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舒,你醒了!”
楊黑進了門,一臉驚喜的走到牀邊。
周舒已經睜開了眼睛,嘴角帶着一縷笑,“一直都醒着,只是不能動不能說話。楊黑,這麼久辛苦你了。”
“不辛苦,不辛苦,哈哈!”
楊黑興奮的跳了起來,雙手按在周舒肩膀上搖了幾下,“現在好了,麻煩事不用我一個人瞎琢磨,這幾天想得我腦袋都快炸掉了。”
經過一個月的修養,每日丹藥不斷,周舒漸漸恢復。
周舒淡定的看着他,“劉老財是麼?”
十幾天前,兩人逃到了清河村,這裡離無妄門有七百多裡。
如老獵戶所說,清河村的村民對無妄門頗多敬仰,他們一進村就被一戶財主收留,好吃好喝的養着。
然而沒過兩天,那劉老財也不知道哪裡聽來的消息,知道無妄門被正雷門滅了,立刻就變了一副模樣。把他們趕到柴房,要求楊黑交出無妄門的仙法,不然就要把他們的下落告訴正雷門。
楊黑性情質樸,自不會對凡人動手,也不知變通,勉強揶揄了幾日,但再過三天就是劉老財說的最後期限,心中正自着急。眼下週舒醒了,頓時像有了主心骨,興奮不已。
“是啊,周舒,怎麼辦?”
楊黑有些無奈的撓頭,“心法當然不能告訴心術不正的人,但是走也走不了,門口那麼多人擋着。”
周舒淡淡的道,“你不會用法訣麼?”
楊黑臉色訝然,“用法訣?他們可是凡人,經不起法訣,只怕一碰就死了。我們修者不能違反門規對凡人動手,何況入仙門前我跟鄉親們承諾過的,不會對凡人動手,所以不行,絕對不行。”
周舒有些無奈,他了解楊黑的性子,楊黑麪對再強大的修者也絕不會退縮,但面對毫無反抗力的凡人,楊黑固守己見,反而沒有辦法對付。
只有自己來了。
他緩聲道,“你把春靈丹給我,十顆。”
“十顆,你瘋了?峰主說過,這種丹藥你一天最多隻能一顆,吃多了你的身體無法承受,反而傷上加傷。”
春靈丹是種治療傷勢的一階丹藥,每天楊黑都會給周舒喂下一顆。現在周舒一下要十顆,楊黑不由愣住。
“不妨事,只管給我,”周舒神色淡定,“我們的時間不多了。”
楊黑盯着周舒,猶豫了好一會。
周舒笑了笑,“楊黑,我說的話,有錯過麼?”
“那倒沒有,好像你一直都是對的,”楊黑仔細想了想,把丹藥一顆顆的放進周舒口裡,“你千萬要小心啊。”
隨着丹藥入腹,龐大的藥力開始擴散,周舒肚子裡好像被塞進了十塊滾燙的火炭,身體立刻就變得熾熱無比。
但他並不慌亂,而是小心的引導着藥力,逐漸散入身體裡破損的地方。
之前他就計算過,只要控制得當,十顆春靈丹,雖然對身體有些損害,但勉強可以承受。
一個時辰過去,看着周舒的臉色由白變紅,又從紅變紫,隨即又變得黑如焦炭,楊黑的心幾度懸在嗓子眼,始終掉不下來。
直到周舒又恢復了正常的淡紅,他才長舒了一口氣。
“沒事吧?”
“放心,我沒事。”周舒搖了搖頭。
楊黑臉上露出笑容,“你都可以搖頭了,恢復得這麼快!一下吃了十顆春靈丹,是不是很快就能起來了?”
周舒微笑道,“明天可以試試十三顆,成了的話,就可以站起來。”
楊黑晃了晃腦袋,揣摩道,“早知道你這麼能吃,多喂點你是不是早就醒了,我真笨啊。”
周舒連忙搖頭,“那肯定不行。我今天才能運氣控制藥力,若是前面多喂一顆,我直接就完了。”
“哦,原來是這樣啊。”
楊黑若有所思的點頭,雖然心裡還是有些不明白。
咚,咚!
柴房外傳來用力的砸門聲。
沒等楊黑走近開門,啪,門板已經掉落下來,砸起一地灰塵。
幾名衣衫光鮮的僕從爭先恐後的涌進來,門口還站着一位大腹便便的老者,體態如球,看着狹小的柴房門皺眉撇嘴,多半不屑進來。
此人自然是劉老財。
劉老財挺着肚子,“小子,明天就是最後期限!快馬已經準備好,要是明天再不給我仙法,我可就直接派人去正雷門了!讓你們兩個死無葬身之地!”
聲音雖大,但中氣頗有不足,聽起來有些滑稽。
楊黑疑道,“明天,不是還有三天麼?”
“老爺說明天就明天,廢什麼話!”幾個奴僕摩拳擦掌的上前,“再囉嗦,打殘你!”
楊黑挺立如槍,冷冷的看着他們,雙手微微擡起,但法訣始終沒有發出。
那幾個僕從顯然只是裝裝樣子,哪敢真對仙師動手,吆喝幾聲就縮了回去。
躺着的周舒,微微合上了眼,“明天這個時候你再來,我會給你個交待。”
劉老財想不到一直躺着的周舒竟會說話,不由愕了一愕。
隨即,他重重的哼了一聲,“總算還有個識趣的,明天再不給,你們就死定了!走!”
一羣人罵罵咧咧的走了。
腳步聲漸漸離去,周舒看向楊黑,“楊黑,你還不打算用法訣麼?”
楊黑神情複雜,認真的想了一會,“如果他們對你我動手,我會用。”
周舒輕輕一笑,“如果他們不動手,只用幾十人把你我圍住呢?你我不過煉氣境一層,不會飛行,也無法跳高,豈不是等着正雷門來抓?”
楊黑身子猛地一頓,“啊?那樣的話,我就……”
柴房陷入了沉默,很久都沒有動靜。
周舒輕嘆一聲,“休息了,記得明天給我春靈丹,十五顆。”
次日,劉老財帶着僕從,再度出現在柴房前。
“快點出來!筆墨準備好了,趕緊給老爺把仙法寫出來!”
幾十個僕從們擡出一張桌子,在門口大呼小叫。
劉老財臉上掛着無恥的笑,不住搓手,發着馬上就能成爲仙師的美夢,“臭小子,說好的交待呢,快點,快點!”
嘭!
無形的飆風,從柴房內呼嘯而出!
劉老財首當其衝,頓時被颳倒,像個球似的在地上滾了十幾圈,狠狠的撞在土牆上。
頭破血流不說,一股騷臭味的液體沿着褲腿流了一地。
“你……你,你竟敢打我?”
嚇尿了的劉老財面色蒼白,顫抖着看向柴房。
一身青衣的周舒站在門口,淡然道,“不打你,打誰?你們一直受無妄門庇護,無妄門一滅,轉頭就對付起無妄門的人,簡直可恥可笑。”
他的眼光掃視一圈,如刀鋒般冰寒,周圍的僕從望之喪膽,紛紛倒地告饒。
也有幾個膽大的,指着周舒大呼小叫,“仙師不能對凡人動手,你違反仙門門規,不怕被追殺麼?”
“我是違反了,但又如何!”
周舒一聲冷笑,“你去找誰告狀?找無妄門,但現在還有無妄門麼?去找正雷門,不告訴他們一樣會追殺我,有什麼區別?更何況你們今天根本走不出這裡。”
“你,你想做什麼?”劉老財感覺到了一絲不對,掙扎着想要爬起來。
然而周舒眼神一凜,揮袖拂出,劉老財的身體隨之而起,又重重的跌落在地上。
眼見是不活了。
周圍的僕從滿臉駭然,想不到周舒竟然直接就動手殺人,膽大的幾個也連忙跪下來,不停的磕頭,“仙師饒命,仙師饒命啊。”
楊黑從柴房裡走出來,臉上有些不忍,“周舒,要不就放過他們?”
周舒淡淡的道,“他們並非首惡,我也沒打算殺他們,但說過的話要算話,他們只能爬出去。”
狂風吹起,將僕從們捲上三四丈的半空,又猛然墜地。
他的靈力控制精確無比,每個僕從都是雙足着地,頓時斷折,只能爬着出去了。
“走,正雷門的人就快來了。”
周舒取出一張神行符,遞給楊黑,“揹我,我一點靈力都沒了。”
現在他的靈力,只有過去的十分之一不到,即使控制得再好,也經不起幾次消耗。
楊黑還有些茫然,“啊,正雷門快來了?”
周舒點點頭,“昨天夜裡,劉老財放走快馬去通知正雷門了。”
“啊!他怎麼不講信用!”
楊黑眼中閃過一絲憤然,隨即無言。
周舒笑了笑,“你講信用,別人卻不一定,你不想害人,人卻要害你,快走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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