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地間,五行元力涌動,伴隨大海無量,威力越來越大。
而太初起劍訣,青陽世界的太古之初,天地之間,充斥着一股決絕的劍意。五色神光和絕仙劍彼此糾纏。
海中不知道多少異種海獸,或者強橫真靈,受到影響。
浩瀚的東海,動盪不安。
不知過了多久,五色神光消散,太初無蹤。
一截袍袖墜落東海,不知去向。
虛空中,有年輕道人朝着虛空中的那一輪明月而去,走進月影中,有偉岸的桂樹,屬下是一道絕美的身影。
模樣和元明月彷彿,依稀又有一點曦玄的神韻,風華絕代。
實是點到即止的豔,不可方物的美。
但是在周清的破妄法眼中,這道絕美身影的狀態很是不穩定。
周清輕盈的腳步聲,似乎驚動了她,她看向周清。
“鎮元道人,見過太曦道友。”
絕美的身影正是太曦,或者說是起源世界破碎之後,太曦的殘體,亦十分有可能是曦玄的大道投影,更可以說是太陰仙子的前身。
周清不止看到這些,甚至隱約猜到,無論是太曦,還是曦玄,其根腳甚至能追溯到這一方虛空宇宙之前的紀元。
一方宇宙開闢和終結是爲一紀元。
或許三清那等強橫的存在,其源頭的宇宙,是爲最初的起源宇宙。
一次次紀元破滅,源頭宇宙猶如氣泡分裂。
有的氣泡湮滅了,但也會有更多的氣泡誕生,膨脹,最終形成多元宇宙。
天地萬物生於有,有生於無。
道生一,一生二,二生三,三生萬物。
三清很可能代表着最初的道。
最初並不意味着一定是最強。
作爲最古老的存在,肯定壓力很大。
甚至還要面對自己神話投影,如玉宸之類的挑戰。
這些事,有不少是周清和太初戰鬥之後,自然明瞭的。
他和太初的戰鬥並未結束,只是暫時告一段落。
準確的說,太初正在靈洲醞釀着終極一劍。
正在和地書碰撞的絕仙劍,正追溯時空而來,並越來越強大。
此時的太初,以及來自未來的絕仙,要從過去和未來,夾擊試圖正合道混亂星海的周清。
其實這不是尋常意義的穿梭時空。
而是周清和太初已經跳出了混亂星海的時間維度。
在此刻,兩者眼中,混亂星海,從青陽世界的太古時代到後世地仙界,實則是一幅畫卷,任由兩者塗抹。
這也是混元無極能逆轉時空的奧妙所在。
所謂歷史,所謂過去現在未來,在祂們眼中只是一幅連環畫。
而祂們手中握着可以塗抹畫卷的筆。
太初是由於具備一點混元無極特徵,所以做到了這一點。
周清則是因爲合道,以及太初的緣故,做到了這一點。
但也僅僅只能在混亂星海中,回溯時光,而且他和太初,眼下更多也是憑藉因果線在回溯時光,並非在時空之中,自由往來。
其實哪怕混元無極也一樣,在虛空宇宙的時空中來往,需要以因果線爲依憑。
因果線猶如大地的經緯,沒有因果線,就很容易在時空中迷失茫然。
而且一旦虛空宇宙破滅,進入下一個紀元,則這一方宇宙的時空,幾乎不可能回溯。
畢竟進入最終的破滅之後,一切因果線都被徹底湮滅了。
由此,周清更能體會到,虛空宇宙,在混元無極的存在眼裡,實實在在是一個大棋盤。
另外,由於荒古時空被那位切斷的緣故,哪怕混元無極,也不能回溯干涉過去。
但周清能通過合道混亂星海,重開起源世界,獲得那樣的一個機會。
這是一條極爲特殊的因果線,亦是那位切斷荒古時空的存在,有意無意間,留下的遁去的“一”。
後面的路,周清大體知道當如何走,但眼下還要擊敗太初。
正是爲了獲得這場勝利,周清來到明月之中。
太曦看着眼前新晉的道君,感覺到對方身上蒼茫雄渾的氣機,卻無正常合道那種古老漠然,反而有種極爲旺盛的生命力,璀璨奪目,猶如天日。
“道友和另一位道君的戰鬥,驚醒了我。否則我還不知要沉睡多久。說起來,不知爲何,總覺得道友與我有緣,我見到道友壓制那位修煉終結大道的道君,心中自然生出歡喜。”太曦很有古風,沒有什麼彎彎繞繞,說出自己內心的想法。
周清:“那位道君名爲太初,試圖抹殺萬物。貧道與之相鬥,亦是不得已爲之。眼下正因此事,想請道友幫個忙。”
太曦憑着天然的好感,並不懷疑周清,而且她身爲先天神聖,內心深處,有種預感,自己的未來需要鎮元道君的幫助。
今日助鎮元,更是爲了來日鎮元助自己。
這種冥冥中的因果感應,不會有偏差。
“道友請說。”
“太初正在靈洲,化爲渾芒,正在醞釀終結一劍。我無法確定祂的具體方位,此事還得請道友幫忙。”
明月清輝,於青陽世界無所不在。
如果說誰能幫助周清確定太初的具體方位,那非眼前的太曦莫屬。
這也是周清和元明月之間因果的一部分。
此是前因,後面周清收明月爲徒,則是後果。
相互呼應。
太曦沉吟道:“我試試。”
她話音一落,明月陡然亮起,好似天日,卻沒有天日的熾烈,反而無比溫和。
天日賦予天地萬物勃勃生機,乃是萬物生命元氣的源頭。
而明月則是賦予天地萬物一種追逐永恆的道性。
今人不見古時月,今月曾經照古人;古人今人若流水,共看明月皆如此。
周清從太曦身上,感受到一種永恆不滅的味道。
在此刻,他深深感受到,太曦、曦玄、元明月三者一體同人的聯繫。
曦玄最高,太曦最博,而元明月最純。
明月爲太陰,太陰之昇華,則爲光陰,時光。
時光實是最可怕的“終結大道”,具象了萬物走向毀滅,且不可逆轉的進程。
但在尋常意義中的終結大道里,時光大道並不在其中。
周清的感知,順着太曦的清輝蔓延,觸及這一方世界衆生的道性,然後到了靈洲,去尋找那一抹最特殊的道性。
太初道性!
終於感知到了!
來不及向太曦道謝。
清輝作爲周清的媒介,周清一步邁開,好似濃縮大千世界。
縮地成寸!
他一步邁到了靈洲。
周圍的時空,猶如水面一般,泛起漣漪。
“你來的比我想象的要快。”太初一聲輕嘆。剎那間,整個靈洲地動山搖。
周清那被太初劍意斬斷的一截袍袖,竟不知何時飛來。原來斷袖落進東海,收了海量的靈機。
這也爲日後東海衰落,埋下伏筆。
蘊藏海量靈機的一袖,彷彿天柱一樣,揮舞下來。
這一袖擊中虛空。
冥冥中,整個青陽世界的無數生靈,聽到了浪潮拍擊的聲音,越來越大。
無形的音波在青陽世界擴散,引發一處處山崩海嘯。
一場無法想象的風暴,正在青陽世界的太古時代掀起。
周清面前的虛空,出現一連串破碎之聲。
一抹深紅的劍光,從周清的背後升起,驟然騰空,殺向周清的靈臺。
絕仙劍終於來了!
一霎之間,萬千星辰都似乎被引動,天地間靈機如大潮沸騰,無數生靈發出由衷的顫慄之音。
萬物終結,就在眼前。
凌厲至極的劍氣,以無法想象的速度,奔騰浩蕩,要席捲湮滅世間萬物。
周清背對着這終結萬物的一劍。
一本玄黃地書出現,化作一座座厚重的山峰,擋在劍氣之前。
恐怖的碰撞激盪着。
山峰不停分崩離析,卻有一座座更厚重的山峰出現,擋住劍氣。
轟隆隆!
周清的斷袖,化爲天柱神山,逼出了太初的身影。
但是無可想象的一劍,擊穿了天柱。
五色神光泛起,與這一劍進行碰撞。
浩蕩的五行元力,將這一劍包裹住。
恐怖的餘波激盪出來,腳下一座座大山,化爲齏粉。
兩者鬥到這個地步,已經無法完美控制自身的力量,驚人的破壞力溢出,順着天地法理,造成的破壞也越來越大。
驚天的碰撞彷彿永無止境。
“嘿!”
不是“吒”字殺伐天音,而是五臟雷音的匯聚,化爲完美的嘿字天音,五行完美融洽,生生不息。
五色神光,在嘿字天音的幫助下,化爲巨大無比的五色神山,瀰漫長天。
恐怖的五色神山,以難以想象的厚重,裹着裡面的劍氣,鎮壓太初虛幻真實不定的身影。
太初的身影,在五色神光流轉間,越來越淡,直到最後,終於化爲虛無。
周清猛地一口漆黑的道血噴出。
眉心上,出現一抹小小的劍痕,雙目都不斷往外滲透出鮮血。
這是太初以無上劍意,在他身上留下了幾乎沒法抹去的大道傷痕。
可以說,他和曦玄現在是同病相憐了。
但是,周清也終於贏下了這艱難的一戰。
仗着東王經、五色神光、袖裡幹坤、鬥戰聖法……
太初的本體,上清化身到底敗給了玉宸,因此絕仙劍的劍意,再沒法徹底發揮出來。
這是周清勝利的關鍵。
何況他是替天行道。
太初是劫,周清更是太初重生的道劫!
只要足夠強大,自己便是劫數的劫數!
這是周清此時此刻心內的明悟。
雖然身受重傷,可是周清心情很好,而且他不怕身上的大道傷痕,因爲周清在如是寺得了涅槃古經的殘篇。
“我得到涅槃古經是世尊如來有意爲之,難道祂算到了太初的事?”周清心知,自己冥冥中欠了世尊如來的一樁因果。
可是債多不愁。
對於這些大人物,他欠的債越多越好。
欠了天大的債,總不能搞死他吧?
甚至還得想辦法讓他有能力還債!
周清一步跨出,縮地成寸,來到明月之上。
“多謝太曦道友,否則此劫,怕是難過去。”周清作揖見禮。
“道友自有福德,妾身沒幫上什麼忙。”太曦清楚見到周清是如何鎮壓太初的,心中頗是震驚。
此時,地書也重新鎮壓了絕仙劍,化爲玄黃道袍,罩着周清。同時絕仙劍,系在周清腰間。
要不是剛幫了周清,太曦都怕周清一個爆起,把她也斬殺了。
道君和道君之間也是有差距的。
太曦能清晰感受到,周清的道與青陽世界乃至於剛誕生不久的整個混亂星海,有種難以言喻的鍥合。
同爲合道,周清的合道儼然更深。
嚴格意義來說,太曦只是合了青陽世界的太陰大道,而周清合的是混亂星海的大道。
不過眼下週清身上的大道傷痕極爲明顯,肉眼可見有本源不斷流逝。
不過太曦沒有趁火打劫的心思,而是想着,必是這樣的人物,才能在將來渡自己成道。
“我欲開講金丹大道,闢地仙之路,道友可在旁聽一聽。”周清直接表達謝意。
“金丹大道?”
周清笑了笑:“成道在後,講道在前。一飲一啄,自有前定。”
他說完之後,來到元洲。
地書化爲高山,名爲萬壽仙山。
絕仙劍做了手中拂塵。
太曦略作思忖,然後喚起月中桂樹,說道:“我們一起去。”
只見天上明月黯淡消隱,桂樹消失不見,來到萬壽仙山。
這株從起源世界誕生的古樹,到了萬壽仙山,立刻聚攏天地靈機,將此山化爲仙境。
太曦則是作爲一輪明月,懸掛仙山之上,如同仙籠。
很快徐徐道音向着青陽世界四方八方散發出去。
一時之間,青陽世界各方生靈都聽到了一個玄之又玄的聲音。
許多得道化形的生靈,紛紛前往萬壽仙山。
還有此刻正在探索修仙之路的衆多人族,都聽到了玄音。
“鎮元大道君。”
“地仙之祖。”
“開講金丹大道。”
一個個摸索煉炁道路的人族,聽到玄音,紛紛震驚。
於是紛紛踏上旅途,前往萬壽仙山朝拜地仙之祖,鎮元大道君。
這也是一個標誌性的仙道大事件。
後世稱之爲“衆仙朝聖。”
一個個太古煉炁士,從聽講鎮元大道君的金丹大道的玄音中誕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