衆人聽到蘇年生如此一說,都爲二人深深的感到擔憂,只見落雨眼中默默的流出淚來,蘇年生嘆息着說道:“你們不要如此,暫時都出去吃些東西,我獨自在房中給他們二人治療,沒有我的吩咐,你們千萬不要隨意闖進來!”
說着便盤膝而坐,隨即凝神運息,給奄奄一息的宗平進行了丹元輸送,宗平本就底子極爲強勁,被蘇年生這一輸送丹元,不多時便緩緩的動了動嘴脣,蘇年生此時已經是滿頭大汗,但仍舊堅持住給宗平足足醫治了一個時辰。
轉眼間宗平的臉色已經大爲好轉,但眼眶仍舊是漆黑一片,蘇年生見罷緩緩的搖了搖頭,又爲一旁的無諍解開了穴道,隨即正要給無諍輸送丹氣,卻見無諍居然開口緩緩的說道:“師父......還是將丹氣給......平師兄吧......”
蘇年生聽罷頓時感動的老淚縱橫,隨即低聲說道:“放心!你師父我暫時還能夠爲你們醫治一段!”無諍掙扎着起身對蘇年生說道:“師父......我胸口似乎十分疼痛無比,不知是怎麼回事......”蘇年生忙伸手朝他胸前按去。
忽然覺得無諍的胸前凸出一物,似乎是一個偌大的內丹。蘇年生立即用自己的丹氣將那東西緩緩的導引,半晌無諍忽然張開嘴巴,猛地吐出一個銀色的圓球來!蘇年生見罷頓時目瞪口呆,生平從來沒有見到過這樣的東西!
無諍喘息了半晌,隨即對蘇年生說道:“師父!快把這個東西給平師兄服進去,這是我曾經在靈龜島中得到的靈丸,如今不知爲何吐了出來......平師兄有了他,一定能夠快速的恢復身體......”蘇年生聽罷沉思了片刻,便決定冒險一試!
只見蘇年生拿起這顆魘靈丸,給宗平從口中服了進去,不多時卻見宗平忽然渾身顫鬥,隨即便在口中吐出血沫來,蘇年生見罷頓時大驚,怎麼這東西如此的霸道!無諍搖頭說道:“請師父放心,這是那靈丸初次適應師兄的丹元所造成的......”
蘇年生聽罷便緩緩的點了點頭,果然過了片刻,宗平便吐盡腹內的淤血,隨即臉色似乎紅潤了許多,不多時便沉沉的睡去了!蘇年生見罷立即大聲喊道:“經雲!快進來!!!”謝經雲以爲二人其中一個已經嚥氣,頓時大驚失色,馬上衝到房內,隨即雙眼流着淚水說道:“師叔!怎麼了!?”
蘇年生微笑着說道:“快快把你平師弟擡到另一間房內去,萬萬不可打擾!”謝經雲見原來蘇年生的治療已經起色,頓時高興的說道:“師叔如此神功,當真是華佗在世!”蘇年生搖頭說道:“此事說來話長,你們先把他安置下去吧!”謝經雲馬上和胡不違將宗平擡到了隔壁的房中。
蘇年生靜靜的看着無諍,隨即搖頭說道:“你現在已經成了這樣,爲什麼還要把自己的靈丸送給師兄呢!?”無諍微弱的說道:“想必是我的丹氣逆行所致,不然這靈丸早已是我丹元中之物,它能忽然重新成形出現,想是已經不適合在我的身體內了......”
蘇年生點頭說道:“你好生安養吧!”說着便要轉身離去,忽然無諍伸手扯住蘇年生的衣角,隨即眼中流出淚來,淡淡的對蘇年生說道:“師父!我師伯......”蘇年生長嘆一聲,隨即搖了搖頭,無諍便大聲的哭了出來,蘇年生點頭說道:“若是你覺得哭出來好受一些,便用力的哭吧!”說着起身朝門外走了去。
只見無諍獨自在房中哀嚎了半晌,才覺得自己胸中的噫氣逐漸消弭,隨即馬上覺得自己的身體如同散了架一般,便是想運息而行,丹元中也是空空如也,不多時便在牀榻上昏沉沉的睡了去,夢中見到陸星羽和解軒轅等正在一條路上向前行着,無諍連連喊叫,他們只是微笑着回頭看了看自己,隨即揮手告別,無諍頓時在夢中驚醒,隨即眼中又流下淚來,擡頭朝窗外望去,已經是天光大亮了......
蘇年生帶着諸多弟子在客棧接連歇息了幾日,見二人的傷情似乎有了好轉,便馬上叫落雨前往鎮子上僱傭馬車,立即離開這個傷心之地。謝經雲把無諍和宗平分別放到兩輛馬車上,隨即便駕駛着車駕朝大路上行去。
接連幾日的顛簸,衆人便來到了清虛谷的山腳下,蘇年生與衆人下了車乘,隨即便朝山頂上走去,宗平被謝經雲背在身上,便歉疚的說道:“師兄!讓你受累了!”謝經雲嘆息着說道:“哪裡話,都是同門,若是那日換做我與無諍在一起,想必我早就和解師叔去了!”
蘇年生馬上瞪了謝經雲一眼,謝經雲立即會意,便不敢再提及解軒轅之事,衆人回到了山頂,只見墨香忙把衆人迎了進來,墨香看了看衆人問道:“怎麼沒有見到解師伯!?難道他又去江湖中游歷去了?”蘇年生緩緩的搖了搖頭,墨香馬上明白解軒轅已經遇難,眼中立即流下了淚水......
又過了幾日,衆人在山中安靜的住了多日,宗平的身體早已經好轉,落雨和宗平同時來到了無諍身邊,對無諍拜謝了。無諍整日便是呆呆的坐在游龍峰頂朝遠處的山間望去,見二人前來拜謝自己,便頭也不回的說道:“師兄和師姐客氣了,都是同門師兄,若是我遇難,想必你們也一樣會救我的!”
二人見無諍似乎悶悶不樂,便不敢多加打擾,隨即朝山下走了去,卻見身後蘇年生從一旁走了出來,隨即嘆息的對無諍說道:“怎麼!還在想着你解師伯之事麼!?”無諍緩緩的搖了搖頭隨即說道:“師伯已經去了,而且走的時候是痛痛快快上路的,我心中並沒有遺憾。”
蘇年生點頭說道:“那日我把嚴滄海的屍體埋在了灞橋附近,卻見韓冰兒現身出來,並將他火化了,而且,他有話要我交待於你!”無諍點頭說道:“我早已知曉,請問師父韓冰兒約我什麼時候見面!?”蘇年生沉吟了半晌纔開口說道:“便是在這仙霞山中,過了中秋便是見面之時,無諍,這是你們兄弟兩個之間的恩怨,我不便插手,那日我本想將他在灞橋邊斬殺掉,但是顧及你的情面,便沒有出手,你要把這件事處理好!”
無諍點頭說道:“請師父放心,無諍心中自有分寸!過幾日我便下山回父母那裡陪他們過一次團圓佳節,過了中秋,我便到赴約之地前去見他!”蘇年生點頭說道:“你們之間,終有一戰,而且那韓冰兒的神功也不在你我之下,你回去見見父母是對的!”
說着師徒二人站在山邊朝遠處眺望,只見山中雲氣空濛,驀地一個驚雷在遠處轟鳴,隨即天空便落下細雨來。蘇年生長嘆一聲說道:“我們回去吧!”
過了幾日,無諍向衆人辭行,落雨擔心的說道:“若是你在仙霞山斗不過那韓冰兒,馬上便朝清虛谷這邊行來,這裡有我們大家,他一定不敢亂來!”無諍點頭笑道:“沒事!我若是鬥不過他,便被他斬殺在劍下好了,哈哈!”說着便拱了拱手,隨即朝山下行了去。
衆人遠遠望着無諍的背影,都爲這個命運坎坷的青年嘆息,謝經雲低聲對蘇年生說道:“師叔!我見師弟似乎有尋死的意思!?不如我們不要讓他去與那韓冰兒決戰吧!?”蘇年生搖頭說道:“放心!這是他心中的一塊心病,等這次過後,他的命途纔算是真正的重新開始!而且,他絕不會死!!!”
一路上無諍風餐露宿,不到十日便來到了父母所在的村莊前,便朝山中的深林處行去,片刻便走到了家門前,隨即推門進去,只見秦氏和父親正坐在桌子前吃飯,見到無諍居然突然回來,頓時高興的爲無諍擺起了碗筷,無諍大笑着坐在父親的身邊,父子二人隨即痛飲了起來。
過了幾日,便是中秋佳節,村上的人們家家買酒慶祝,秦氏對無諍說道:“我和你爹都盼着你能回來過一次團圓節,你果然回來了,看來是不抗我們唸叨!”無諍笑着說道:“我和你們心有靈犀,無時無刻不想念着能回到你們的身邊。”卻見村中的那些父老鄉親走進無諍家中,隨即便告之全家晚上到村長家中設宴款待村中的人。
無諍見了好奇,秦氏笑着說道:“這是村中的習俗,每到過節的時候,村長便要招呼全村的百姓們一同歡聚,年年如此!”無諍點頭說道:“看來這村長還是一個仁慈的長者。”到了晚間全家便都到那村長家歡聚,一直飲得酩酊大醉纔回來。
無諍藉着昏黃的燈光看着炕上大醉的父親,心中無比的感慨,隨即對母親說道:“娘!我明日便要返回師父那裡了,等過幾日便回來看你們!”秦氏點頭說道:“你在外面有出息,我們也跟着面上有光,只管忙你的去!”
第二日一早,無諍拜別了雙親,便要回到仙霞山去,張獵戶對無諍說道:“等過一段,我和你娘也搬回仙霞山去,唉,可是我們有些捨不得這裡啊!”無諍搖頭說道:“那仙霞山雖是好,但是這裡已經是你們的第二故鄉,我看還是在此地久居下來吧!”
說着給二人磕了幾個響頭,便朝大路上走去,無諍還記得那年過年的時候,自己曾經在山中追逐白狐的情景,轉眼間已經物是人非,便加快趕路的步法,朝仙霞山的仙霞鎮方向行了去。過了幾日的光景,便來到了前面的江水前。
無諍凝神朝江中看去,只見眼波淼淼,四周並沒有一個可以過江的渡船,便嘆息着要用自己的陰寒訣踩過江面,忽然江面上傳來了一陣飄渺的歌聲,隨即隱隱約約從江水中出現一條渡船!無諍見罷心中大喜,隨即便朝那江中揮了揮手。
不多時,只見那小船漸漸的朝無諍靠了過來,無諍朝船上看去,只見船中是兩個和自己年齡相仿的姑娘,便拱手對兩位女孩說道:“我要到前面的仙霞鎮去,請二位姑娘渡我過江!”那兩個女孩見無諍生得俊秀非常,便低聲的交談了幾句,隨即那個比較小的便嗔怒的朝那個大姊姊身上打去,隨即便大方的對無諍說道:“即是如此,請上船吧!”
無諍坐在小舟裡朝江水中飄去,只見那個大姊姊一邊搖槳,一邊在江中唱起了山歌來,無諍聽這歌聲傳遍了整個江面之上,頓時被這山歌的美妙出神的聆聽起來,隨即那個比較小的姑娘好奇的問道:“這位公子,請問你到仙霞鎮去,是要做什麼啊?難道是和那些前去山中尋找神仙的人一樣麼?”
無諍見這姑娘比較眼熟,但又不知在哪裡見過,便微笑着說道:“我是前去見一個兒時的好友!”那姑娘聽罷點頭說道:“兒時的情誼真是深刻,你能有這樣的好友,想必你們一定是十分要好!”無諍點頭笑道:“我欠他些東西,而且我們曾經又都是這仙霞山上的居民,便應約前來一見!”
那姑娘聽罷好奇的看着無諍,半晌纔開口問道:“奇怪!”無諍不解的問道:“你說什麼?”卻見那個搖槳的大姊姊對這姑娘說道:“靈兒!你說爹爹今日幾時才能到家!?”那女孩靈兒便微笑着說道:“我想他應該是午後能趕到家中,不信的話,我們可以打賭!”那大姊姊微笑着說道:“打賭就打賭!怕了你不成!”
無諍見這叫做靈兒的姑娘似乎十分眼熟,又聽到她的姊姊稱呼她,立即想起這個女孩正是韓冰兒的妹妹韓靈兒!心中頓時大驚,隨即便驚訝的從船上站了起來,韓靈兒見無諍如此奇怪,便對無諍說道:“公子!你怎麼了!?可不要掉到這江水中去啊!?”
那大姊姊大笑着說道:“他啊!是從來沒有見過你這樣的美人,所以才神魂顛倒的!”韓靈兒立即嗔怒的朝她姑母家的姊姊打去,兩個人頓時在船上鬧成了一團。無諍站在船頭長嘆一聲,轉眼間靈兒已經出落的如此秀麗了,人世間的事情都如此的變化莫測,誰能想到,自己正要前往這仙霞山中去和他的親哥哥一決死戰呢!?當真是造化弄人!
韓靈兒見無諍略有所思,便不解的問道:“公子!你有什麼心事麼?”無諍搖頭笑道:“沒有,只是想起了以往的一些事情來,”韓靈兒點頭說道:“我有一個哥哥,他也和你的年紀相差不多,他已經很久沒有來看我了,想是早已經把我這個妹妹忘了,唉......”無諍微聽罷沉吟了半晌,才微笑着說道:“放心,他一定會來的,我敢說就在這兩日!”
韓靈兒搖頭說道:“你又不是什麼江湖術士,以爲自己能掐會算?我纔不信呢!”無諍微笑着說道:“呵呵!等日後你便知曉,哎!前面已經見到岸了,在下這就告辭了!”韓靈兒好奇的說道:“這裡離岸邊還很遠,難道你要跳進江水游過去不成!”
只見無諍腳尖輕輕點踏船頭,隨即驀地朝岸邊縱去,轉眼間便縱到了岸上,隨即對兩位姑娘喊道:“多謝你們了!銀子已經放在船艄,我們後會有期!”說着朝前面的仙霞鎮行去。兩個女孩見這青年如此古怪,都呆呆的睜大眼睛望着遠去的無諍,隨即靈兒的姐姐好奇的問道:“這人是不是神仙啊??”韓靈兒呆呆的看着遠去的無諍搖頭說道:“我好像很熟悉他,但又是想不起在哪裡見過,”隨即看着手中的銀子出神......
只見仙霞鎮還是一如既往的那麼熱鬧,這些年來前往山中旅居的客商也是越發的增多,仙霞鎮上逐漸的擴大了不少,無諍一邊走一邊朝當年遇到皮橫的那家酒肆前看去,只見這裡早已經建成了一座三層的酒樓,當年的模樣已經不復如初,無諍搖頭嘆息着,忽然見到榮掌櫃家門前的客人絡繹不絕,顯然是生意異常的興隆,無諍好奇的朝裡面望去,只見榮喜正在忙着招呼客人,而且一旁的媳婦正是當年他救下的那姑娘。原來自從明王府倒臺以後,榮喜便和母親回到了自己的酒肆,而生意也逐漸的恢復如初,無諍見罷心中十分高興,便特地來到這酒家吃了些酒,隨即便要付賬到仙霞山去。
只見榮喜看了看無諍,好奇的“咦”了一聲,隨即馬上帶着自己的媳婦對無諍拜謝,無諍看着榮喜的小兒,想起了當年自己和他給皮橫送酒的情景,隨即笑道:“請榮掌櫃不必如此客氣,”榮喜搖頭說道:“這杯酒水算是我答謝你救我們全家之情!我榮喜此生一定不會忘記恩人的大恩大德!”說着又和媳婦朝無諍深深的鞠了一躬,起身的時候卻見無諍早已經不知去向,櫃檯上扔着一些散碎的銀子,榮喜呆呆的看着自己的櫃檯,隨即便朝大門外望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