相比青雀,周舒的神魂更加凝實,加上早有準備,並沒有用神識感知,因此也不容易被這些虛無的神靈干擾。
另一方面,也有青雀百魂之體過於敏感的原因。
青雀遵從周舒所言,收回了放在外面的神識,不看不聽,固守本心,頓時那股壓抑感就少了許多。
在這種地方,時刻放出神識感知的習慣反而是一種壞事。
那些聲音依然接連不斷的傳來,只是不再能干擾到他們了。
兩人不加理會,小心謹慎走了小半個時辰,穿過重重雲霧,面前豁然清明起來。
神山的真容,也完全展現在眼前。
像梯田似的,廣袤的山巒被分成了一層層的區域,大大小小的祭壇豎立在其中,數以百計,大的是用來祭祀巫神的祭壇,而小的則是用來祭祀蠻神的,但無論大小,皆是古樸厚重,充滿歲月的滄桑。
祭壇東一座,西一座,排列得十分雜亂,看上去就和迷宮一般,分不出路徑。
“緊跟着我。”
周舒囑咐道,頗顯慎重。
每座祭壇都代表着一個神靈,而每個神靈都有不同的領地範圍,或大或小,也都有不同的性情,或溫柔,或暴戾,但不管性情怎樣,對觸犯了他們領地的修仙者,他們都不會客氣。
祭壇之間,沒有確實的路徑可走,大多都設有不同的機關,這些機關倒不是爲了防禦修仙者的——如果修仙者到了這裡,忽而部落恐怕也到了滅絕的邊緣,像周舒這樣的修仙者實在是個特例——,更多的是爲了維持神靈的尊嚴,保持獨有的神秘感,當信仰其他神靈的祭司不小心闖入的時候,會給予懲罰。
和修仙者喜歡進入各種遺蹟一樣,如果蠻族在這裡故意闖進去,接受懲罰後多半還會有些好處,就像試練一樣,但周舒和青雀就全沒有這樣做的必要,進去就是浪費時間和精力。
按照忽而象的指示,兩人走得還算順利,只用了三個多時辰,便通過錯綜複雜的祭壇羣。
其中兩個多時辰,兩人被困在了一處小樹林裡。
他們遇到了一位叫做木鹿的蠻神神靈,這位木鹿被蠻族人稱爲迷藏神,性情多變,又貪玩,最是喜歡捉弄別人,也是不巧,他正好發現了周舒和青雀,便捉弄了兩人好一會,讓兩人吃了一些苦頭。
但沒什麼大事。
穿過祭壇羣,來到神山背後,一座廣闊的大湖出現在兩人面前。
如果說山下的華米絲湖還能夠用清澈來形容,這裡就只能用透明無瑕來形容了,如果不是神識特意感知,根本查補覺不到有水的存在,那湖水就和空氣一模一樣,沒有任何阻擾視線的東西在裡面。
一眼看去,就像是看到了一個沒有水的大坑。
只兩人都清楚,這湖水是切實存在的,而且裡面的死氣,比山下的要濃郁得多。
青雀有一些擔憂,“這……沒問題麼?”
“沒事。”
周舒試探了一下,神色淡定,“只是不能待太久,帶着你的話,最多半個時辰。”
他的五禽戲已經圓滿,生生不息,循環不止,不管死氣多麼濃烈,五禽域都能夠抵擋,不過消耗會大一些,持續時間也會短一些。
“那就好,那我們就先找到入口再下去。”
青雀點了點頭,看着湖底,眼中全是疑惑,“可是……根本看不到什麼門戶啊,秘境入口真的在裡面麼,你看下面,湖底都是厚實的星巖,秘境入口不太可能藏在裡面,難道忽而象是騙我們的?”
“他不會騙我們,沒必要,應該在裡面,我試着找找。”
周舒凝視着湖底,用力的拋出了十幾塊玄月金。
玄月金是五階材料裡相當堅固的,對死氣也有一定的抵禦能力。
那些玄月金緩緩往湖底沉去,下沉的過程中也在不斷變小,從三尺方圓到米粒大小,再到完全消失,也不過十幾息時間。
青雀看着周舒,不知道他是什麼意思,只皺着眉思忖。
周舒微微點頭,又拋出去了更多的玄月金,數以百計,丟的位置也很是平均,每隔數十丈便丟下一塊。
和之前一樣,那麼多玄月金很快全都消失,被死氣完全腐蝕。
這時候,青雀也有些明白了,“你是覺得,那秘境入口,早就被這些死氣腐蝕掉了?”
周舒點了點頭,“不錯,在這麼龐大陰沉的死氣中泡着,秘境入口不可能永遠穩固,很可能在玄湖變成華米絲湖的時候,就被死氣腐蝕掉了,不復存在。”
青雀恍然而悟,喜道,“難怪那些蠻族再也看不到門戶,原來是這個原因!你早就明白了是麼?”
看着周舒,她眼中閃着小星星,越發敬佩。
周舒淡淡的道,“秘境入口的門戶雖然被腐蝕掉了,那功能還在,還是可以進入秘境的,只要找到當初秘境入口所在的位置,就可以進去。”
青雀似有所思,跟上了周舒的思路,“無法探入神識,又完全看不見,就很難尋找到那處地方,所以你用玄月金來慢慢的找,利用玄月金下落的軌跡來推算,如果玄月金移動或是莫名的消失,那就說明找對了……而且我們必須找到準確的位置,我們不知道秘境的情況,不知道會不會進去以後就關上,要是下去了以後你我被秘境分開,那就很難辦了。”
“聰明。”
周舒微微一笑,“但看起來入口在很深的位置,而玄月金到不了湖底,要用更好的材料纔可以。”
“我有。”
青雀連忙點頭,取出一大堆灰黑色的木枝,“這個應該可以。”
“這個……”
周舒神色微滯,驚道,“是城主身上的吧?”
“嘻嘻,你猜得沒錯,的確是城主身上的。”
青雀掩嘴一笑,把木枝塞了過來,“建始之木的枝條哦,雖然是枯萎下來的,但還是七階材料,相當不錯,應該能抵禦長一點時間。”
周舒接過木枝,只覺雙手一沉,這十幾根木枝,怕不有數萬斤重。
他行了一禮,“城主,得罪了。”
在踏海劍的分割下,木枝很快被分成了數以萬計的小碎片,每一片都重逾金鐵。
一揮手,如天女散花,衆多碎木片,紛紛揚揚的落入湖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