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有了一個孩子。
是一個健康的男孩兒。
大家都很喜愛這個小小的傢伙,輪流在懷裡抱來抱去,只有宋箏覺得孩子太軟,總擔心會不小心將他捏死,倒是葉問楚時常時候和她開玩笑,此刻便笑話她,讓她拿我的孩子練練手,省得以後自己的孩子沒人養。
說完還意味不明的看了我哥一眼,表情曖昧,其中意思大家自然是心中清明。
只是有些事看破不說破纔是好朋友,他們之間的事自然只有他們自己心裡明白該做怎麼做,別人在怎麼費力撮合都無濟於事。
大家張羅着給這個還只會在牀上亂滾的肉團起名字,想起取名字就想起他姓什麼,可一想起姓什麼就想起她那個不見了蹤影的爹爹。
於是大家又是一陣沉默,比我還擔心這個孩子以後會怎麼樣。
最後還是我提議讓他跟我的姓,姓顧。反正楚譽的名字也是假的。
七嘴八舌出了一番主意,最後聽我哥的給他取名叫顧瑾城。
希望他的到來能爲宣德帶來好運氣。
照顧我出了月子,大家便又去各忙各的事,牧清揚已經選擇了隱居的生活,便沒強求他跟着趟渾水。
雖然很不好意思,但我還是帶着孩子和牧清揚同居一處,當然洗尿布這種粗活全部由他代勞,他自然是叫苦連天,說是這樣很沒出息,他連自己孩子的尿布都沒洗過,現在居然要給別人的孩子洗尿布!還說這樣會被人看不起,媒婆都嫌棄不願意給他說媳婦。
我抱着孩子背對着他餵奶,直截了當額的揭穿他:“明明是你小氣,不願意給媒婆送禮,要不然人家隔壁村的王二麻子都說到了媳婦,你卻到現在還是光棍一條。”
牧清揚很不服氣,瞪着眼睛反駁道:“勞資又沒娶她家姑娘,憑啥要給她送禮,再說就王二麻子那熊樣,就算娶着老婆那老婆啊也得給他戴綠帽!”說着他又白我一眼道:“要不是你這沒人要的娘倆拖累勞資,勞資媳婦都不知道娶幾個了。”
我哼了一聲:“你特麼都在這裡住了五六個年頭了,我才耽誤你幾天?”
他不搭理我,半晌又回頭憂心忡忡的問我:“哎,你憑心說說你那孩子的爹還會回來嗎?如果不回來你娘倆也不能這麼混着過啊,逸飛這一仗也不知道要打多少年......”
“船到橋頭自然直,走一步看一步唄。”只能這樣了,還能怎麼辦?
誰知道楚譽現在在哪裡,是瘋子還是傻子?
“嘶......”
猛地傳來一下痛意,我不禁皺眉伸手將瑾城的小嘴撬開,這個不讓人省心的傢伙又咬我。
說起來我應該給這孩子一個隨身物品帶着,可是想一想我和楚譽有關的東西都已經被我扔了,就連我那枚玉墜都跟着楚譽一起失蹤了,還真不知道該給這孩子戴些什麼。
如此又算是安穩的度過了半年,瑾城可以在院子裡鋪着的小毯子上爬來爬去追兔子的時候,我哥那裡卻陷入了危困。
當年在望城積累下的成果還在,甚至在宣德城中還殘餘着我的爪牙。
聽得我哥被困的消息,我毅然決然的將瑾城交給了牧清揚,也許這個孩子應該跟着他在這種寧靜的地方過平安日子。
我沒有什麼可以留給瑾城的東西,更沒有什麼可以證明他身份的東西,其實想想這些都不重要,重要的是他還會不會再出現。
那天牧清揚和我發了很大的脾氣,罵我不知好歹,罵我不配當娘,孩子還那麼小我怎麼可以丟下他去那麼危險的地方?他甚至及其後悔的捶胸頓足說是當年就該在我的保胎藥裡做些手腳,不讓這孩子降世也能少造些孽。
我知道他罵來罵去都不過是在控訴我對這孩子太過狠心。
事實上也確實如此,可是我也沒辦法。
每當我看見這孩子我都會想起他,那種生活太過煎熬,我覺得自己只有找另一種生活方式讓自己過得緊張點。
這樣便沒有機會再胡思亂想了吧。
我拉着繮繩,回頭。
瑾城天真的大眼睛瞪得圓溜溜的坐在牧清揚肩頭,看到我在看他,便咧着只長了兩顆小奶牙的嘴對我笑,伸手朝我的方向抓抓撓撓。
真希望你能永遠這樣天真下去。
揚起馬鞭,我不再眷戀,趕往瞭望城。
當初在望城的時候,葉問楚曾安排我小批量招兵買馬,後來我將這些人都安置在了酒樓裡當眼線,在暗中培養訓練。
後來我身陷王宮的時候這件事便被焦頭爛額的衆人忘在了腦後,現在我要去接應我哥正是他們派上用場的時候。
很順利的和他們取得了聯繫,並組織了一小支隊伍。
人不多,加上我一共才二十人。
不過要是用計破壞對方糧草供應的話想要出奇制勝也不是沒有可能。
我帶着這十九人趕往了兩軍交戰地,遠遠的潛伏在山頭上用樹枝僞裝了自己以後,我們便開始分析了兩軍形勢。
現在兩軍交戰,我方由於人數與對方相差懸殊,結果被人圍了一鍋粥。
但我軍畢竟兇悍,還有宋箏和我哥這樣的大將坐鎮,葉問楚擔當軍師,想要輕易攻下他們卻不容易。
敵方將我方圍困,進行車輪戰,就是想切斷我們的糧草,等到我們無反手之力時,然後來一個甕中捉鱉。
這樣一想我便覺得將敵軍糧草毀掉的方法有些過於浪費,畢竟都是宣德子民辛辛苦苦種出來的糧食,怎麼都不該被糟蹋了。
如果能把那大批糧草在敵軍眼皮子底下送到我軍手中那纔是真正的一舉兩得。
可是這種事情似乎有些異想天開。
我回頭將這十九人都聚集了過來:“各位想想怎麼才能把敵軍的糧草從敵軍眼皮子底下送到我軍手中?”
幾個人相視一笑,似乎是覺得我這個法子太過可笑。
不過卻有一個人沒笑,老實憨厚的認真道:“如果我們是在天上飛的話他們不就得乾瞪眼了?”
“在天上飛?”似乎覺得更加可笑,另一個人便打趣的推了一下提意見的小夥的肩膀:“你有翅膀嗎?還飛,用腿飛還是用胳膊飛?”
另一個卻很認真的搖頭道:“說不定還真能在天上飛。二娃子家可是祖傳扎風箏的,後來人家都流行自己扎風箏,二娃子沒活路了才投靠玉公子的。”
我聽出了他們話中意思,於是看向二娃子:“你能扎出來能帶人在天上飛的風箏?”
“能啊!”二娃子說起這事兒便光榮的揚起了下巴:“就是沒人敢用我的風箏。”
“那你自己用自己的風箏飛過嗎?”
“當然飛過,只要風夠大,飛幾裡地都不成問題!”
聽他這麼一說,令玄也不服氣道:“照你這麼說我們不但可以在天上飛,我們還可以挖地道,或者走水路,也一樣讓他們乾瞪眼。”
我搖頭道:“挖地道地方太過麻煩,而且容易被人發現,而走水路動靜同樣大,並且容易被敵軍放火箭到時候我們被困在水中央反而爲難。二娃子的方法雖然危險,但卻是可以嘗試一下,只是我們應該怎麼獲得他們的糧草?”
“我們只有二十個人,直接搶肯定是不行的。”
“那就混進他們的隊伍啊,自己人不就好辦事了?”
“人家又不瞎,會被你們平白無故的混進去?”
我道:“我們的人數不多,如果一個一個挑那種的落單的人替換進去或許也不是沒有機會。”
細想了一下,我琢磨了一個主意:“在敵軍外圍會有放哨的人,那些人的位置一般都比較隱蔽而且所能接觸到的人也比較少,就算我們的人替換進去了一時半會兒也不會被發現,所以大家想辦法將那些人單個引出來,然後做掉換上他們的衣服。”
衆人點頭:“辦法確實是個辦法,可是得怎麼將那些人引出來還不會讓人起疑心的?”
我勾起嘴角一笑,我既然提出這個主意當然是早已有了自己的想法。
主意打定,我們各自分散開來,每人選擇了一個目標,然後潛伏在草叢中。
等待許久,終於看到一個落單的士兵進來解手,我勾了勾嘴角,然後在他回來的必經之路上放了一錠金光閃閃的金子。
那人果然看直了眼,不敢置信的揉了揉自己的眼睛,然後喜不自禁的彎腰撿起了那金子。
便在這時,我們的人如獵豹一般迅捷跳出,一手捂上那人的嘴,另一隻手中的刀子便將那人抹了脖子。
乾淨利落!
我們將人拖進了草叢中,然後手腳利落的將他的衣服扒下來讓我們這裡身手最爲矯健的令玄穿上替他去放哨。
隔了不久,我們便趴在草窩中看着令玄走向身邊同樣放哨的一個士兵,但見他似乎裝作很相熟的模樣與那人交談,然後寒光一閃,那人隨即癱軟了一下,令玄便扮做和他勾肩搭背的模樣將他帶到了草從中。
我們的人又是惡狼一般的撲了上去,各各躍躍欲試的也想換上衣服去大展身手,但聽令玄氣急敗壞de壓低聲音道:“慢點慢點,別在衣服上沾上血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