空中，飛舟。
速度不快也不慢。
不急着趕路，周舒打算在這段時間裡面，思考一些問題，算是行走中的閉關。
混沌秘境的情況他一無所知，要試着推演一下，這很難，關於混沌秘境的信息少得可憐，大多都是重複的隻言片語，諸如“所謂混沌，無邊無感無知”等等，很難說是真實體驗，可能還不如邊雪推算的幾句話有用，但是，哪怕信息再少，這樣的準備工作也必須去做，推演出千萬種情況，哪怕只有一種用得上，就能在秘境中有所警惕，就有了價值。
做這些極爲繁複的事情，使得他的識海異常繁忙，不時有種神識消耗過大的感覺，需要補充魂液。
這樣的感覺，已經很久很久沒有過了。
“到哪裡了？”
時不時的，周舒會問上幾句話。
“北……北蘆洲南部吧。”
採盈猶豫了一下，很快又堅定起來，“放心好了，北蘆洲本宮跟着你走了好多遍，肯定不會迷路！不就是北冥之海麼，本宮保證把你帶過去。”
“嗯。”
周舒也不在意，“下面有沒有異族？”
採盈搖着腦袋，一臉的自得，“周，本宮說了你不用管這些，閉你的關去！包在本宮身上，不用你浪費元力傀儡，本宮一樣可以做到，不管遇到多少異族，都逃不過本宮的流霞。”
“好。”
周舒笑着點頭，繼續忙自己的事情。
他也沒有太多精力去管，就任由採盈發揮了。
如果不是邊雪事先給出的預言，周舒或許不會這麼用心。
但說到底還是知識太少，涉及到混沌這種未知的東西，前世現世都幫不上忙，沒有經驗可言，輪迴中度過的無數人生也一樣沒有體驗，只能靠不斷的猜測，反覆的推演，將得到的諸多信息儲存起來，爭取到時候能派上用場。
如此前進，時間一天天的過去着。
“咦，怎麼……”
採盈望着下方，似乎感覺到哪裡不對，不由放慢了速度，“難道走錯了方向？我記得周每次都是這個方向啊，爲什麼下面的山全都不一樣了？要不要問問？”
不自覺的回過頭，身後的周舒還在專心思考，一點也沒有注意到。
“算了，已經誇下海口了，總不能打臉。”
採盈似有所思搖頭，自己給自己鼓勁，“肯定是這邊，不會有錯，很快就能到了。”
自信是好事，但不一定就是對的。
天地精靈大都憑藉對其他事物的感知來辨別方向，但在這空中，哪裡能感知到什麼，何況她又不愛記事，曾經走過的路也完全不記得模樣，怎麼可能走對。
又過了好些天。
“哈哈，終於看到海了，本宮走的方向果然沒錯！”
興奮的揮了揮手臂，只很快又愣住了，“記得那些海水裡是有很多浮冰的，還可以看見冰山，怎麼這裡什麼都沒有，顏色還這麼深？”
帶着疑惑又前進了一段路，海水顏色越來越深，想看到的冰山卻是一個沒看到。
“走錯路了？”
周舒突然擡起頭，看着她，似笑非笑。
採盈連忙搖頭，“哪有哪有，你等着，馬上，馬上就能到北冥之海了！”
“你再飛下去，就到黑海遠海了。”
周舒看了一眼，似有所思，“採盈，我們這次，好像不是去北海龍宮吧？”
“本宮纔沒錯……”
採盈捂着發紅的臉，“是你看錯了。”
“是麼？”
周舒突然笑了起來，笑得很開心，“哈哈哈，哈哈哈。”
採盈驚了下，沒見過周舒這般反常，不知所措，猶豫了一會才道，“嗚嗚，對不起，耽誤你時間了。”
周舒笑着擺手，“沒事。”
此時，他心情大好，倒不是對於混沌秘境有了什麼瞭解，而是舒之道終於有所突破。
在不斷推演混沌秘境的過程中，周舒也生出了一絲厭煩之心，又是疲倦又是無聊，這是很久都沒有的，爲了擺脫這種情緒，他暫時放棄了長時間的繁瑣工作，轉換了想法，試着去思考舒之道的一些問題。
哪裡知道，這個轉變，竟是出奇的有效。
奇思妙想不斷出現，泉涌井噴，如快刀斬亂麻，諸多問題迎刃而解，要知道，那些問題都是糾纏周舒很久的，幾年，幾十年的都有，但就在這幾天裡，幾乎全都得到了解答。
一直糾纏着他的桎梏被打破，舒之道的門檻也進一步降低，降低了很多，築基境就能開始修習，不再有先修習其他道的限制，一部新的舒心經已經在識海中成形。
從元嬰境才能修習，到金丹境凝脈境，到現在的築基境，一步步走來，這裡面的艱苦，付出的努力，在玄黃界上，除了周舒，恐怕沒人能瞭解。
當然，自身實力的提升也極爲明顯，原本以爲舒之道在玄黃界上很難再進步了，卻不想有這樣的結果。
怎麼能不開懷。
明白過來的採盈也歡喜起來，“嘻嘻，總算沒白閉關，周，那你也不要怪本宮走錯路了。”
“不怪，如果你提前到了北冥之海，而我又沒有想通舒之道的問題。”
周舒顯出幾分凝重，“那麼進了秘境，恐怕危險會多很多，而現在，”臉上不覺浮出一絲得意之色，“結果肯定要好得多了。”
採盈得意洋洋的指了指自己，“那你還不感謝本宮？”
“多謝。”
周舒笑着點頭，頗顯莊重的行了一禮。
“嘿嘿。”
犯了錯不會受罰，還被表揚感謝，採盈越發得意，笑得合不攏嘴，“本宮是貴人，走錯了路，反而帶來了好運。”
看着歡樂的採盈，周舒心神微震。
眼前，不就是自己想要的改變未來麼？
現在這種狀況，肯定不是推算之道能夠推算出來的，——採盈利用瞬影跟蹤他，知道了他的決定，他選擇帶着採盈一起去秘境，在路上採盈迷了路，卻使得突破桎梏，舒之道進步，自身實力增強——這一串全都是無法預測的意外，而他的命運，也因此被影響了。
他用各種方法去影響推算中的未來，但這影響，卻來得太過意外。
這一刻，他有種奇特的感覺。
說不出來是什麼，但隱約間，和命運脫不了干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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