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馨兒以爲,說出這些話足以讓慕千語離開顧北辰,但是慕千語不是白癡。
“馨兒,你跟我說這些多沒用,我只信北辰的話,如果想讓我離開,讓他跟我說。”
這是一種愚蠢的信任,此刻慕千語心如刀割,但是她仍選擇等待顧北辰給她一個交代,這麼多日子以來的相處,讓她多少了解到顧北辰到底是怎麼樣的人。
顯然,白馨兒沒有這樣的耐心,見慕千語敬酒不吃,那就只好吃罰酒了,“你是爲了錢才這樣死死纏住北辰的吧?北辰不光要養你,還要養你弟弟,還有你爸爸,你難道都不覺得羞恥嗎?你臉皮會不會太厚了點?”
這就是慕千語的軟肋所在,從白馨兒嘴裡說出來,更讓慕千語覺得難堪。
她知道自己這樣下去不是辦法,就算顧北辰沒說什麼,她也過不去自己心裡的這一關。
“北辰花在我身上的錢,我會還給他的,這不用你操心。”
沒錯,她慕千語就是茅坑裡的石頭,又臭又硬,想要讓她離開,沒那麼容易。
白馨兒冷笑着站起身,“慕千語,我好像小看了你,行吧,你想讓北辰來跟你說,可以,我等得起,只是希望到時候,你可以乖乖離開。”
“馨兒。”慕千語站起身,平視白馨兒,“如果北辰愛的人是我,你會選擇祝福嗎?”
“我勸你不要抱這樣的幻想,你的如果根本就站不住腳,就算有這個可能,我也不會祝福你們的,北辰是屬於我的,誰也搶不走。”
白馨兒的眼神裡,透着狠辣與篤定,慕千語唯一的勝算在她眼裡,根本就不值一提。
不必說太多廢話了,白馨兒拎着包,匆匆而來,匆匆而去,徒留給慕千語滿懷的傷悲與不解。
坐上回程的出租車,白馨兒打了個電話,“阿浩,謝謝你,事情很順利。嗯,我說過的,讓她離開只是時間問題。”
白馨兒離開之後,慕千語一個人坐在客廳裡,一動也不動,像雕塑一般。
直到保姆將慕桐接回來了,慕千語還是這樣的狀態。
“姐姐,你怎麼了?”慕桐連書包都沒來得及放下便跑了過來。
慕千語這纔回過神來,“我沒事,你都放學了,累不累?”
慕桐搖搖頭,然後從書包裡掏出一個信封遞給了慕千語,“姐姐,這是……媽媽讓我交給你的。”
“她?”慕千語看了慕桐一眼,然後接過信封,剛開了一條縫,看到裡面的東西之後,慕千語迅速又合上了,臉色一瞬間變得更加難看。
“姐姐,這裡面是什麼?”慕桐很想拆開拉看,但是張月琴交待了,必須親手交到慕千語手中。
慕千語努力平復自己的心情,鎮定地對慕桐說:“沒什麼,小桐,你先去寫作業吧,我去打個電話。”
然後拿着那個信封,迅速跑去了自己的房間,立即撥通了那個沒有署名卻爛熟於心的號碼。
還以爲此生都不會再打,沒想到張月琴又給了她這樣的機會。
“千語,你收到東西了?”
聽到張月琴的聲音,慕千語覺得自己的怒火就像是即將噴發的火山一般,已經在爆發的邊緣了,“你什麼意思?我不是已經說過了,不要再出現在我和小桐的生活中了嗎?”
“千語,我聽說你現在在做全職太太,也知道顧北辰資金不少,但是畢竟不是你自己的來源,所以想給你一點私房錢。”
真是好巧,之前白馨兒才說過自己就像是顧家的寄生蟲,現在自己的親生母親立馬就送錢過來了。
“我不需要你的錢,告訴我地址,我親自送過來。”
“千語……”
“不要廢話!就算是被餓死,我也不會拿你半毛錢!”她就是要讓張月琴一輩子活在歉疚之中。
和張月琴約好之後,慕千語跟慕桐交待了一聲,便出門了。
母女倆約在離顧北辰別墅不遠的一處公園裡,慕千語等了大概十分鐘左右,張月琴出現了。
一見到張月琴,慕千語二話不說,將錢塞進她包裡便準備離開。
“千語!”張月琴連忙拉住她的手,不讓她走。
“還有什麼事!”慕千語甩開她的手,背對着她,冷聲問道。
張月琴紅着眼眶走到她面前,試圖將那個信封再塞給她,被她再次躲開。
“有話就說,你再塞錢的話,我會立即丟進湖裡!”慕千語的聲音越來越冷。
當張月琴瞞着她,讓慕桐捐骨髓給另一個兒子的時候,她心中對張月琴所有的期待便化作了塵煙。
訕訕地收回信封,張月琴低着頭,小心翼翼地說道:“我只是想讓你和小桐的日子好過一些。”
時至今日,再聽到這些話,慕千語只覺得可笑,日子再壞也不會像以前那樣暗無天日了。
“不用您費心了,我和小桐現在很好。”
“可是千語,現在時代不同了,總是靠顧北辰來養活,總歸不太好。”
慕千語看着遠方,臉上忽然揚起一抹悲涼的笑容,“我知道不該奢望這樣的生活,但是我從來都是身不由己,好不容易已經習慣了這樣的生活,結果所有人都跳出來告訴我,還是以前那樣好,是不是我做什麼都是錯的?”
她何嘗不想過自食其力的安穩生活,但是顧北辰從未給過她機會,現在的生活的確很安逸,可是卻無法讓她安心。
一切都是自己的錯,張月琴心疼地想要將她摟進懷裡,給她一個安慰,但是慕千語還是避開了。
“不要再來找我,也不要再去打擾小桐,還是那句話,既然選擇了那樣的家庭,就安穩過你的日子吧,我們不會來打擾你的。”
微風乍起,漸漸吹乾了慕千語嚴重的溼氣,髮絲微揚,朦朧之中,她的表情變得更加堅定。
她離開了,張月琴沒有阻攔,只是靜靜地看着女兒的背影,不知道在思考些什麼。
沿着公園的小路,慕千語在湖邊站定,想要好好地吹吹風,冷靜冷靜,顧北辰卻打電話過來了,詢問她在哪裡。
但是慕千語還不想現在就回去,怕自己會控制不住情緒,“我出來買點東西,一會兒就回來,不用擔心。”
她的聲音聽上去應該沒問題吧?顧北辰不會聽出自己的不對勁吧?
即便是到了現在,慕千語還是在奢望着,也在欺騙着自己。
這樣的生活,是顧北辰帶她走進來的,她不想這麼狼狽的離開,就當做是最後的一搏,看看他們到底可以走到哪一步。
站在湖邊,被晚風吹拂着,慕千語的情緒冷靜了很多。
其實張月琴有幾句話說得很對,不管顧北辰多富有,那都是屬於顧北辰的,而慕千語自己一無所有,如果真有分開的那一天,她可以無所謂,慕桐該怎麼辦呢?
之前是顧忌顧北辰的感受,所以老老實實待在家裡,可是現在局面變得這麼糟糕,她不得不替自己,替慕桐想好後路。
這個問題,慕千語想了很久,沒有跟任何人說,想了足足兩天,總算下定了決心。
雖然慕千語沒說,但是顧北辰還是察覺到了不對勁,因爲這陣子,慕千語的話好像特別的少,如果不是自己發問,基本上她不會主動說話。
“你姐姐這兩天怎麼了?”顧北辰知道直接問慕千語的話,她肯定不會說。
慕桐聳聳肩,“我也不知道,文雪姐姐說,女人每個月總有那麼幾天,也許就是這個原因吧。”
這小子是在說生理期吧?顧北辰彈了他腦門兒一記,“你也太不關心你姐姐了,當心我揍你。”
慕桐委屈地摸摸自己的腦門兒,小聲說:“我真的不知道姐姐怎麼了,可能和媽媽之前交給我的東西有關,姐姐沒跟你說嘛?”
看顧北辰茫然的眼神,慕桐覺得他好像多嘴了,姐姐沒有告訴姐夫,肯定是不想讓他知道,完蛋了。
見慕桐閉嘴了,顧北辰很不滿,“說話不許只說一半,老實告訴我,怎麼回事。”
慕桐撇撇嘴,只好將那天的事情,前前後後告訴了顧北辰,“我也不知道里面裝的是什麼,挺厚的,我猜是人民幣。”
接下來的事情,不用慕桐說,顧北辰也能猜到,慕千語這個傻女人肯定是又把錢給送回去了,難怪那天聽她的聲音好像不對勁。
“如果媽媽再找過來,還是先告訴我,免得姐姐不開心。”顧北辰揉揉慕桐的腦袋。
慕桐點點頭,忽然想到了一件事情,“姐夫,我昨天去書房找姐姐的時候,無意間看到了姐姐在上網查資料,好像是整形醫院的。姐姐是不是決定去做修復手術了?”
有這樣的事情?他竟然都沒發現,都怪他這陣子忙着一個重要的項目,所以忽略了慕千語,真該死。
可是慕千語有這樣的打算,怎麼沒跟自己說呢?顧北辰一陣疑惑,決定還是去找慕千語談談比較好。
來到書房,正準備推門進去,卻聽見慕千語好像在打電話,依稀能聽見在說什麼上課什麼的,難道她又要回去教書?
顧北辰臉色一沉,直接推門走了進去。
見他進來,慕千語先是一愣,隨即跟那邊說了一句,便很快掛斷了電話。
“你要回幼兒園上班?”顧北辰直接問道。
看來他沒聽到什麼,慕千語鬆了一口氣,“沒有,以前的同事問我一些事情,你要用書房是嗎?那我先出去了。”
明顯感覺到了慕千語在逃避什麼事情,顧北辰不悅地拉着了她的胳膊,“我有事情要跟你說。”
慕千語的心都吊到了嗓子眼,這一天終於要來了嗎?她只覺得自己的呼吸都變得好睏難,“你……要說什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