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送你出去。”
年輕道人微微頜首，面色平靜，但眼裡卻帶着一絲笑意。
雖然花了不少時間，但得到了不錯的結果，說服周舒很難得，而能先其他人一步做到，也很難得，而且給出的條件基本等於是零，大多數聖人都清楚，只要周舒能夠領悟混沌法則，幫他身邊的人成聖根本不是難事。
還好自己能看到盤古窟，又提前截到了崑崙鏡。
周舒也無不滿，他了解了許多知識，這就足夠，他笑着道，“小昆沒有事罷，就是崑崙鏡？”
年輕道人很平靜，“沒有事，不用擔心。”
周舒突然想到了什麼，“那個仁字，能不能收回去？那仁字其實是想給我的，我沒有接受才讓小昆接到了，我不希望小昆被束縛，他還小沒必要背上包袱。”
“你以爲是我？那不是我給的，我從不賜字。”
年輕道人面露凝重，“要他收回的話，恐怕很難，但我會試試。”
“哦。”
周舒還沒來得及再問什麼，已經出現在陣界邊緣。
有些懵，不知道過了多久，恍若隔世。
其實諸天和之前並無分別，但感覺怎麼就就不一樣呢，也許是人不一樣了。
“你在做什麼？！”
小昆正瞪着他，聲音出奇得大，顯然非常憤怒，“好啊周舒，還說騙我出去玩，原來是趁着建木渡劫把我送出去，你真的太壞了！我也想幫建木渡劫的啊！”
“建木找你呢，快去。”
周舒連忙擺出一副着急臉，“他可能有大機緣給你，千萬別錯過了。”
“啊？那我去瞧瞧！”
小昆一下就忘了自己要找周舒麻煩的事，忙不迭的跑了。
周舒笑了笑，小孩子還是好騙，只是笑容很快消失，現在沒心思管這些，適才見到聖人，他似乎明白了很多，又像是什麼都沒明白，還需要仔細整理整理。
聖人的日子，比修行者想得要艱難，艱難很多。
在諸天的修行者眼裡，聖人是夢寐以求的最高目標，而在聖人眼裡，他們卻更加羨慕修行者，羨慕他們自由，想做什麼就能做什麼，恨不得回頭再來一次，可修行是不可能回頭的。
原來不是成聖就逍遙了，聖人反而要面對更多更大的問題，他們也不是不願意插手諸天，而是被諸天排斥，留在諸天裡只會越來越弱，也難怪那麼多聖人都有過摧毀諸天的念頭……
仔細想象，成聖和昇仙差別不大，被界排斥和被諸天排斥，結果差不多，而且更難受，畢竟諸天可比一個界大多了，當然，這絕不止是大小的問題，當你在諸天取得了讓所有人羨慕的大成功，以爲能更好的幫助諸天了，結果卻是被諸天隔絕在外，當成了外人，想要回來做點什麼都要歷經辛苦，這種結果有多少人願意接受呢？
界有很多，諸天卻只有一個，然而成聖的結果就是離開這個諸天，但又不是真正的離開。
是保持諸天現狀，尋找到方法，還是乾脆破壞諸天，不再被限制，應該是每個聖人都糾結過很久的選擇。
聖人的苦惱，周舒漸漸能理解一些了。
隨着境界的提升，對事物的看法也在改變，之前的想法現在看來就顯得無知了，那些憤怒，也沒有必要。
不過，這一切都是修行者必經的階段，永不休止的挑戰，看似結束的終點只是下一步的起點，而且修爲越高，面對的環境就越是惡劣，從富饒的界到充滿挑戰和機緣的諸天，再從諸天到只有危機的混沌領域，——周舒都可以想見，在混沌領域裡獲取資源絕對比諸天難上千倍萬倍，聖人遠強於修行者，但凡他們能從領域裡得到補給，即便付出一些代價，聖人何嘗不願意回到諸天裡去感悟混沌法則呢？顯然，那代價連聖人都承擔不起，也是因此，聖人才格外珍稀自己的力量，唯恐浪費了一絲。
下次見到輪迴之主的時候，自己的態度也許應該變一變？
見到鬼神蜀桑的時候，或許能設身處地的想一想？
畢竟自己將來，也可能要面對同樣的境遇……
正思慮間，一個渾厚的聲音在耳邊響起，“周舒，你又在發呆，見過聖人了？”
周舒點點頭，又有點疑惑，“你怎麼知道？”
“從崑崙鏡那知道的，那位聖人很坦率，倒是不瞞人。”
建木緩緩道，“我在的時代，這樣的聖人還是很多的，我和他們交流很多，但現在很少有了。”
周舒皺了皺眉，“說得像是你瞭解現在的聖人一樣，我看都差不多。”
“至少比你要了解，你一個修行者還想和我比？”
建木反駁回去，“過去的不說了，光是渡劫的時候，我聽到的聖人之音就比你這輩子都多，但現在都沒有一個人過來找我，可見他們和之前的那些不一樣。”
周舒來了興趣，“咦，這件事你沒說過啊，那他們都說什麼了？”
“你要了解這些做什麼？”
建木冷冷的道，“周舒，你一個準聖都不是的混元金仙，快一千年都在原地踏步，我都爲你感到羞恥，聖人的事情，你需要想得那麼清楚麼？有這個時間，不如好好想想大道法則，怎麼去建設仙舒城，每天就看着其他人忙，難道你真把自己當成聖人了？”
周舒滯了滯，“建木，你今天說話真是不客氣。”
建木平靜的道，“我每天都看着無數人在努力，在拼命，然後再看看你……我已經很客氣了。”
“還是不渡劫的你好一點。”
周舒搖搖頭，故作無奈道，“那我也去忙了，但該忙什麼呢，魂影也……是不是通道已經打開了？”
數個時辰後。
看着蒲牢肚子上那個深不見底的大洞，周舒遲疑了下，“蒲牢，這就是你打開的通道？”
“不然還能是什麼？”
蒲牢仰着頭，竭力把身體太高，“建木的力量都在這裡，我也方便。”
隨着蒲牢身軀擺動，那洞也跟着大大小小的變化，看上去說不出的詭異，周舒不覺搖頭，“你不疼麼？哦，我倒是忘了，不是自己的身體，真是不疼啊……心也不疼。”
蒲牢盯着周舒，“少囉嗦，你快點準備，我不能時時開啓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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