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說書

東勝大陸三十六國,地大物博,人口薈萃。

有人的地方,自然就有江湖!

江湖中,有義薄雲天的蓋世豪傑,亦有詭譎奸詐的不世梟雄……

不過在白小昇看來,欺世盜名之輩更是數不勝數。

作爲江湖中消息頗爲靈通之人,白小昇還有另一重鮮爲人知的身份,那就是刺客排名榜上第二的絕頂刺客——“星雲劍”。

白小昇裝扮成說書先生,來到這間茶館說書,已然半月有餘,對於這次的刺殺目標——“流星刀”秦烈,他始終找不到一個行刺的最佳契機!

而且這兩天,茶館內還突然多出了一個讓白小昇捉摸不透之人,這對他的刺殺任務來說,無疑是多出了個不可掌控的變數。

並且這人還竟然不知天高地厚指責他白小昇說書水分十足,忽悠聽衆。

對這說書先生的身份,白小昇原本是不甚在意,如若是平時,他會不屑置之,一笑離去。

不過眼下,這說書人的身份,卻是他這次行刺的關鍵之一,在“流星刀”秦烈被他殺死之前,是萬萬不可丟棄的!

所以,白小昇乾脆提起性子,和這個名爲“拜昊”的無名小卒激烈爭辯起來,“年輕人,你敢跟我搶飯碗!你哪個道上的?”

拜昊:“還沒請教……”

白小昇:“道上道!”

拜昊:“先請而後道!”

白小昇:“道後而先請!”

拜昊:“先請而先道!”

白小昇:“後道而先請!”

拜昊:“再說我就要道了!”

白小昇:“哎!不許道!本人原籍冠水,現忝爲春風茶館說書先生,手執白羽扇!你哪個部門的?”

拜昊:“我原籍靝朝!現乃丐幫淨衣派第十八代弟子,褲子後一對紅花大補丁!”

白小昇:“我呸!你大得過我?”

說罷,白小昇脫去上衣,露出紋身,牛氣哼哼:“我左青龍!右白虎!老牛在腰間!龍頭在胸口!人擋殺人!佛擋殺佛!”

一瞬間,白小昇自覺霸氣外露,雖覺於這次刺殺任務的低調主旨有所衝突,但看到衆人被他身上那幾塊**的肥肉所鎮住,不由將上衣穿上,擺擺手哼着鼻孔,自覺心中念頭無比通達!似乎全身功力又有了顯著提升!

拜昊神情誇張:“居然這麼厲害?”

“廢話!想我白小……行走江湖多年,天下間還有什麼是我不知道的?”

“哦?我看你盡說些仙人降妖伏魔的故事,想必對這些是非常瞭解了。那我問你,仙是怎麼來的?妖又是怎麼來的?”

“這……我又不是神仙、妖怪,怎麼會知道他們是如何來的!”

“切!這都不知道,還來說書!”

“難道你這乳臭未乾的小子知道?”

“廢話!仙,自然是仙他媽生的!妖,自然是妖它媽生的!那麼我再問你可知人又是怎麼來的?”

“這……這還用問?人,當然也是人他媽生的了!”

“錯!人是洪荒上古時期女媧所造!”

白小昇一時不察落了下風,頓覺心頭憋屈,恨不得將拜昊萬劍凌遲處死,不過眼下情況特殊,容不得隨便暴露武力,以致打草驚蛇。

拜昊得理不饒人,乘勝追擊:“我再問你,小白很像他哥哥,這又是爲什麼?”

“我沒有哥哥啊,怎麼會知道?”白小昇摸着後腦勺,臉色鐵青。

“答案是‘真相大白’”拜昊鄙夷道。

……

經過一番脣槍舌劍,拜昊和白小昇終於達成協定:茶館上午由白小昇負責說書,下午則由拜昊說書。

這樣一來,拜昊終於如願以償找到一處安身落腳的地方,只需動動嘴皮子瞎編亂造幾個故事,就可有個地方安頓暫住。

而且這間茶館裡還有秦憶遙這樣的美女可供欣賞。

雖然畏懼於白髮男子秦烈的高深武功,使得秦憶遙只“可遠觀而不能褻玩焉”。

不過拜昊相信,只要他咬牙撐過早期的一窮二白修爲真空期,那麼今後他一定會順利踏上升仙立派的輝煌之路!

到時左手一個仙女,右手一個妖女,麾下還有一大羣女弟子投懷.送.抱兼暖牀疊被,當真是滋潤無比,絕不會像現在這樣蔫巴巴的無人問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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當秦烈步入茶館二樓客房臨窗之處,已是華燈初上時分。

此時晚霞已落,涼風習習,倦鳥亦已歸林……

獨自一人憑窗眺望,秦烈面無表情,任憑白髮憑空飄拂。

十年了!

自菲菲死後,轉眼便十年。

這十年來,他也不知是如何度過,想到這裡,便覺意興索然。

此時,一陣莫名的煩躁襲來,秦烈突然感到心口無比疼痛!

哪怕他用手死死揪住胸口,亦不能用身體上的疼痛來壓下胸口深處的無盡剜心之慟!

十年生死兩茫茫。不思量,自難忘。千里孤墳,無處話淒涼……

秦烈對窗坐下,手中不知何時多出了一大瓶沉香米酒,空中瀰漫着濃烈的醉人酒香。

窗外一輪明月初升,映得後園深處一潭湖水波澄如鏡,閃閃生光。

夜來幽夢忽還鄉。小軒窗,正梳妝。相顧無言,惟有淚千行……

菲菲就是在黃昏迷離的一個傍晚,欲舍難離下,撒手歸去。

秦烈沒有流淚,因爲他的淚已盡。

自菲菲死後,秦烈便不再過問江湖之事,管他江湖上是如何腥風血雨,他自巋然不動。

武林盟主又如何,天下第一又如何!

縱能笑傲一時,人生百年即逝,寵辱得失,盡歸塵土。譬之如菲菲的傾國之色,還不是化爲白骨!

秦烈心內絞痛。

長達五尺七寸的“流光星隕刀”早已被他埋藏在這間茶館的某個角落深處,這把寶刀曾是他的命根,現在卻像把破銅爛鐵,早已對他沒有絲毫意義。

他甚至都記不起十年前將那把刀埋藏在了哪個角落!

此刻,他心中早已無刀。

輕微的腳步聲傳入耳內。

秦烈聽聲識人,知道女兒已推門而入。

秦憶遙容貌甜美,杏眼桃腮,身材婉約動人,與秦烈亡妻,當年的楚國江湖第一美人王亦菲極爲神似。

“憶遙,你該早點休息了。”

“爹,你又在思戀母親了?”

“這些事,小孩子就不要多問了。”

“女兒可不小了,今年都快滿十六歲了,聽說當年母親就是這個年齡嫁給了爹你。”

“哎,轉眼間十六年已過,如今早已物是人非,人去樓空……你的身體現在應該沒有再發病了吧。”

“爹說女兒的體質特異,是世間少有的九天玄陰體質,如果沒有至陽的寶物來中和陰氣,恐怕會活不過十五歲及笄成年之日,幸好爹你十年前拼死爲女兒爭奪到了一塊至陽寶物‘血玉麒麟’,女兒才能得以活到今天。”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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