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我不願,花玲瞬間猙獰了起來,我知道她已經忍了我很久,剛纔跟我耐着性子說了那麼多話無非就是想讓我心灰意冷,逼我自願就死。
她撲了過來,搶過我手中的匕首,就要抓住我的手腕往上劃!
我怎麼會如她所願死在這裡?堪堪躲過一招,我就地一滾,然後作勢要襲擊她的腹部,她果然受驚,向後退了一步。
而我也藉機跑出了破廟,我知道花玲要是想追我甚至殺了我都輕而易舉,她想做的無非就是逼我離開,在我沒有楚譽的保護下我很快便會被林軒的人抓到,那個時候她再隨便說些什麼藉口,告訴楚譽說我拋下他一個人走了之類的對她再好不過。
畢竟要是要楚譽知道是她殺了我,他一定會恨死她。
知道是這樣,我便更不能落入林軒的手中,我知道他想逼迫我哥承認他是裝瘋,所以他一定會利用我威脅我哥,如今我只有先找到葉問楚才能保證自己的安全。
但是望城離宣德何其遙遠,那天在將軍府門前暴露了以後,我玉公子的身份便已經被擺在了檯面上,就連董致卓和朱家都或多或少的受到了牽連,聽說最後還是因爲證據不足,兩家老爺子又花了大筆的銀子纔將此事平息,不過我想董致卓那裡我是萬萬去不得了。
望城的據點一敗露,我和葉問楚的聯繫便斷掉了,如今再想找他卻是人海茫茫,哪裡找得到。
這樣在外面閒晃了許久,我終於明白了自己此刻的局勢,並且悲催的發現自己無人可以依靠了。
我走向大山深處,葉問楚說過他當時就是藏在山上的,如果在這裡被堵住逃跑的機率還是很大的。現在就是看楚譽心不心疼我肚子裡的這個孩子,如果他醒來可以不顧花玲的阻攔而來找我的話。
這是唯一的希望。
自投羅網去救我哥的傻事我是不會做的,而且我知道我哥一定希望我這樣。
肚子餓到渾身無力,我艱難的又往山上爬了些,然後找了個略微能呆人的地方坐着歇了一會兒,旁邊有幾棵竹筍剛剛冒出頭來,我便懶懶的坐在地上,用一塊尖銳的小石頭一點點將那筍拋出來。
剝開外面厚實的皮,然後將那細白的筍肉像嚼木頭一樣放在口中嚼着,味道一點都不好。
吃的人只想吐。
隨便填了肚子,睡意來襲,我便靠在一棵樹身上沉沉的睡了過去。
不知道人在不安的情況下是不是特別喜歡做夢,我做了一個多年不曾做過的夢。
我在湖邊玩耍,小小的身體像是一個肉球一樣蹲在水邊,不知道是被誰推了一把,我像只球一樣拍在了水裡,然後沉了下去。
我睜着眼睛徒勞的看着頭頂的日光越來越模糊,耳邊卻能聽到似從遙遠的水面上傳過來的聲音。
很好聽的女聲,穿過水麪散發着神秘而遙遠的氣息。
“你要記住,你來到這個世上是爲了等一個人,他會爲你而來,帶你遠離這個世上所有的苦難與滄桑……”
桃花似霞,江湖不遠。
落霞的盡頭是一身淡紫仙氣的人斜斜的靠在桃樹上,手中執一把提花摺扇隨手搭在肩上。
朝我看來,目光灼灼,一眼萬年。
“楚譽……”
我輕輕的喚了一聲,睜開眼來,迷糊之間察覺到好像有人居高臨下的看我,火光像是炙熱的星矢,刺激的讓人第一時間睜不開眼。
不過一秒之後我便清醒了。
我錯愕看着面前站立的數十名暗衛,他們手中打着火把,成包圍圈的形式將我圈在其中,根本無從逃脫。
我有些茫然,但是更多的卻是認命。
“帶走!”靜靜的站在我面前不知多久的人冷聲下令道,隨後便有人一邊一個架起我的胳膊,將我五花大綁,隨後在口中塞上東西,然後將我丟進了馬車裡。
臨走之前我清楚的看到在我的身邊有一隻豔紅的花瓣。
是花玲害我,這些人就是她引過來的!
可是即便我知道了這些對於我被捕的事情依舊沒有絲毫幫助,更甚至除了我和花玲以外,沒有人知道我已經落入了林軒的手中,就這麼簡單的落在了他的手裡。
一路顛簸,不過一夜的時間我便被綁成糉子樣丟在了林軒的面前。
他坐在高座之上,居高臨下的看我,嘴角是睥睨的笑。
“好久不見,別來……”
他走下來,在看到我的臉時後半句話便沒說出來,而後他便譏笑出來,手指拂過我凹凸不平的臉龐:“看來你離開了我過的也並不舒坦嘛。”
我使勁兒的扭動了一下身體,對他表示抗議,然後他伸手將我口中的塞布拔掉,表示允許我說話。
可是我卻不知道該說什麼,我該說什麼呢?劈頭蓋臉的罵他畜生?好像這樣也沒有什麼用。求饒?別天真了,他把我抓來就沒打算放過我。
最後我只能選擇默然,決定聽天由命。
林軒還在圍着我悠閒地踱步轉圈,嘴裡不斷髮出嘖嘖咋舌的聲音,不過是變相的譏諷嘲笑我!
我不動不語,半垂着眸子像是死了一樣面如死灰。
隨後他走到我身前,伸手拽起我的衣領,將我直接拉了起來,粗魯的動作和繩子的摩擦讓我忍不住痛的哼出聲來。
他盯着我的眼睛,眉眼裡是凌厲的光,隨後又勾起了一抹冷笑:“看來你在外面還把自己交出去了,是那個楚譽嗎?”
我聞言忍不住渾身一抖,然後目光恐懼的和他對視,我突然想起我肚子裡還有個孩子,如果林軒知道這個孩子的存在,他會怎麼對我,會怎麼對待那個孩子,會怎麼對待我哥?
想到這些是徹骨的心寒,連嘴脣都忍不住發起抖。
“說!”林軒的手忽然暴虐的掐上我的脖子:“他藏在哪!”
我惶恐的看着他,隨後哆嗦着嘴脣說道:“他可是神仙,上天入地無所不能,如果他不想出來,就算我告訴你他在哪裡也沒用。”
“額……”
脖子上的力道猛然加重,火辣辣的痛讓我根本喘不過氣來,我眼角有些模糊的看着他,心裡卻十分期盼他能直接將我結果掉,起碼這樣我就威脅不到我哥了,同時也能少受些苦楚。
可是林軒纔不會那麼意氣用事,他忽然大手一甩直接將我摔在一邊,我直直的撞在了地上,渾身摔散架了一樣痛不欲生。
然後便見林軒笑的成竹在胸:“有你在我手中還怕他不來嗎?”
然後他走向我,看着我的眼睛一字一句的開口:“你還記得赫連蓉是怎麼死的嗎?”
聞言我整個身子便癱了下來,面如死灰。赫連蓉是怎麼死的我當然知道,當年就是我和他將赫連一家送上了斷頭臺。
原來這個世上真的有報應這麼一說,風水輪流轉,和蓮蓉的詛咒終於落到了我的身上。
忍不住無助的想哭,可是又無奈的想要笑出來,於是糾結的我都不知道自己究竟是個什麼表情。
林軒讓人將我丟進了一處嚴密的牢房裡,在這裡只有一些稻草鋪成的牀鋪,而像是懲罰一樣,在牀鋪的前頭就是一個便桶,綁住我的鐵鏈子就拴在牆壁和便桶之間。
我在這裡度過了暗無天日的兩天,期間不斷聽到有人淒厲的慘叫,似乎是在深夜中忍受着什麼嚴酷的刑法,每每夜裡都無法安睡,吃着已經發餿發臭的食物,我伸手摸了摸自己還算平坦的小腹,覺得楚譽的這個孩子多半是快要保不住了。
直到第三天,我不知道外面究竟是黑天還是白夜。
只知道送飯的人隔着我的牢門敲了兩聲,我隨後跑過去將我的碗遞了過去,這裡人對待犯人很嚴苛,在他們看來只要是鎖在這裡的人,不管是王親貴族,還是平民百姓,在他們眼裡都連條狗都不如。
如果我的碗送的晚了,吃不上飯不說,說不定還會被外面的人在手上抽上兩鞭子,這樣的事我在兩天前便已經經歷過了。
卻不想當我感覺到碗裡被放了飯準備收回手時,我的手腕卻被人從外面抓住了。
我渾身一僵,這是一個密閉的牢房,除了這個放飯的洞口以外根本沒有和外界聯繫的所在,於是在看不到對面發生了什麼事的我,忍不住渾身發抖。
現在我的手被人拽在外面,就算現在一把刀放在我的手腕上我也不會知道,這種看不見的不安更加讓人恐懼。
“你是誰?”
對面傳來一個壓低的聲音,而我在聽到這個聲音時就連心跳都停了那麼一下。
我瘋狂的幾乎將臉都貼在了地上,只是想透過那小小的一個洞口看看外面的人的樣貌,但是這樣的做法還是有些太牽強了。
“宋箏姐,是你嗎?宋箏姐……”我發出低低的聲音,到了最後話語卻全被哽咽所取代。
“君珏?”
聽到外面傳來的一聲驚訝的疑問,我更加確定此刻在外面的人就是宋箏。
於是我反抓住她的手,抓緊時間哀求道:“宋箏姐,你幫幫我,現在只有你能幫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