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了陽臺之後,蘇昱風終於忍不住,哭了出來。
顧琛走過來,站在蘇昱風的身後,良久,才擡手拍了拍他的肩膀,以無聲來安撫他此刻悲痛的情緒。
“大哥,真的沒有辦法了嗎?”
如果有辦法的話,顧琛早就已經嘗試了,只是席東晁的病情太特殊,容不得有半點的冒險。
而且席東晁本人也不願意再接受手術,畢竟細胞轉移到了腦子,如果手術一旦失敗,席東晁就只能永遠留在手術檯上了。
雖然終究逃不過一死,但席東晁卻並不想死在手術檯上。
“目前風險最小,而且能讓東晁活得久一些的,就只有藥物治療。”
蘇昱風沒有再說話,他看着外面的碧海藍天,心情沉重到了極點。
許久之後,他纔再次開口:“這段時間,我陪在他的身邊。”
小時候,從蘇言蹊爲席東晁擋了一槍之後,可以毫不吝嗇地說,席東晁這一生,幾乎都是爲蘇言蹊而活的。
在明確知道自己活不久了之後,他一心也只想着,如果他不在了,蘇言蹊該怎麼辦。
把後事都給準備好了,生怕自己有一天不在了,蘇言蹊會有什麼意外。
這樣的用心,即便是身爲蘇言蹊親哥哥的蘇昱風,也做不到。
我若愛你,便傾盡我的所有。
這句話,用在席東晁的身上,再爲合適不過了。
因爲還有很多公務,所以顧琛並不能在H國呆太久。
蘇昱風留下來陪席東晁,而慕晚遲則是跟着顧琛一起回去。
今天下午她原本是要去上班的,但看完了席東晁之後,她就請了一下午的假,去看蘇言蹊。
慕晚遲過去的時候,蘇言蹊正打算帶着小云容去野餐。
看到慕晚遲過來了,蘇言蹊很驚喜,“大嫂今天怎麼有空過來?”
“今天下午放假,就想着來看看你和雲容,一個星期沒見,雲容好像又長高了不少呢。”
說着,慕晚遲就把小云容抱了起來。
小傢伙一點兒也不怕生,被慕晚遲抱在懷裡,笑得咯咯響。
“我正打算帶着雲容去野餐,大嫂要一起去嗎?”
蘇言蹊選擇野餐的地方並不遠,就在別墅附近的小公園裡。
這片地區的別墅,是新區,所以環境非常好。
蘇言蹊和慕晚遲過去的時候,公園裡有不少人在玩耍。
而且大部分,都是一家人,帶着孩子,在草坪上搭個小帳篷,一起聚餐。
蘇言蹊在草坪上攤了一張桌布,擺了不少吃的,還有玩具。
而後慕晚遲把小云容放下來,別看小傢伙這麼一小隻,但他現在已經會爬了。
蘇言蹊的手裡拿着一隻泰迪熊玩具,“雲容雲容,來,到這邊來。”
小傢伙雙手雙手並用,以青蛙跳的姿勢,爬到了蘇言蹊的面前,張嘴就想去咬泰迪熊。
蘇言蹊笑着把他抱了起來,捏捏他的小鼻子,“雲容,不是什麼東西都可以吃的,知道嗎?”
小云容‘咿呀咿呀’的,一副非常想要說話的樣子。
此時陽光正好,慕晚遲坐在蘇言蹊的身邊,靜靜地看着他在逗孩子。
也是這一刻,慕晚遲才明白,爲何席東晁當初執意要收養一個孩子。
如果沒有孩子的陪伴,她完全無法想象,蘇言蹊以後應該如何生活。
“言蹊,東晁他……最近和你聯繫過嗎?”
提到席東晁,蘇言蹊逗孩子的動作頓了下,“大哥說東晁目前在執行一項非常機密的任務,不能接觸任何的通訊設備,不過前天我收到了他寄過來的信,只要知道東晁安然無恙就好了,就是不知道,這次的任務要多久。”
慕晚遲張了張嘴,終究是說不出口。
她完全沒法和蘇言蹊說出真相,他們這些人聽了都一時接受不了,更何況是蘇言蹊呢?
而且蘇言蹊的心臟不好,這種事情,就更不能告訴他了。
看完蘇言蹊之後,不到一星期,睡到半夜的時候,顧琛的手機忽然響了。
慕晚遲在睡夢迷糊中醒過來,就聽到顧琛低沉着嗓音說道:“我馬上過來。”
“出什麼事了?”
顧琛在起牀的同時,沉聲道:“東晁發了高燒,四十一度,一直退不下來。”
一聽這話,慕晚遲也瞬間清醒了,跟着顧琛趕忙起牀。
以最快的速度趕到了H國。
顧琛和慕晚遲到的時候,蘇昱風就站在重症監護室的門外。
“昱風,東晁怎麼會高燒不退?之前不是很快就能退下來嗎?”
最近一段時間以來,席東晁時不時會發高燒。
但最多也只是四十度左右,而且只要用藥物,很快就能退下來。
可這次,席東晁半夜發燒到四十一度,已經連續兩天,不管用什麼藥,都退不下來。
“醫生說,很有可能是細胞變異了,對藥物產生了抗體,所以不管用什麼,燒都退不下來。”
在門口守了將近一個小時,醫生才從重症監護室裡走了出來。
蘇昱風緊跟着問道:“情況怎麼樣?”
“如果席少的燒再退不下來,我們只能建議手術,但手術成功的機率不到百分之二。”
哪個人,發燒發到四十一度,還不直接燒傻過去?
這麼燒下去,人都會被燒壞了。
顧琛握緊了手心,沉默了片刻,才道:“再觀察一天,如果今天還退不下來,就手術。”
“可是如果手術失敗了……”
顧琛閉了閉眼,“通知席叔叔吧,這麼大的手術,必須有席叔叔的同意簽字。”
原本以爲能再瞞一段時間,可誰能預料到,席東晁的情況會再次惡化。
席戰霄接到消息,趕到H國的時候,席東晁剛好從重症監護室推出來。
連專家都覺得,席東晁再這麼燒下去,就只能採取手術,沒想到,這燒竟然奇蹟般地自己就退了下去。
只是席戰霄趕過來的時候,席東晁還沒有清醒。
“東晁他……他真的,沒有其他的辦法了嗎?”
幾乎是在聽到消息的那一瞬間,席戰霄就蒼老了好幾十歲。
這種事情,不管是放在誰的身上,都是會承受不住的。
顧琛沉着聲音說道:“席叔叔,對不起,我們目前能做的,只能儘量拖延時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