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走……”
楚譽又拉着我跑,而我卻瞪着眼睛看那幾個黑衣人從我們跳下來的地方陸續跳了下來,看樣子他們是要趕盡殺絕,我自然不敢怠慢,跟着楚譽便撒丫子跑了。
“篤……”
我和楚譽堪堪停住,面前一道如煙似霧的紫色光影將我們環繞住,而我看着那煙霧卻像被攝魂了一樣,腦袋裡一片空白,這是我從來沒遇過的狀況,而我不能轉動的瞳孔裡卻看到了紅樓欄杆處的一道紫色身影。
又是他!他到底是什麼人啊,爲什麼要追着我們不放!
我不知道那紫色光影爲什麼對楚譽無效,他沒有像我一樣被那光影迷惑,只是錯愕了一下他便將僵直的我打橫抱起,冷風吹掉了我的帽子,我只覺得頭皮一陣發涼,我的頭髮便全部散落在了空氣中。
楚譽沒有絲毫猶豫的便帶我飛上了道路另一邊的房頂,然後他腳下就好像裝了彈簧一樣開始飛檐走壁,我的身子還是僵着,不過眼睛可以轉動了,瞄向身後,我發現身後那四個窮追不捨的人居然不見了!
“楚譽哥哥,他們沒追上,我們趕緊回相府吧!”
楚譽卻對我搖搖頭,跨越的速度也越來越快,我被風吹亂的頭髮噼裡啪啦的抽在臉上和鞭子似的,於是我只好把臉埋在了楚譽懷裡,他皺眉看我的舉動,不過也沒說什麼,我也就厚顏無恥的窩在了他的懷裡。
“他們還在追,我們不能回相府,否則會給你的家人帶來麻煩。”
我不信,我剛纔都看了後面沒有人在追。
“他們的武功很高,你看不到他們是因爲他們混進了人羣裡,等你放鬆了警惕,他們便會順藤摸瓜的跟上來。”
我吃驚:“那你還在房頂這麼明顯的地方跑,不是讓他們當成風向標追嗎?”
“下面人太多,他們再神通也要被拖延一段時間,等我們的距離拉遠了再下去,他們就很難找到我們了。”
哦,我點點頭,深深爲楚譽地心計所折服:“那我們現在要去哪?追我們的人到底是什麼人,他們爲什麼要殺我們?”
他鄙夷的看我一眼,可能覺得我問的太多:“你不知道?這可是你們家的事。”
“可我不認識那些人,我只是來看宮歌。”我很無辜,我只是想來看我未來的嫂子,誰知道現在我會被一羣瘋子追殺。
“你不知道也正常。那個紫衣人是陳國的天子相師沈紫衣,爲人神秘毒辣,這次的圈套很可能是針對你哥來的,誰知道不巧被我們撞上了。”他說着意味深長的看了我一眼:“你們家惹上大麻煩了。”
我一聽便急了,扯着他的衣襟便要回去:“那我哥還不知道,他現在要是自投羅網了怎麼辦!”
那個神秘的沈紫衣還守在原處,我哥一定不是他的對手。其實關於天子相師的傳聞我還是聽說過得,天子相師相當於太子師,地位卻可和天子比平,雖然表面上是教導下一任天子,實際上卻是陳國天朝最神秘的一把利器,但是凡有大成者皆有大難,自古以來的天子相師都活不過二十五歲。
楚譽按住我狂躁不安的手跳下了房檐,幾個閃躲之間便躥進了一個狹小的衚衕,確定沒人以後,他纔開始褪去自己的僞裝:“你去了也沒用,他們既然還在那裡守着,就說明你哥沒有中他們的圈套。”
“所以啊,我們要是不去通知我哥,那他不也像我們一樣落入圈套嗎?”我急的跳腳,可是楚譽卻攔在狹小巷子裡,我再急也不能踩着他腦袋過去不是?
“不用擔心,我們出相府的時候你哥便已經不在府上了,你以爲大半夜的他會去哪裡?他此刻沒被捉住,定是知道了什麼風聲,老早便離開了。”
聽他這樣說,我舒了口氣但還是有些惴惴不安,凡事都有個萬一,萬一我哥是臨時有事耽誤了陪宮歌的時間,萬一他是去找人擡贖宮歌的錢去了,或者我哥已經被抓了,沈紫衣只是在誘捕我哥的同夥?有太多的萬一,讓我惶恐難安。
楚譽已經恢復了本來模樣,見我還是放不下心來,他才拍了拍我肩膀:“我們如今要保住自己纔對,而且就算你回去,我們也打不過沈紫衣。”
“他真的那麼厲害?連你也打不過?”我苦着臉,看不到一點希望,連楚譽都打不過的人,我哥要怎麼才能從他手裡逃走?
“你剛纔也見識到了,沈紫衣的陰陽術造詣頗高,一個不小心便會被他攝了魂去,而且,千萬不要看他的眼睛,否則會中邪。”
我愣愣的看他,剛剛因爲着急哥哥安危而激發出來的鬥志被他一桶冰水澆的無影無蹤:“那他豈不成了妖怪?”
“這不是你需要關心的。”他看了我的衣服一眼:“你裡面應該穿了女裝,趕緊換過來吧,我們光明正大的出去。”
“你怎麼知道我穿了女裝?”我臉一下燒紅,覺得好像被他偷窺了一樣。
他頗鄙夷的看了我一眼,隨即背過身去:“剛纔風把你裡面的裙子吹出來了,再說我沒猜錯的話,你回府之前也要把男裝藏起來吧?”
我臉燒的發燙,是我以小人之心度君子之腹,懷疑他偷看我真是太不自量力了,換好了衣服,楚譽就回身好笑道:“你怎麼和芭蕉一樣撥一層還有一層,這樣看來,你未來夫君得累死……”
“楚譽,你死不正經!”我手裡得衣服照着他腦袋砸了出去,他輕鬆躲過便自顧自走了:“開玩笑而已。”
看了看我孤身一人得境地,我不得不氣沖沖得跟上他,爲什麼我覺得他不像我剛認識時得那個淡漠公子了,難道是他隱藏的太深?
天色尚晚,我滿腹狐疑得跟着楚譽走,他再次帶我翻了我家圍牆,然後便和我急匆匆得去查看哥是否在房間。
我哥房裡沒有點燈,我在外面敲了半天門也沒有人應聲,楚譽便試着推了門,很輕鬆的門便閃了一條縫。
沒有閂門?難道我哥還沒有回來?
我跟着楚譽進去,點了燈,房間裡果然是空的,牀上的被子疊的整整齊齊的,顯然沒有人用過,楚譽走過前去,用手探了探牀板,我知道江湖人可以通過一些細節判斷人走了多久,但我覺得楚譽的做法有些多餘,被子都沒拉開,自然不會有人在牀上睡過。
果然他沒什麼發現,皺眉起來,又爬向牀的裡側摸了一把,我忽然覺得他這個動作眼熟,直到我聽到機括運作的聲音後,纔想起來這是我哥開啓暗室的做法。
“你怎麼知道我哥的機關?”我有些疑惑,只是單純的疑惑而已,因爲楚譽上次也見過那個暗室,他知道倒也不奇怪。
“上次看顧公子開過一次,你不也在場,你這麼問好像我圖謀不軌一樣。”他回頭看我,眼睛裡似笑非笑。
我是真的沒有懷疑他,怕他多想我趕緊解釋:“不是,我只是好奇,爲什麼我學不會。”
“那是因爲你太笨。”他說完便鑽進了暗室,我被他笑話氣惱惱的跟了進去,暗室裡空蕩蕩的,還是沒人。
楚譽又將暗室環視了一遍,確定沒有什麼遺漏之處後才又帶着我出去,其實對於他多此一舉的做法我是不理解的,這裡是我家,就算有人想害我哥,也沒膽子在我家堂而皇之的動手吧?既然如此我哥若在家,一定會在房間裡呆着,又怎麼會去暗室呢?
這是我幼稚時的想法,直到後來的後來我才知道,就算是在皇宮那樣森嚴的地方,刺殺行動依舊防不勝防,更何況我們這個小小的相府,而我之所以這樣無知,多半是因爲我的童年過得太幸福。
四處找不到我哥的蹤影我便急了,吵着要去找老爹商議對策,楚譽又將我攔下,說是如果我這樣冒失的找了爹,宮歌的事情勢必要瞞不住,萬一我哥不在家只是一個巧合,而我冒失的打散了這對鴛鴦,我哥不得弄死我?
況且今日我們也看到了,找麻煩的是陳國天朝,也就意味着這是一場國與國之間的周旋,我們一個小小的相府即便知道了此事,也要藉助宣德公的力量纔可和陳國相抗衡。
而楚譽接下來的話讓我對老哥的境況更加無能爲力。
當今天下,分爲四國,爲首的也就是最強大的便是陳國,所以也只有陳國可以稱爲天朝,國主可以稱爲天子,這是陳國在百年前便用實力造就的規矩。
其餘三國由強到弱,依次是雪國,丹樓國和宣德國。
我所在的王都恰巧便是處於最末端的宣德國,聽我哥說其實早在百年前我們宣德國還是排在雪國之前的第二大王都,但是後來因爲一位國主貪戀女色,整日埋在胭脂堆裡不理國事,宣德國便就此衰敗了下來。就好像蒼天要絕我宣德國一樣,自那以後宣德國的國主一代比一代昏庸起來,直至如今,宣德國便成了四國的最底層。