武羅還從來沒有遇到過這樣的情況,這種手段,只怕真是上界仙人才能能辦到的,可是爲什麼仙人要達到這種效果?
其實根本不需要這種手段,五方界所有的修真者,全都是這個心思。用上了這種手段,未免顯得有些畫蛇添足,讓武羅對“天門重開”背後真正的意義更加懷疑起來。
“我若是你,我就不看。”
武羅剛剛擡起一隻腳,正要再往前走,忽然一個聲音從背後響起。可是武羅的腳步沒有被阻擋,依舊是堅定地落了下去。然後,他才轉過身來眉毛一揚,問道:“爲何?”
透過那淡淡的金光看回去,就好像隔着一層雨幕。外面那人雙手負於背後,一身的不羈與孤傲,漫步走了進來。
“我叫玉清歌。”
“我是你殺死的玉九龍的堂弟。”
“玉九龍你殺得好。”
玉清歌和武羅相對而立,微笑着,緩慢的說了三句話。
武羅點點頭,沒有被他身上那種孤傲和清冷感染,依舊在自己的節奏之中:“玉九龍那樣的人,估計不怎麼討你喜歡吧?”
正當玉清歌要露出“知己”的神情的時候,武羅卻忽然一拍腦袋,做恍然大悟狀:“哎喲喲,說反了,應該是你這樣的人,估計不怎麼討玉九龍喜歡吧?”
登時將玉清歌即將綻放的神情給憋了回去。剛纔還清冷如初秋的玉清歌,頓時成了清晨便秘狀。
他一口氣沒喘上來,好一會兒纔回過勁來,怏怏道:“你這人,也不怎麼討我喜歡。”
武羅一甩袖子,沒有搭理他。
“說實話,我要是你,我就不來。”玉清歌對於殺了玉九龍的武羅似乎很有好感,打量了武羅幾眼,點頭讚許道:“幾個月前還傳言你始終未能突破大能者的境界,現在已經是奉天巔峰了,果然不簡單。“他話鋒一轉,道:“可是隻有六個月的時間了,你根本來不及啊。你來了,到時候眼睜睜看着別人飛昇,心中是什麼滋味?你出道至今,在各方面,無人能擋,銳氣十足。你可知道,這銳氣,本就是一種實力。若是在這裡挫了銳氣,恐怕會一蹶不振啊。”
武羅微微一笑,問他道:“你是什麼境界?問天中期?”
玉清歌臉色有些不自然,武羅看的很準,他的許多遮掩手段,在武羅面前形同虛設。被一個境界低了自己兩個大級的人一眼就看穿了,換做是誰都不會太歡快。
“年紀輕輕,能有這樣的修爲也真是不錯了,果然隱世古族人才濟濟。”武羅說的話老氣橫秋,他其實比玉情歌年輕太多,這樣本來會有些怪異,但武羅說出口極爲自然,就連玉清歌都一個恍惚,沒感覺有什麼不妙。
“玉九龍死了,你就是古玉世家下任家主的熱門人選吧?看你就知道你是個自信十足的人,你可知道,這自信,本就是一種實力。若是在這裡丟了自信,恐怕也會一蹶不振啊。”
“對你競爭下一人家主,大爲不利啊。”
之前玉清歌說武羅的話,武羅幾乎是原封不動全都還了回來,這可把玉清歌氣得不輕,他隨手從袖子裡抻出一把象牙摺扇,指着武羅:“你……”
武羅一擺手打開扇子:“俗不俗?還弄把扇子出來,你很熱嗎?扇給我看啊?”
玉清歌傻眼,武羅完全一副亂拳打死老師傅的架勢,說話辦事沒有套路,弄得他登時下不來臺。
“你、你……你不肯承認也沒用,這一次,你輸定了,哼!”玉清歌一甩袖子,轉身就走,卻還是不着痕跡的把象牙扇子藏進了袖子裡。
武羅看着玉清歌的背影,露出了一個古怪的笑容。
燕山深處,所有的人都是這麼想的吧?或者說,整個修真界的人,都是這麼想的把?
這是飛昇,不是打鬥。戰力頂天也無用,境界不到,天劫不降,徒嘆奈何?那些被武羅壓制了好幾年的各大門派修士們估計正在揚眉吐氣,心中暗爽:讓你小子猖狂,現在怎麼樣?傻眼了吧,修真,拼的是修爲,是境界。最後誰能飛昇,纔是真正的贏家!
玉六合這幾天偃旗息鼓,自然也是這個心思作祟。
等到六個月後,這些人便會大聲嘲笑武羅,絕不留情面!
……武羅沒有受玉清歌的影響,氣走了玉清歌之後,依舊是不緊不慢的按照自己的節奏朝着天門走去。
再向前一千丈,他終於看清了這座神秘的天門。
果然是極度的雄壯魁梧,高三百丈,寬四百丈,金光燦燦。而武羅看到這扇巨大的天門,第一感覺卻不是震驚,而是錯愕。
因爲在第一時間武羅就發現,他竟然無法用言語來描繪這座天門。閉上眼睛回憶一下,更是發現就這麼一閉眼的功夫,已經完全想不起來天門是個什麼樣子了。只是那種震撼的感覺,依舊衝擊着他的神經。
重新睜開眼來,天門就在眼前,真實無比。
再次閉上眼,又想不起來到底是什麼模樣了。
武羅心中明白,如今守在天門周圍的這些修士,即便是最後那些能夠或者離開的,也無法向他們的後輩講述天門。
他皺了皺眉頭,思忖片刻之後,再次上前一段距離,幾乎就要貼在天門上了,然後閉上眼睛,默默的感受着周圍的靈氣波動。
過了足足有半個時辰,武羅終於頹然的放棄了——一無所獲。
他也徹底明白了,上界,畢竟是他現在所不能觸及的存在。
儘管武羅戰力驚人,可以說五方界無敵。儘管上界的人看到了血海玉剎令都得乖乖向他稱臣,但是上界畢竟是上界,各種手段不是他一個下界修士能夠揣摩的。他能夠從細節發現一些不妥,但真想要看破上界仙人的佈置,幾乎是不可能的。
認清了這一點,武羅也算是死心了,索性從金光之中退出來,不再去想怎麼看破仙人的佈置,而是專心開始修煉。
他在自己的木屋之中一坐就是五天。其間,斷斷續續的有人從木屋外“路過”,如今這周圍都是大能者,都能夠感覺到天地靈氣的變化,武羅在修煉,用的卻是神血石。天地靈氣幾乎沒什麼變化,那些人看過之後,便都嗤之以鼻,驕傲而去。
鳥巢上的火印道人也在嗤笑,笑的卻是那些井底之蛙。
就這樣,一晃一個月過去了。這一天,木屋的門忽然打開了,武羅走出來伸了個懶腰,對着剛剛生升起的朝陽活動了一下自己的身體。
火印道人三人還在閉關,武羅也沒有打擾他們,隨意的溜達出去,放出元魂,便尋到了一隻躲在樹叢中的裂齒鐮刀獸。
十幾個呼吸之後,這頭一品兇獸,就變成了一頭死獸。
一個時辰之後,這頭死獸就成了火堆上的美味。
炊煙裊裊,香味飄滿山林。
武羅的手藝還算可以,但是吃慣了向狂言的美味,總覺得自己弄得不好吃,他正有些鬱悶,山林之中一陣雞飛狗跳,有人狂奔而來,人還沒到,怒吼聲先傳了過來:“飛昇在即,關鍵時刻,還有心思吃喝!”
他衝到近前一看是武羅,明顯氣焰一落。
“你……”來人是個老者,看上去的確有些年歲了,頭髮鬍子一片雪白,連眉毛都是白的。老者氣度不凡,本有一股不怒自威的氣勢,在修真界,必定也是大有身份之人。可是武羅兇命在外,這老者也不過是大能者傾天境界,連暹長老都被武羅收拾了,何況是他?
老者見到武羅氣勢一弱,卻不肯就此低頭,鎮定下來之後,冷笑道:“武羅,你是放棄了吧?資質這次飛昇無望,自暴自棄了。可是你也不能干擾別人吧?”
他說了一半,遠處又有人飛遁而來,不是別人,正是玉清歌。
玉清歌姿勢瀟灑飛遁而來,長衫隨風飄舞獵獵作響,頭上兩片方巾在腦後蝴蝶一般的翻飛着,可是不知道爲什麼,落地的時候忽然一個失控,居然一頭撞在一棵大樹上。
大能者的身體都強悍無比,玉清歌撞了樹,卻是咔嚓一聲將那顆碗口粗的大樹給攔腰撞斷。
老者皺眉:“玉清歌,別給你們古玉世家丟人。”
玉清歌整了整衣冠,也有些訕訕,朝那老者一拱手:“軒轅鷹飛兄,你來得好快。”
軒轅鷹飛哼了一聲,沒有多說。
玉清歌用力瞪眼,打量武羅:“你、你已經是叩天境界了?!”
一個月前,玉清歌見到武羅的時候,武羅還只是奉天巔峰,雖說是巔峰,可是到了大能者的地步,每前進一小步,都要付出無盡的歲月和極度艱辛的努力。而從奉天到叩天,絕對是一大步。短短一個月的時間,按說無論是誰也不可能完成這樣的跨越。
可是玉清歌相信自己絕對沒有看錯,現在的武羅,分明就是叩天境界了!
軒轅鷹飛之前沒有注意,玉清歌一說,他才仔細去看,這一看,也把他嚇了一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