出現好幾次異動,棺靈都受到重創。
但周清都抗了下來。
外面的餘波,亦被長生至尊導引疏散。
周清暗自驚訝長生至尊的厲害。
雖然只是導引分散餘波,可自身根基不厚,很容易身消道隕,顯然長生至尊經受住了這般考驗。
周清的鬥志愈發昂揚,作爲青帝,他沒道理會輸給長生至尊。
不過到了後面,太上七殺碑的殺機便如潮水一樣波動,要麼極盛,要麼微乎其微。
而且間隔的時間也越來越長。
到了後面,哪怕棺靈幫助,周清獲得太上七殺碑本源的難度也在不斷增加。
這東西開始利用自身混元的特徵,收束自我,不給周清繼續煉化本源的機會。
但周清也意識到,太上七殺碑全憑本能行事,否則早就該收束自我了,而不是拖到現在。
周清的元始祖炁變得愈發濃郁,他感覺自己已經觸及到了混元金丹的門檻,可是當他靠近時,自己的修爲變得極爲不穩定起來。
“大帝之道和混元之道無法並存,哪怕我修平衡大道,厚德載物,容納一切,依舊難以解決這個大矛盾。”周清暗自心道。
他現在更加明白,爲何曦玄成道那麼難。曦玄若是放棄大帝之道,成混元易如反掌,可是她想要兩者兼得。
這幾乎是不可能辦到的事。
大帝之道如同多元宇宙大道的子公司,而混元之道,則是母公司的一部分。大帝之道是子公司打算獨立出來。
而宇宙大道,天然擁有大帝之道的債權,或者說是大帝之道欠多元宇宙大道的因果。
大帝之道成就越大,那就欠多元宇宙大道越多,想要獨立出來,自然有大道劫,即使熬過去,也不是將債削了。
修煉混元之道的修煉者,自然是收回這筆債權的執行人。
“我之道,容納一切,既是債主,也是借債人,想法很美好,但是難以實現。曦玄就是鮮明的例子。”
周清走到這一步,自不可能後退。
混元和大帝,他都要,這一步是繞不過去的。
不過要突破顯然很難,強如曦玄,也在這一步困了無數年,在最後將要成功時,還被景玄道人一指打回去。
周清嘗試幾次衝擊之後,體內的大帝之道和混元之道,兩種路線,開始衝突。
周清沒有管,而是整個元始真身化爲八卦爐。
爐火旺盛,將體內各種大道、神通、天地精華等,進行錘鍊。
八卦爐磨礪他的道,他的法,他的一切,誕生有別於大道和大帝之道的法則,進行一場神聖的脫胎換骨,成就獨屬於周清自身的大道。
謂之“平”。
平衡一切,至公至大。
地仙之道,厚德載物,容納一切,不外乎如此。
逐漸地,在八卦爐中,周清自身的一切消融了,產生新的道則。
他像是在進行一場神秘的祭祀。
周清的體外,出現玄黃濛濛之光,最深處,則是青色。玄者,深青也,兩者相通。
周清身處的石殿虛產生了模糊的變化。
外面的長生至尊在爲周清護法時,竟然看到,周清的身邊虛空,居然出現了一條模糊扭曲的古路。
似乎有老者騎青牛遠去,也有器宇軒昂的青年,騎着黑牛追上去。
神秘古路,無始無終,似乎象徵大道。
青年走過之後,神秘古路很快消失。
長生至尊還看到了奇偉壯麗的玉堂,裡面有偉岸威嚴的中年道者居住,耳中聽到鐘聲,萬界臣服一般……
玉堂消失得也很快。
總之,種種異象從石殿裡,周清的身邊生出來,又很快消失,令人難以理解。
偶爾青帝身上,還會出現仙光,令長生至尊不寒而慄。
要不是玄門和青帝大戰過,長生至尊會很懷疑青帝就是玄門的巨頭。
逐漸地,周清身體有雜質滲透出來,那是用八卦爐煉化出的雜質,對於世間生靈,則是難以想象的寶物,這些雜質比任何神土都要珍貴,散發出奇異的香氣。
大桑樹的根鬚穿透兩界神山而來,瘋狂汲取雜質,化爲荒古大地最可怕的神樹,宛如建木一般,溝通天界和大地。
周清身邊逐漸出現了星河異象。
他就坐在血棺旁邊,血棺死氣沉沉,可是周清的肉身在八卦爐的爐火下,愈發滋潤,體內出現天地共鳴般的道經聲,玄虛無形,身心空明。
以他此時道果之大,在玄門中,任何一位合道,怕是都難以比擬。
周清還是不知足,打算一舉證就大帝和混元,結果依然失敗。
他一口道血噴出,然後這些道血,自動化爲虛無。
因果蓮胎種在道心內,會收束一切,不讓周清身上的氣息、毛髮之類的事物,外泄出去,成爲他的弱點。…
…
鄭隱出現在天界之外。
“鄭隱,你是來送死的嗎?”巨大的聲浪滾滾而動,轟傳天界內外。
赤明至尊手持玉虛琉璃燈出現。
鄭隱道人看見赤明至尊手中的玉虛琉璃燈,眼中一喜,卻不急着動手,而是看向前方被神網困住的十絕道君。
祂沒有絲毫遲疑,將手中的打神鞭祭起,朝着神網砸去。
赤明至尊立刻打出神術阻攔,但是打神鞭無視一切阻礙,破開神網,將裡面十絕道君的本命通天靈寶放了出來。
雖然祂們尚未復活,可是道君級別的威壓,一下子匯聚起來,有毀天滅地之感。
同時各種宇宙大道,注入十絕道君的通天靈寶中。
赤明至尊祭起了玉虛琉璃燈,可怕的火焰漫延四周虛空,氣勢強橫霸道到了極點,焚盡寰宇。
浩浩蕩蕩的燈火,裡面出現大日金烏的身影,破滅萬物。
恐怖的火焰力量,直接將十絕道君的本命靈寶籠罩,隔絕大道之力的注入。
十絕道君的本命靈寶,在主人沒有復活的情況下,受到玉虛燈燈火的焚燒,發出嗚咽之聲。
鄭隱看得心中一緊,不愧是玉虛琉璃燈。
鄭隱再度催動打神鞭。
那打神鞭在虛空頓住,層層虛空都被撼動了,空間變得模糊扭曲。
轟隆隆!
赤明至尊發現玉虛琉璃燈居然不可遏制地被打神鞭吸過去,祂立刻打出驚天動地的一擊,拳意迸發,有恐怖至極的火光,伴隨玉虛琉璃燈的燈火,一起襲殺打神鞭。
結果是無濟於事!
恐怖的火焰力量直接被打神鞭震散。
“這是元始之寶,消解萬物神靈。”鄭隱冷笑一聲。
玉虛琉璃燈雖然在昴日的催使下,試圖逃走,卻也最終心不甘情不願地被打神鞭纏住。
其餘三位至尊從天界殺出來,結果無論施展何等神術和秘寶,都被打神鞭打散。
鄭隱仰天長笑,得意無比。
四大至尊則是愈發膽寒。
不過,很快從荒古大地深處,兩界山所在,傳出可怕的氣息,震盪餘波中,還有一絲令人無比驚懼的殺意出現。
鄭隱道人作爲玄門道君,面對這殺意時,有種身消道隕的感覺。
祂心想見好就收,那青帝來歷神秘,祂縱使有打神鞭,混元之下,幾乎無敵,也未必惹得起對方。
還是等玄微道尊一起動手好了!
鄭隱立時裹挾着十絕道君的通天靈寶遁走,順道還拿走了玉虛琉璃燈。
倒是昴日,居然硬生生從玉虛琉璃燈裡逃了出來,展翅一飛,直接到了兩界神山。
虛空中,赤明至尊苦笑一聲:“我丟了玉虛燈,須得前去陛下面前請罪。”
祂懊惱自己無用,可是面對那打神鞭,哪怕其他三位至尊相助,也無濟於事。
四大至尊再度來到兩界神山,因爲有長生至尊護法,傳出陛下的神旨,祂們只能耐心等待。
過了不知多久,兩界神山深處的異動才平息下來。
周清和長生至尊出現在大桑樹下。
大桑樹吸收了周清八卦爐吐出的雜質,愈發神異。
昴日也在這些時間,恢復了元氣。
“陛下,我丟失了玉虛燈,還請降罪。”赤明至尊立刻出列。
周清擺擺手:“對方有元始之寶,怪不得你。何況玉虛琉璃燈丟了也好,算是爲我這番修行擋去一劫。”
原來周清修持因果蓮胎,早知道十絕道君脫困之事不簡單。
而他要藉助太上七殺碑修行,其中有天大因果,必有災劫,玉虛琉璃燈捨出去,自然是爲了擋住這修行之劫。
否則他如何能順利煉化太上七殺碑的殺意,將修行臻至如今的地步。
赤明至尊不知根由,卻也被周清的大度折服,感動不已。
赤明至尊又道:“多謝陛下的寬宏大量,只是那十絕道君的靈寶都被鄭隱劫走,後面又是一場大麻煩。”
周清:“長生道友已經恢復,如今諸位可以再次佈置五帝大陣,與那十絕陣會一會,了結恩怨。”
四位至尊看向長生至尊,果然發現對方傷勢恢復,且破而後立,更進步了不少。
四大至尊讚歎有之,羨慕有之,心也踏實下來。
有五帝大陣,也不懼十絕陣。
長生至尊道:“陛下,瞧來玄門很快必有大動作,我們五個自然會竭盡全力出手,可是萬一力有未逮,還請陛下保全自己爲上。”
周清:“到了這一步,就不必考慮退路了,諸位與我,並肩殺敵即可。想必,祂們的手段,很快又會來了。”
周清負手而立,眸光幽幽,似乎看透一切。
…
…
“道尊,幸不辱命。”鄭隱帶着玉虛琉璃燈和十絕道君的靈寶回來。
玄微道尊見狀,微微點頭,將十絕道君的靈寶收進封神榜,於是上面出現十絕道君的名字,很快十絕道君復活。
與此同時,五太世界虛弱了不少。
復活十位道君,資源自然不是憑空而來。
十位道君上了封神榜,心下嘆息、懊悔,卻也有一絲慶幸,好歹復活了。
只是上了封神榜,再難逍遙自在。
“拜見道尊。”十位道君紛紛行禮。
鄭隱見到一下子多了十位道君與自己相伴,心裡竟踏實不少,總算不只是祂上封神榜了。
玄微道尊點頭:“諸位先熟悉一下現在的身體,我先準備釘頭七箭書。”
“道尊準備讓誰來負責施展釘頭七箭書?”鄭隱問道。
玄微道尊微微一笑,“天機不可泄露。”
祂朝着鄭隱一指,那玉虛琉璃燈落入其手中。
玄微道尊反覆摩擦,然後低聲一嘆:“老朋友,對不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