猶豫了好一會，雲柳緩緩道，“我會鄭重考慮的。”
周舒說的話對他有很大的觸動，但想來想去，怎麼都下不了決心。
這一路怎麼走過來的，他很清楚，閱明對他的恩情極重，如果不是閱明，他未必能成爲萬魂宗的第一天才，當然，青雀對他同樣也是救命之恩，只是爲了一個人去徹底斷絕另一個人的聯繫，他真做不出來。
看向周舒，他眼中有許多歉疚，還有無奈。
周舒笑了笑，沒再說什麼。
他們關係一般，他不可能要求雲柳和玄黃界裡的雲離一樣決絕，兩人性格完全不同。
優柔難斷的天才修行者，周舒在仙界見得也不少了，比如說以前的楊白，何嘗不是如此？
這些天才一路順風順水，極少受過磨折，遇到難辦的事情就很難做出決斷，而這樣性格的修行者，在玄黃界很難混不下去，大多活不過渡劫就隕落了。
仙界還是太安逸了。
雲柳看向青雀，探尋着道，“周師姐，你打算去哪？”
青雀淡然反問，“你呢？”
雲柳頓了下，想了想道，“我？我……我先回良苗國吧，那邊還要去說一聲。”
青雀點點頭，“那你告訴雷通，他不是想殺我麼？我在仙舒城等着他來。”
周舒跟着道，“還有，我的消息你也不必隱瞞，都可以告訴雷通，想領仙界懸賞，就這個機會了，我們在仙舒城等他過來，如果他不敢來，說個地方我們去也行，雲柳，你知道怎麼和城主聯繫吧？”
兩人對視一眼，會心而笑。
雲柳愣了好一會，“周師姐，你不回萬魂宗了？”
青雀很坦然的道，“是，我叛宗了。”
“啊？”
雲柳滯住了，一時茫然。
“你不會覺得我還會回去吧？”
青雀淡淡的笑，“離開了我就沒打算回去，萬魂宗裡的魂燈魂種都是我自己滅的，還有，你別叫我周師姐了，我本名青雀。”
“我，我明白了。”
雲柳看看青雀，又看看周舒，突然想到了什麼，一時平靜不下來。
周舒舉了舉手，“我們先告辭了，雲柳，你若是離開萬魂宗，隨時歡迎你來仙舒城，當然，你不離開萬魂宗也可以來，只是，那你就不會是仙舒城的客人了。”
雲柳還在發愣，周舒笑了笑，帶着青雀去了。
並肩遊虛空，飛得很慢。
周舒似有所思，“有點可惜了。”
“可惜什麼？”
青雀很平靜，“他做了選擇，也就還是萬魂宗的人，今後是敵非友，不必客氣。”
周舒輕輕搖頭，“我不是說雲柳，他雖是個人才，但現在還不適合仙舒城，我不在意，我是在說煮天，如果早知道那把地魔兵能激發他的魔神之力，就不該給他了，平白爲自己豎了大敵，這個傢伙，以後變強了可能是個大患。”
他有種莫名的感覺，這位煮天有可能成爲魔主。
青雀疑道，“那剛纔你怎麼不趁機殺了他？還幫他？”
“殺不了，邊上有依弗的人，依弗自己也看着的，他們到底是父子，不會容我動手，我真要下殺手，可能你就會有危險了，”周舒頓了頓，“算是賣了個人情吧，但不知道有沒有效果。”
青雀想了想，“魔族那邊的人情，很難說。”
“算了，也不是什麼大事。”
周舒捉緊了她手，把袖子往上扯扯，將血願印展現出來，“這邊已經沒有多少魔氣了，先解決這個。”
“嗯。”
青雀任他拿着手臂，輕聲道，“要怎麼做？”
周舒取出一把飛劍，正是刻着祝融印記的那把。
“又要麻煩你了。”
注視着飛劍，周舒神色凝重的道，“上次是一報還一報，這次是求你相助，你現在幫我，我必定會回報你。”
沒一會，印記驟然閃亮起來。
那瞬間的光華，比正午的太陽還要熾烈，連遠處的魔界也被掩蓋。
光華之中，青雀手臂上的血願印，像是海邊的沙塔遇到了海浪，迅速倒塌，逐漸消失。
不一會。
光華消逝，而血願印也不見了。
周舒抓着手臂細細看了一會，又伸手撫摩，滿意的點頭，“好了，血願印的氣息完全沒了，也感知不到任何魔氣，你再試試，有沒有什麼異常的感覺？”
“沒有，全好了！”
青雀帶着欣悅的笑，理所當然的道，“你答應的，肯定沒問題啊。”
周舒有點不捨的放開手，緩聲道，“也不是，有祝融巫神幫忙就好得多了，她的力量光明正大，正適合驅除魔族氣息，再說你手上的只是大魔君留下的印記，一點不難，但要我自己做很難，說不定就要重新凝聚身體。”
這裡要說一句，這種法子不適合小蘇。
和本質是修行者的青雀完全不一樣，小蘇本身就是魔族，要用太陽之力去驅除，等於讓她去死，她只能走妖族的路子，讓妖血徹底壓過魔血才行。
“祝融巫神？”
青雀看着飛劍，似是想到了什麼，“玄黃界，十萬大山，德比爾山，萬神祭典。”
周舒點頭，“沒錯，就是忽而部落信仰的祝融巫神，那時我們一起去的，你也記得忽而象吧？他現在已經是祝融的神使了，我們見過一面，這個祝融印記也是那時他給我的。”
“你看，這就是因果。”
青雀忽而肅然，“要不是我跟你一起去十萬大山，你就未必能認識忽而象，不認識他，現在你也不可能用祝融巫神的力量來救我，這一切都是有原因的。”
周舒微笑，顯出幾分感慨，“是啊。”
青雀看着他，很認真，“你別是啊是啊，仔細想想過程，說不定就瞭解了因果法則呢？”
周舒不覺失笑，“嘿，要這麼容易就好了。”
“不要嬉皮笑臉。”
青雀有點生氣的道，“這類法則本就很難說，說不定一時就頓悟了，你現在不仔細想，可能就永遠錯過了，你雖然會很多法則，但越多肯定越好，尤其因果法則，你的舒之道肯定很需要的。”
看着她用心的表情，周舒這才明白她的想法，溫聲道，“放心，我在想，但不影響做其他事情。”
關於法則的一切，他都記在識海，時時推演，不錯過一點。
“那就是嫌我多事了。”
青雀瞪了他一眼，卻是帶着些笑意，“現在我們去哪？回仙舒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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