船中衆人見那二人在江面上盤桓飛鬥,那青年男子催動飛劍,似被那手持鋼鞭的老者壓制住,不禁爲這青年捏了一把漢。謝經雲在一旁望着那二人說道:“看那大船似我本門之物,用鋼鞭那老者乃百練門的掌門莫留孫,此人一向與我玄乙門爲敵,看來也是投靠明王府那邊了。”
無諍凝神觀看片刻,忽然御劍飛起,往那二人的方向縱去。那青年一見江面再現練氣之人,以爲又有敵人來襲,驀地掌中又掠出一道飛劍,向無諍斬射過去。
無諍踩着飛劍,見這青年御劍飛射自己,忙抽出身後紫霓抵擋,便大聲喊道:“我是前來相助與你的!望少俠不要誤會!”
說罷御使飛劍,手持紫霓向那百練門的莫留孫斬殺過去。那青年見無諍相助自己,忙掠回自己的大船上,原來那船中也早已有人在上面拼鬥廝殺。
無諍催動劍氣,與莫留孫盤旋了幾個回合,那莫留孫見這青年劍術了得,又見身後駛過來一艘大船,無諍便是從那船中掠身而出的,心知敵衆己寡,忙呼喝同門衆人。那些人在船中正拼殺酣戰,見這老者發出號令,便縱身躍下江中,飛速的回到自己船上。那莫留孫虛晃一招,閃身掠到自己的船中,催船中水手急急的向遠處駛了去。
無諍見狀,御劍便要追趕過去,卻聽謝經雲在身後喊道:“窮寇勿追!趕快回來!”原來無諍所乘的大船早已經駛了過來,無諍收回飛劍,回了船中。
卻見那船頭上站着一個胖大的道人,高聲喊道:“是玄乙門的謝師叔與皮師叔麼?我是慶音子!奉家師盛烈之命,來此地接應你們!”
無諍聞聽,不由得大驚,原來那胖大的道人正是當年將自己打落山崖的慶音子。想到這裡,不禁心中沉悶起來。謝經雲召喚船家將船身靠了過去,衆人翻身上了大船,慶音子向衆人施禮說道:“我師祖也擔心幾位師叔前輩的安危,特吩咐我等到這江渡中前來接應,不想那離天宗早已派那百練門的前來截殺,我們便與他們在此處爭鬥了起來。”
慶音子正說着,只見在江面上與百練門莫留孫爭戰的那青年走上前來,與謝經雲衆人打了招呼。無諍見他頭戴道冠,生的相貌平平,只是說話聲音動聽非凡,宛如樂神一般,心下便好奇起來。
謝經雲笑着將無諍拉到這青年的身邊,對這青年說道:“師弟請看,你是否認得此人啊!?”這青年看了看無諍,淡淡的笑了笑,對謝經雲說道:“若是我沒有猜錯的話,他便是我那多年不見的無諍師弟吧?”
無諍聽他這樣說,不禁感到好奇,心說這青年怎麼知道我的名字?只見那青年將自己頭上的道冠除了下來,無諍見他頭髮稀疏,中間禿出,只有四周生了一叢頭髮,頓時大聲說道:“你難道是我宗平師兄?”
這青年正是宗平,原來無諍被那慶音子打落山崖之後,被那些道人擒到伏羲宮中,夏侯商與幾個徒弟鑑別後,才知道他手中的銅鈴乃是當年一遊方道人贈他爹孃的東西。後來伏羲宮道人又全體到後山尋無諍的蹤跡,卻連一點痕跡也找尋不到。直到九曜神尼在靈龜島中寄來消息,大家才鬆了一口氣。那慶音子等人也受到夏侯商的嚴厲懲戒。
幾年來蘇年生出海尋找煉劍的神金,宗平便在這伏羲宮中隨着幾位師兄修學,雖沒有專人指點,但近朱者赤,也已修得一身神功。只見他扶着無諍的肩膀,仔細的看了一番,繼而笑道:“原來當年師尊座下的那個小呆子,今日也出落的這般出息了!”
無諍激動的抽動幾下嘴脣,幾乎哭出聲來,謝經雲忙對無諍說道:“你這呆子,平師弟剛剛誇讚你,你便做這沒出息的模樣,如今我們又重新聚到一起,你應該高興纔對!”
無諍正欲開口答話,卻見那胖大的道人“噗通”跪倒在無諍面前,大聲說道:“弟子慶音子,給無諍師叔謝罪來了!請師叔責罰我當年失手之過!”
無諍見了宗平,早已將那些舊事忘到腦後,這慶音子比宗平還年長几歲,忽見他俯身拜倒,心下也是不忍,便開口說道:“你快起來,往日的誤會,早已都過去了,以後誰都不要再提起那事。”慶音子忙給無諍磕頭,從船上爬起,眼裡滿是感激之情。
謝經雲在一旁玩笑道:“你無諍師叔可不同往日了,此時就算你們想欺負他,想是也沒有那個能耐了吧,哈哈哈!”
宗平開口說道:“趁此機會,將船中本門的財物都搬到這一隻大船上,將那船家辭了,我們也好同乘一船,這樣即便再有敵人來襲也不怕了。”
無諍心中惦念落雨的情況,便對宗平等人敘說了此事,宗平眼中閃爍着好奇,忙與無諍躍到那船上,查看落雨的傷情。落雨雖說是服了那酒仙門的“醉不醒”,暫時緩制住毒氣,但畢竟身中劇毒,虛弱的躺在船艙中,仍是神智不清。
宗平多年來在伏羲宮中,早已隨夏侯商學得許多丹鼎之術,忙叫衆人將落雨轉移到自己門中的大船之上,將落雨安置到一處獨自的房間,以便安心靜養。
兩船人多,不一時便將僱傭船隻的財物轉移到自己的船中。無諍久保等人,隨宗平到落雨的塌下,宗平將落雨袖口推到臂上,用二指搭在她的腕脈之上。衆人都屏住了呼吸,安靜的看着。
只見宗平臉色神色不變,半晌收去脈診,對衆人說道:“大家不要擔心,她暫時沒有性命之憂,我這便爲他熬製幾劑丹藥,她服了之後,在船中安心靜養便可!”隨即招呼無諍,與自己一同上了船頂。
無諍見宗平在船中的一側拖出一隻銅製的鼎爐,那銅爐雖說不大,但顯得異常精緻。宗平對無諍說道:“我特意將這鼎爐帶到船中以備不時之需,沒想到還真的用上了。”說罷將銅爐下架起硝石,轉眼間便生起了鼎火。一邊輕揮搖扇,一邊對無諍說道:“這些年來你怎麼樣?!”
無諍蹲到他的身邊,將宗平手中的搖扇接了過去,向那鼎爐中不停的扇動,沉聲的說道:“多年來,我無時無刻不想念師尊與師兄們,如今總算是與你們相聚在一起了。”
宗平淡淡的笑道:“想不到你多年不見,還是和從前一樣那般多愁善感。”無諍忽然想到阮迪,便詢問爲何阮迪沒有一同前來。
宗平搖頭答道:“師傅他老人家早有安排,阮師兄如今獨自在清虛谷中安心煉劍,不打算參與玄乙門的爭鬥,便是連師尊他老人家,日後也回會山靜修的。”
無諍心中不解,便疑問道:“我初次回到伏羲宮時,見師尊與師伯同在那裡,怎麼這戰端剛剛開始,他老人家便要退卻了呢?”
宗平從懷中拿出一味藥丸,放進那炙熱的銅鼎之中,半晌才答道:“無諍,我們幾人中,師尊最惦念的便是你,但你卻怎麼不瞭解師傅他老人家心中所想。”隨即眯起眼睛,吹了吹四散的煙氣,接着說道:“師尊生性仁善,只想參伍猿鶴,雲遊四方,其實他才真正的稱的上是仙風道骨,不似那掌門師伯,諸般紛亂,還不是由他那火爆的脾氣而起。”
二人談了多時,將熬好的丹藥端到落雨的牀邊,無諍將她的嘴巴撬開,宗平便拿起羹匙一點點的將湯散爲她順服下去。才餵了幾口,只見落雨便悠然轉醒了過來,睜開鳳眼,見面前是一個不相識的青年,便微弱的說道:“你...你是何人?我在什麼地方...”
無諍見他開口說話,不禁喜極而泣,忙拭去眼中淚珠,對她輕聲說道:“姐姐!我們在自己門中的船隻上,你總算無恙脫險了,好好安心靜養吧。”
宗平見她轉醒,便將手中的藥碗交給無諍,自己轉身出了艙中,無諍喂她服完丹藥,便用絹帕拭去她嘴角的湯痕,隨即說道:“陵媧不是有意傷害你的,希望你能原諒她的魯莽。”
落雨輕嘆一聲,驀地眼中淌下淚來,無諍見了,心中如絞,忙輕聲安撫,爲她拭去淚痕,落雨看了看無諍清秀的臉龐,柔聲的說道:“你這惹禍精,早晚得連累死我,我不會怪她,你可以安心了吧。”隨即轉過身去,對坐在牀邊的無諍說道:“我好累,想睡一會,你出去吧。”
無諍見她不再怪罪陵媧,這才鬆了一口氣,隨即將被衾爲她蓋好,輕輕的關上艙門,自行去了。
這一晚,無諍與謝經雲,宗平皮橫四人,同在一間船艙就寢,四人衝了幾盞茶,便閒聊了起來。
謝經雲對開口問道:“平師弟,除了我們西華山大勝之外,宮中還有哪個師兄回來了?”
宗平答道:“除盛烈師兄帶領白鶴門,玄虎門,在石門一帶將明王府的駐兵擊潰外,再無其他的消息。”
謝經雲嘆道:“如今天下十大玄門,只有崑崙與武當與我門中交好,卻遲遲不見這兩派的強援,其他諸多玄門都與那離天宗深交甚厚,日後僅憑我門中的師兄們,卻又怎生是好。”
皮橫飲了口清茶,悠悠的說道:“經雲,我雖年長你幾歲,但論功法與志向皆不如你,如今你今日也氣餒起來,可不像你平日所爲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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謝經雲嘆了口氣,沉默了起來。宗平在一旁笑道:“便是他明王府與離天宗人多勢衆又如何?我玄乙門又不是吃素的,到時候將他們個個擊敗,便可以獨步江湖,耀我門庭!”
無諍看宗平說的豪氣沖天,也忍不住附和道:“便是天下間玄門一起聯手來襲,想是我師伯也會毫不爲其所懼。而且我們暗中還有陸師兄相助,怎麼都不會敗給那些妖人。”
謝經雲說道:“但願如此,此處離伏羲宮不遠了,明日便可抵達,我們連日爭戰,今日便好生歇息歇息...”話音剛落,忽然覺得船身大動,將桌上的茶盅都震落掉。皮橫大聲說道:“不好!有敵人來襲!”
宗平鎮定的起身,對謝經雲與皮橫說道:“二位師兄請在此鎮守,我與無諍前去便可,若是連我二人也抵擋不住,我想船中其他衆人也無濟於事。”說罷轉身帶着無諍出來船艙,向甲板上走去。
只見江面上漆黑一片,遠遠望去,只有幾處燃着星星點點的燈火的漁船在江中夜宿。宗平低聲對無諍說道:“你暫且在此地守候,且看我震他一震!”說罷向懷中拿出一物,無諍見那東西,不禁頓時臉色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