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番論道之後,周清又以五雷正法將這處封禁的魔穴加固。衆妖和周清告別,準備在半年之後,也就是此前約定好的時間,與周清一起探索太元道境的黃天真君洞府。
這次不比前次探索玉墟真君的洞天,黃天真君身爲太元仙尊嫡傳,應該沒有像玉墟子那樣,要藉助玉陽子的道果,才能化神。
其留下的洞府,哪怕沒有洞天,亦大有價值。
而且周清對那門能與化神匹敵的“兩儀元磁星光神刀”極感興趣。他現在需要的就是威力奇大的神通,才能更好地應對化神劫。
至於之後,要不要再去蕪存菁,那又是化神之後的事,不在如今的考慮範圍。
什麼時候當做什麼樣的事,周清很清楚。
當然,以他的智慧,自然猜到這門神通必然有蹊蹺,不可不防。
不過他有養生主在身,屆時參悟透徹,自然不怕神通裡面留下什麼缺陷或者暗門。
何況修成“兩儀元磁星光神刀”之後,等到化神,還可以憑此進階太上三刀的“寰宇刀”。
前路清晰,將來化神成功,也是大有用處的。
周清計較得清楚,回到福地,找來聖姑和龍君,順帶說了魔穴和還真等六妖聯盟的事。
聖姑:“這些膽小鼠輩,只知曉抱團。”
龍君捻鬚開口:“賢弟,聖心宗另一位太上長老谷劍通乃是一位了不起的人物,它一向閉關,參悟無上劍道,多年來,神通到了什麼程度,亦未可知。不可不防。”
周清負手淡笑:“大哥、玄絳道友,你們到底不清楚我的爲人,我一向是不喜歡打打殺殺的。”
龍君嘴角一抽,你不喜歡打打殺殺,我現在只剩下龍魂是怎麼回事?
聖姑臉一黑,心想:“論臉皮之厚,玄泰也遠不及你。也就幾年前的事,伱還去黃泉路斬殺了黃泉鬼母,當我不知道?”
周清見兩妖顏色,心知:“我真是這麼想的,你們怎麼不信。”
周清略有惆悵,他現在是真打算暫時上岸,老給人凶神惡煞的印象本來也不好,路也走窄了!
隨後周清岔開話題,說道:“這次去黃天真君的洞府,我打算帶着玄絳道友和金鵬道友一起去,至於大哥,便辛苦一番,鎮守空桑峰。”
他頓了頓又開口:“幽冥那邊,我已經拜託天玄道友打探冥府的事。我知大哥轉世輪迴,必然要去冥府走一遭,先前特意放過上一任黃泉宗宗主赤尊行,在它身上種下了太始心魔簡的魔念,將來終究能打探出一點冥府的消息來。”
龍君知曉,周清這是好意,也是防備。
要是龍君在周清他們離去時搞鬼,將來龍君轉世時,路過冥府,焉知周清不會使壞?
周清雖然言語防備,可也讓龍君安下心,若是周清一點不想讓它轉世輪迴,大可不必如此防備它。
這也足見周清哪怕現在已經是名副其實的南荒第一強者,也沒有飄然。
這樣的性子,活該他走得遠,走得深!
龍君自然允諾,然後周清和聖姑進了青陽福地,私下開始做準備。
聖姑道:“龍君早已立下道誓,這些年又助你頗多,你剛纔那樣防備它,未免有些冷血。”
周清嘴角一抽,心想:“你一條蛇,還跟我講冷血。”
不過他知曉聖姑這個妖,向來感性,所以還是解釋道:“我和龍君大哥跟和玄絳道友不一樣,咱們是意氣相投,又淵源頗深,情義實是深厚。而龍君大哥,跟咱們多少有些仇,如今雖然盡釋前嫌,可到底隔了一層,不似你我這般親近,所以有些話說出來,總比藏着掖着好。”
聖姑聽到“你我這般親近”,想到將來周清衝擊化神,她還得……,她咳嗽一聲:“你這話倒也沒錯……”
一人一妖說了一會閒話,周清順便和聖姑切磋了劍道。
青帝滅長生與聖姑爐火純青的截天五劍鬥了起來。
截天五劍毫無破綻可尋,但是聖姑到底不是創造截天劍陣的玄天上帝,施展出來,總是未能盡數發揮劍陣的神意。
反而周清青帝滅長生,由於是自己融合創造,每每能化生劍氣,出人意料,以想象不到的方式,擊破聖姑的防禦。
一番鬥戰下來。
雖然一人一妖頗爲剋制。
聖姑卻也耗費頗多精神,不吝於一場驚心動魄的大戰。聖姑微微喘息,臉上潮紅隨之褪去,擺了擺手:“你這劍氣太過隨心所欲,鬥得我不知如何招架。”
周清亦從聖姑劍陣嚴謹,受到啓發。
他這“青帝滅長生”的劍氣,過於奇詭,反倒失了堂皇正道。因此不如聖姑的劍陣守禦森嚴,實話說攻已經有餘,守卻遠遠不足。
周清心想:“以我現在的處境,取其攻足矣,守有太乙混元神光、大成聖體……”
周清明白瞭如今劍道的缺陷,但沒有因此憂慮。
可他嘴上卻道:“我劍術散亂,到底不如截天劍陣精密嚴整。不過也稍稍看出玄絳道友劍術的一點不足之處。”
聖姑:“我也有此感覺,只是劍陣我已經操縱熟練,不敢說爐火純青,卻也如臂指使。但始終覺得有些缺憾。”
周清:“玄天上帝施展劍陣時,以他的修爲,自然可以料敵機先,無論先發制人,還是後發制人,都從心所欲,無不如意。可以說劍陣在他手中,名爲劍,實爲道矣。這是道友遠遠不及的地方,因此要想發揮劍陣的實力,需要另闢奇徑。”
聖姑聽得周清言語,頗有種心知迷霧被撥開一般的感覺,心裡不由好奇發癢,急不可耐地道:“何以另闢奇徑?”
周清不疾不徐,沉吟片刻,“我左右想來,需要神識極爲強大,才能掌控全局,發現細微到不可覺察的破綻,方能出奇制勝。這一點,並不適合道友。不過道友天生感性,對情緒敏感,可以從‘因情造勢,以意勝力’着手。”
“何謂因情造勢,以意勝力?”
周清緩緩開口:“世間生靈,各有性情。即使同卵而生,修煉同一門功法,也會因爲性情的差異,導致修煉出的真炁有細微的差別。這種差別,可能一般人覺察不到,但是如果心靈敏銳,確實可以察覺出來的。若是道友感知不同生靈的七情,從此入手,自然能尋找到對方神意上的弱點。但這還不到‘因情造勢,以意勝力’的地步。”聖姑心中靈光一閃,“若是我能將七情融入劍陣,即使對方沒有神意的弱點,也能強行通過劍氣中蘊藏的七情,製造出破綻來?”
周清微微一笑:“不錯,情之一道,亦屬太陰。道友從此着手,未嘗不能摸到化神的門檻。”
這卻是“真傳一句話”了。
周清如今的修爲境界,加上破妄法眼對聖姑進行剔透的觀察,才能做出如此判斷。
蛇性好淫,雖是冷血,若是化形成人,卻也是極爲容易動情之輩。
聖姑早已起了情劫,前應景陽,後應周清,皆非解脫得道之路,唯有自證自悟,才能真正解脫出來,摸到化神的門檻。
劫數亦是造化。
情劫一樣可以利用起來,作爲自身修行的一部分,而非簡單渡過。
許多修煉者都講究渡劫、避劫,卻大多想不到,劫數的根源在哪,其象徵的造化在哪,又該當如何將劫數化爲修行的資糧。
由此渾渾噩噩,只知道走前人的路,卻不知前面的路。
一字之差,實有天壤之別。
歲月滄桑之下,前人走的路,對於如今的自己,豈不知已然似是而非?
周清看聖姑,也是見自己。
他破妄法眼再進一步,不但是窺測天地衆生的氣數,也是要做到“因情造勢,以意勝力”,方能在八卦道爐的“生剋制化”一道,更進一層。
他指點聖姑,也是希望摸着聖姑過河。
準確的說是一人一妖相互扶持啊!
這才叫做“同道”。
所謂“道侶”亦是如此,若只是以爲“道侶”,僅有靈肉雙修,那也太片面了。
而他和龍君大哥,始終是互利互惠,還達不到“同道”的境界。
…
…
半年之期已到,周清帶着聖姑、金鵬神君和還真等六妖匯合。
指點聖姑“因情造勢”之後,中間出了一點小問題。
周清也意想不到。
因爲聖姑悟得太深,反而要從頭將截天劍陣忘掉,才能將截天劍陣重新梳理,化爲己用。
這反而導致,聖姑的劍術不進反退。
暫時的倒退是爲了蓄力,如同弓弦拉滿,等聖姑盡數忘卻時,再前進屆時就是一飛沖天,勝過往昔。
聖姑爲此有些自責,“早知如此,我就不該在這段時間參悟劍術。”
周清雖然意外,卻沒有因此覺得失望,反而安慰她,“無妨,你損失的這點實力,對我而言,並不需要。”
聖姑本來只是自責,聽到周清這一句,便全成自卑了!
金鵬神君跟在周清身邊,它初入元嬰後期不久,而且受了老王遺澤,強行突破,根基不穩。
見到六妖的氣勢,不由有些心神發顫。
聖姑見不得它這慫包樣,暗自傳音:“別怕,這些傢伙在周真人眼中,也無非是土雞瓦犬而已。”
她更是心想:“等我劍道大成,這些傢伙,也不過是插標賣首之輩!”
聖姑一向是極爲硬氣的。
敖瑾見得聖姑面帶寒煞,心中有些發憷,暗自傳音詢問:“萬潮道友,那絳紫衣着的道友是誰?怎麼看着我們面色不善。”
萬潮妖聖回答:“玄蛇族的玄絳妖蛇,這傢伙一貫如此,倒不是針對我們。不過敖道友你得小心。”
“我小心什麼?”
“你顏色太好,說不定人家擔心青陽祖師看上你。”
“啊?不會吧,他是人族,我是妖……”
“我聽說青陽祖師的原配道侶是一株天地靈根。”萬潮妖聖覺得在周清面前,偷偷傳音聊這些,怎麼萬年古井無波的道心有些刺激。
敖瑾一臉震驚,此刻方纔真正感到人族修士的可怕之處,當真是百無禁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