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奶奶,我沒有……”慕千語有些委屈,她怎麼能這樣呢?就算不喜歡自己,也用不着這樣來爲難自己,爲什麼人心都不是一樣的呢?
想想自己慈祥可親的奶奶,她頓時覺得人和人是不能比的。
“不要叫我奶奶,我可不敢有你這樣的孫女。”奶奶氣得頭直髮暈,撐着額頭,狠狠地瞪着慕千語。
冉靜見狀連忙走過來扶住她,“媽,您沒事吧?趕緊消消氣!千語,還不去做飯,你想餓死我們嗎?”
慕千語張了張嘴,到了嘴邊的話還是嚥了回去,拎着菜,默默地走進了廚房。
“媽,爲了一個小輩氣壞自己的身子不值得。”冉靜一邊勸慰着一邊將她扶去沙發上坐好。
奶奶看着在眼前一陣忙活的冉靜,眼睛慢慢眯了起來。
她怎麼忘了,自己的這個兒媳婦也是小門小戶出身,要不是當初老頭子大力支持,後來她又給顧家添了一個兒子的份上,只怕現在,她也不會出現在自己面前吧。
“冉靜,我問你,你是不是有些看不慣我的做法?”奶奶喝了一口冷茶,淡淡地問道。
“媽,您說什麼呢?我可是您的忠實粉絲,你的決定都是正確的,我怎麼會有意見?”冉靜早已習慣了奶奶的霸道與刻薄,這樣的對話她們婆媳倆已經進行了幾十年了,難道她還不知道該如何應付?
奶奶滿意地露出了一絲笑容,其實再強勢刻薄的女人,也喜歡聽恭維的話。
慕千語一個人在廚房裡忙活着,因爲有奶奶的吩咐,沒有一個傭人敢上去幫忙。可憐的她生怕餓着外面的兩個人,自己一個人忙得腳都不着地了。
一不留神,鋒利的菜刀就在手指上切了一個大口子,慕千語手一縮,鮮血立即涌了出來。
這點上她根本就不放在心上,嘴脣吮吸了幾下,又開始忙活起來,她要盡力做好每一件事情,這樣奶奶想挑刺都沒有刺可以挑了。
顧北辰中午很少回家吃飯,今天同樣不例外,不然奶奶也不會這麼對自己了。
考慮到只有三個人吃飯,慕千語就簡單地做了三菜一湯,擺好完款之後才叫奶奶跟冉靜吃飯。
菜色弄得很是精緻,冉靜在心裡誇讚了慕千語幾句,卻不敢說出來。
但是奶奶是不會這麼輕易放過慕千語的,“果然是小家子出身。”
慕千語面色微紅,“不好意思,下次我會注意的。”
“你要記住,顧家是什麼樣的人家,不要再用你以前的那一套來敷衍我,知道嗎?”說完之後,才冷着臉坐下去。
慕千語連忙給兩人盛飯,可是動作太急,一下子碰到了割傷的傷口上面,鑽心的疼痛讓慕千語沒能拿穩碗,一下子掉在地上,摔得粉碎。
所有人都愣了幾秒,慕千語的第一反應是,又完了。
越不想做錯事,就越是犯錯,慕千語睜開眼睛,輕聲說:“對不起,我馬上收拾。”
奶奶將筷子重重地往桌子上一摔,憤怒地瞪着慕千語,“怎麼?想造反啊!說你兩句還不行了?要是受不了,你就趁早給我滾蛋!”
這樣的奶奶連冉靜都愣住了,印象中婆婆還沒有這樣冷言厲色過呢!
“還愣着幹什麼!趕緊收拾掉啊!”冉靜大聲衝慕千語嚷道,慕千語這纔回過神來,趕緊拿工具過來收拾乾淨。
如果是自己的奶奶,關心的一定會是自己是不是受傷了,還是不舒服。這就是親人與外人的區別吧。
就這一上午,自己就已經捱了好幾次罵了,往後只會更加不客氣吧?
她也想發脾氣,將所有的東西往地上一扔,然後走掉,可是,她不能。
清理好地面,慕千語重新爲兩人添了飯,然後才坐下來,小心翼翼地吃着飯。
儘管受過良好的禮儀與教育,可是一心想刁難慕千語的奶奶還是將這些拋諸腦後。
“你是不是從來就沒吃過油啊?這菜什麼味道都沒有,我要怎麼吃?”
聽了她的話,冉靜將已經放進嘴裡的菜,嚼都沒有嚼便吞了進去,咳嗽了兩聲,說:“可能是她一時之間沒有習慣我們的口味,媽,算了吧。”
不過是稍稍說了句求情的話,奶奶的眼神便像刀子一樣颳了過來。
慕千語看着她們的表情,不禁有些疑惑,自己的菜有這麼難吃嗎?她遲疑地夾了一點放進嘴裡,可是還不錯啊,還沒到難以下嚥的地步啊。
隨即她明白了,奶奶這是寧願餓着自己也要挑她的不是,這個老太太還真是有趣,爲了她搭上自己,這麼得不償失的事情竟然也會做。
想到這裡,慕千語也不做聲,嘴角不自覺地往上勾了勾。
“你還笑?這麼說你是故意的!”奶奶覺得自己不用吃飯了,氣都氣飽了,還吃什麼飯!
慕千語搖頭,趕緊解釋說,“我沒有啊,您誤會了。只是您要是覺得我做的菜太難吃,爲了您的身體着想,還是去請個傭人吧?”
“現在我是聽明白了,你這是爲了偷懶,所以纔將菜做的這麼難吃,就是想讓我重新請傭人是不是?”奶奶平息自己的怒火,冷冷地看着她。
“我不是這個意思……”慕千語忍耐着辯解。
“還敢頂嘴!”奶奶憤怒得拍桌而起,“難道沒人教你,長輩說話的時候不可以頂嘴嗎?!哦!我想起來了,你從小就沒了媽媽,也難怪,但是我告訴你,顧家是講究禮儀的家庭,你最好給我學着點規矩!”
從小到大,慕千語最反感的就是別人說她有娘生沒娘養之類的話。奶奶這番話無疑是戳中了她的心窩子,終於忍受不住,憤怒地站起身與奶奶對視。
“我敬您是長輩,所以處處忍讓,但是您不要太得寸進尺!我是沒有媽媽,但是我自認不比別人差,是您看我不順眼,所以一個勁兒地挑我的刺!”
“你……好啊,你……”奶奶氣得連話都說不出了,她沒想到小小的慕千語居然敢一而再三的在她面前放肆,心裡對她也越來越不滿意,巴不得立刻讓她滾蛋。
“我該做的事情已經做得夠好了,我勸您還是放寬了心比較好,您放心,再過一段時間,就算您不趕我,我自己也會走的!”慕千語一氣之下,便口不擇言起來。
“你說什麼!”門口突然傳來顧北辰的充滿怒意的聲音。
慕千語驚了一下,立即轉過身去,顧北辰站在門口,臉色瞬間降到了冰點。
奶奶本就沒怎麼在意慕千語說的話,見到顧北辰之後,板着臉坐了下去,然後說:“辰兒,你娶的好老婆,我是管不了了,你自己管吧。”
說完給看了冉靜一眼,冉靜會意,立即接口說:“其實年輕人脾氣大也是正常的,要是千語跟我頂幾句嘴,我也不會在意,但是奶奶年紀大了,她這麼做的確有些過分。奶奶氣得連飯都吃不下了。”
相比於奶奶,冉靜的話更加令人生氣,慕千語目瞪口呆地望着她,真不敢相信她會這樣顛倒是非。
顧北辰緊繃着臉,拽着慕千語的手便將她往外拖,“跟我過來!”
“你聽我說,事情不是那樣子的!我……”慕千語以爲只要顧北辰相信自己,那麼一切的刁難和找茬都不重要,可是她怎麼也想不到顧北辰居然連解釋的機會都不給她。
“閉嘴!”顧北辰回頭惱怒地打斷了她的話語,使勁地拽着她朝臥室走去。
慕千語紅着眼眶,使勁憋着心裡的委屈,不讓自己的眼淚掉下來。儘管手腕被他拽得生疼,她也不發一言。
走進臥室,顧北辰用力地關上了門,將她往牀上一扔。
他就是不放心慕千語在家裡,擔心她會被奶奶跟媽媽欺負,所以纔沒說一聲便趕了回來,可是他聽見了什麼?要不是自己及時出現,她就該把兩人結婚的事情都抖出來了,還企圖離開自己?
她的心難道是鐵石做得的嗎?他這麼掏心掏肺的討好她,她怎麼從來就沒領過情。
“你還真是會演戲啊,以前怎麼沒發現你這麼能言善辯啊?”顧北辰是被她那句遲早會離開的話給刺激了,所以嘴裡說出來的話也是毫不留情面的。
“我沒有!”慕千語倔強地偏過頭,別人怎樣冤枉她不要緊,可是她是絕不會擔負這些子虛烏有的罪名的。
見她還在嘴硬,顧北辰上前捏住她的下巴,強迫她看着自己。
“我都親耳聽到了你還敢嘴硬,難道你忘了你是怎麼從我那裡拿走兩百萬的?你這輩子永遠都不可能逃離我身邊。”
這句話對於慕千語來說就是一個魔咒,兩百萬?是她心裡永遠的痛,果然她不該希冀什麼的,她是人家花錢買來的!
忍住心頭的酸澀,慕千語閉上眼睛,不去看他,這樣也就不會那麼難受了。
“說啊!不是那麼能說的嘛!你給我說啊!”見她不搭理自己,顧北辰更加生氣,手上也更加用力。
慕千語覺得自己的下巴都快要被捏碎了,疼得眼淚再也忍不住,嘩啦嘩啦地往下掉。
“跟我在一起你覺得委屈?看着我回答!”顧北辰強迫她睜開眼睛看着自己。
下巴實在疼得受不了了,慕千語不得不睜開眼睛,儘管眼淚汪汪,臉上的神情卻是絲毫不認輸的。
她不是跟他在一起覺得委屈,而是在顧家遭到的待遇讓她覺得委屈。她的反應沒有錯,該認錯的本就不是她!
對付這個女人,最有效的辦法莫過於……顧北辰低下頭,吻上她的脣。
“唔!”慕千語使勁掙扎着,無奈之下,牙齒用力一咬。
顧北辰站起身,捂住嘴,惱怒地瞪着她,伸手一摸,嘴角竟然都被咬破了。
顧北辰怒極反笑,指着慕千語,“很好,很好!你真是在找死!”
“是啊,我就是活得不耐煩,請問顧先生,您要怎麼懲罰我。”慕千語掙扎着從牀上坐起來,滿臉的嘲諷。
“你以爲我不敢嗎?”
慕千語輕笑一聲,“您是無所不能的顧先生,有什麼不敢的?我從來都不懷疑。要不這樣吧,顧先生您反正家大業大,那兩百萬你就給我打個借條,你讓我走,我會慢慢還錢給你。您看行不行?也免得您的家人被我氣出個好歹來。”
“你再說一遍!”顧北辰心情差到了極點,這幾個字幾乎是從牙縫裡擠出來的。
“可以!就是讓我說一百遍都可以。我不想再待下去了!不想!”慕千語無所畏懼地與他對視,重重地吐出那幾個字。
顧北辰心莫名就疼了一下,他花了這麼大氣力才娶回來的女人,竟然說要離開?
“慕千語!我告訴你,這輩子,你都別想逃離我的手心!”顧北辰咬牙切齒地說到。
“哼,我怎麼逃得掉,我還欠着您的債呢,您放心,我一定……唔!”
屈辱的淚水低落下來,慕千語放棄了掙扎,反正,自己的作用不就是在這裡嗎?
在心底不住地告誡自己,再忍耐一點,再忍耐一點,這纔是剛開始,如果現在就受不了,以後會更加受不了。
慕千語認命地閉上雙眼,面無表情地望着天花板。
緊咬着嘴脣,即使咬破了也不發出一絲聲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