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些猙獰面孔的出現,令每一個族人的身體此刻都快速的乾癟了下來,他們的雙目在駭人的赤色之中,彷彿是身體之中,還有另外的生命,要從他們的身體之內誕生出來。
這一幕的出現,讓嶽凡的心神在強烈的震動,他的身體,也是同樣如此,身體如同萬劍噬心一般,傳來劇烈的痛苦,但他卻沒有在意,而是眼睛一眨不眨,凝望天空,他看到了,那朔家老祖睜開了眼,看着四周嘶吼着朝他撲來的族人,神色之中,露出哀傷。
他任由自己的族人撲上來,一層一層,將他淹沒,如同野獸一般的撕咬在他的身上,生生的將他的血肉咬下,老者身上淌下的血液,讓四周族人眼中赤紅中透出的興奮之色,更濃。
朔家老祖此刻的眼中留下了兩行血淚,他低頭看着抱住他的身體,正在他的手臂之上撕咬的一個孩童,那個孩童他認識,在白天講道之時,還天真的問着他一些問題,但是如今....
這一切的出現,讓朔家老祖仰天發出了一聲悲哀到了極致的嘶吼,他的身子在劇烈的顫抖之間,目中露出了一抹絕望的瘋狂之意。
下一刻,他的右手擡起,在眉心之處猛地一拍,這一拍之下,他的雙目之中,瞳孔立刻渙散,他的意識,在這一刻被自己生生的渙散,此刻軀體之中,只剩下了本能。
因爲,他做不到在自己的意識清醒的時候,去殘殺自己的族人。
他的身體之中意識消散,剩下的,只有本能的存在,當他的雙眼帶着茫然,左手一把將那個咬在他身體之上的孩子脖子抓住後,一捏之下,猛然轉身,直奔那些撲來的族人而去。
轟鳴之聲迴盪間,一場血淋淋的殺戮,在這一刻轟然展開,面對着那些失去了對身體的操控,但是意識卻是異常清醒的族人,他們在這痛苦之中,親眼的看着他們愛戴的老祖,將他們的生機生生的斷滅。
這一場殺戮,沒有持續太久的時間,隨着一個個族人的死去,隨着那老者衣袍徹底的被鮮血染紅,隨着大地變成了血色,隨着四面八方的天地,都被濃郁的血腥之氣瀰漫後,天空之中,那幾個由破碎的法寶道則凝聚出現的巨大面孔,冷漠的看着四周的一切,看不清面孔,但是目中的寒芒,卻是貫通天地。
嶽凡身體所在的朔空,不是最後一個死去,但他的身體儘管已經沒有了氣息,但是他的魂卻依舊還在,透過在死亡之時睜着的眼,他還能模糊的看到這一切的發生。
他看到這老者的雙眼空洞無神,親手將一個個族人滅殺,直到滅殺了最後一個族人之後,他的身體猛然一顫,整個人似乎清醒了過來,看着四周的一切,抱着屍體仰天淒厲嘶吼 ,那痛苦的聲音迴旋天地之時,那天空之中看不清模樣的面孔消失了,還有那些赤紅色的閃電,在這一刻也消失的無影無蹤。
在這一刻,世界仿若鏡子破碎一般,嶽凡所看到的一切,在這一刻出現了無數的裂痕,化作了一個巨大的漩渦,猛然間將嶽凡的魂在那死去的朔空身體之中抽離了出來,瞬息之間,便捲入到了那個漩渦之內。
當嶽凡的意識略微清醒之時,他感覺到天旋地轉的感覺在他的腦海迴盪,彷彿一切都顛倒了過來,無論是歲月還是時空,整個世界都成爲了一片混亂,直到他的背後,有一隻大手在呼嘯之間抓在了他的後背之上,死死地扣住,將其猛然一拽,從這遠古世界破碎形成的漩渦之中大力的拖拽而出。
眼前的世界,一下又清晰了起來,嶽凡的身體被朔家老祖從那裂縫之中拉出之後,那種魂魄迴歸到肉身之中的感覺,還有那遊離在遠古與現在所形成的恍惚之感,讓嶽凡的身子一陣晃動,嶽凡臉色蒼白之中退後了幾步,盤膝坐下之後,立即平穩自己的心神。
過去了半天的時間,當嶽凡睜開雙眼之時,頭腦之中依舊還有一種恍惚的感覺,但這種不適,此刻他已經能夠承受,他的雙目之中瀰漫着血絲,七竅之中,更有着絲絲鮮血溢出,擡頭之時,他看到了朔家老祖正凝神看着自己,目中透着渴望,還有那一絲即將得知真相的緊張。
“你看到了什麼?”
朔家老祖看到嶽凡睜開雙目,立刻開口,此刻他的神色很是凝重,他的內心更是頗爲在意,這一天,他已經等待了很久很久,無數年以來,他始終想要讓人回到遠古看看,看看到底當年發生了什麼事情,爲何自己清醒過來之時,會是那個樣子,爲什麼自己的族人全部死亡。
他想不起當初太多的記憶,彷彿是那一段記憶,被人生生的斬去了一般,他不知道到底是誰抹去了自己這一段至關重要的記憶,無數年以來,他渴望得知道這一切的答案。
但是,在嶽凡到來之前,他在先前的歲月中嘗試過還幾次,但是每一個踏入到此地之人,無一例外,因爲沒有與老者同源的大道,他無法將其送回到遠古之中,去看看當年到底發生了什麼。
直到嶽凡的到來,終於完成了這一點,讓這老者看到了希望所在,爲此,他更不惜發下重誓,換取嶽凡的幫助。
此刻,嶽凡從遠古歲月內歸來,帶來了這朔家老祖極爲渴望想要知道的答案。
“朔空.....”
嶽凡的神色之中露出複雜,看着老者,沉默片刻之後,沉聲開口道。
在他開口的一刻,聽到朔空這兩個字,那朔家老祖身體猛然一顫,雙目之中露出極其強烈的光芒,盯着嶽凡。
“這個名字,老夫記得,是我朔家的一個小輩族人,當年他還是一個孩子,你....”
“我的身體沒有進入到那個時間,我的神魂,進入到其內之後,融入到了一個叫朔空的孩童身上,看到了你給他們正在講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