張遠川心中喜憂參半,喜的是祖師婆婆看來已成功破陣突入藏珍窟,憂的卻是祖師婆婆在這緊要關頭竟又泄露了行蹤,還被明風發現。
他當然不敢怠慢,連忙緊隨明風之後也往閣內奔去。
只是當張遠川趕到通往歸一閣二層的階梯之前,明風早已失去了蹤影,張遠川略一躊躇,咬了咬牙,還是一步跨了上去。
眼前場景瞬變,只見寶光閃爍之中,他已來到上次到過的二層大殿,而明風和已重塑了肉身的祖師婆婆正橫眉怒目,拔劍對峙,似乎一言不合就要動手。
張遠川畢竟不是第一次進入太虛幻境,立即想到這恐怕又是幻覺,他也明白眼前最好的辦法就是靜觀其變,無論遇見什麼都視若不見,但是他如今正心急如焚,這又如何能夠做到?
張遠川把心一橫,眼一閉,一邊口中喃喃大叫:“這都是假的!這都是假的!休想騙我!”一邊拔腿就衝了過去!
忽然平地而起一聲驚雷:“咄!張遠川還不醒來,更待何時!”
張遠川只覺得四周空間一陣扭曲,似乎從天而降一隻大手,一把就拍在他的額頭,明風的怒吼聲隨之再度響起:“死小子!你不要命了嗎?竟敢在太虛幻境之內亂跑亂撞,我都是怎麼給你說得?”
張遠川掙開眼睛,原來他已身在階梯之內,明風正氣呼呼地瞪着他,又一疊聲地嚷道:“滾!滾!滾!快給我滾回去!這事兒你可應付不了!”
張遠川也顧不上細說,只把頭一挭,乾淨利落地回道:“我不!”
“你不?”明風氣得吹鬍子瞪眼,“你還反了天了?瞧我回頭怎麼收拾你!”
不過他也正火燒眉毛,沒功夫再親自把張遠川押回去,他見張遠川只是撅着嘴不鬆口,只好又悻悻呵斥道:“跟着也行,不準逞能!”
張遠川大喜過望,像個磕頭蟲般將頭連點,明風又狠狠瞪了他一眼,一把拉住他的右手,好像一匹受了驚的野馬,蹭蹭就往樓上竄去!
張遠川被明風拉着,感覺就似騰雲駕霧,眼前逸過世間無數浮光掠影,有富貴的生活,有貧賤的困苦,有無上的權勢,有卑下的潦倒,甚至還有韓賽霏嬌嗔巧笑的動人倩影,雖然所有的景象都只是一閃而過,雖然他也知道這都是太虛幻境演化出來的迷心幻色,可是他的五情六緒還是不由自主地跟着起落漲伏,不可休遏。
終於,一切都停了下來,他隨明風來到了一個幽暗的殿堂,殿堂是個長方形,東西兩側都整整齊齊地擺放了很多三丈高下的木架,木架一排排重重而立,倒與歸一閣首層用來存書的書架十分相似,只是這些木架的隔間上大多空空如也,有的則放着一些奇形怪狀的小東西,看那樣子也並不如何珍貴。在殿堂的正中,被兩旁的木架隔出了一條可容兩人並肩行走的道路,雖然殿堂並不如何廣大,但這條道路卻十分深邃、陰森,一眼看不到盡頭。
張遠川輕聲問明風道:“老道士,這就是藏珍窟了嗎?”
明風給他做了個噤聲的手勢,低聲道:“仔細跟着我,一步也不能走錯!”
張遠川吐吐舌頭,老老實實跟在明風身後,明風帶着他緩緩沿着殿堂正中的道路向裡面走去,他走得很慢,似乎一邊走一邊在計算,而且還經常會東一拐,西一退,放着平整的小道不走,偏偏要從兩側的木架中穿插繞行,張遠川雖然不解,但也不敢打擾他,只好亦步亦趨地緊緊相隨。
兩人走了很久,似乎沒有盡頭,正在張遠川漸感不耐,忽然一步跨出,眼前就豁然開朗,來到了一個足有兩人多高的拱門之前,拱門以黑色打底,上面雕刻了一個陰陽魚的圖案,除此之外,別無裝飾,顯得十分素淨。
張遠川心中一寬,扭頭回顧來路,卻又吃了一驚,只見所處之地明明是一個遼闊空曠的大廳,除了這扇拱門,根本無有一物,又哪來什麼木架呢?
明風卻眉頭緊緊關鎖,盯着拱門自言自語地咕噥道:“奇怪!這可是怎麼回事兒?”
張遠川忙問緣故,明風答道:“方纔咱們所經之地其實就是歸一閣三層,從那裡一直到這門前也佈下了一個小型的太虛幻境,雖然不如閣外借山川星辰之力所佈陣勢博大霸道,但卻更加精微玄奧,咱們一路看到的木架其實是擺陣用的扶桑木,據傳乃是從蓬萊之東的扶桑樹上折下來的樹枝,眼前這個拱門同樣是扶桑木所制,放在陣中用來鎮壓整個小太虛幻境的氣運,同時也是此陣的生門,只要通過就到了藏珍窟了。只是咱們一路行來,我發現小太虛根本就沒有發動過得跡象,但這個生門卻明明又被人動過了,這說明來人肯定是深知小太虛幻境的奧秘,可這世上除了有限幾人,誰還能知道呢?真是古怪!”
張遠川聽明風這麼一說,終於確定祖師婆婆已安然通過重重險阻,深入了藏珍窟之內,他心中暗喜,卻也有些疑惑,祖師婆婆怎麼會這麼瞭解太虛幻境呢?
明風又說道:“多想無益,咱們進去一看便知,不過我再囑咐你一遍,進去了一定不要妄動,來人不管是誰,都……”
明風話還沒完,忽然扶桑拱門一陣晃動,從門縫裡透出了萬道金霞來,明風臉色駭然一變,大喝一聲:“不好!”
只見他左手掐訣,右手騰然冒出一股青瑩瑩的靈動火焰,火焰幾番變幻,瞬間凝成一個小小的八卦圖騰,明風大手一揮,將八卦圖騰一掌按在扶桑拱門的陰陽魚之上,陰陽魚從黑到白倏然一轉,張遠川只聽耳旁傳來一聲猶若鳳鳴的婉轉清嘯,眼前似乎看到一隻有三條腿的青色小鳥扇了扇翅膀,再轉眼已是身處一個如夢如幻的茫茫空間。
頭頂近在咫尺有幾顆藍星陪着一輪彎月灑下輕柔的光輝,照亮了遠處一成明黑,一成亮白的兩座山丘,兩山以一條長虹般的拱橋相連,拱橋之下是一潭淨若朝露,明似遠光的池水,池水之上白霧氤氳,霧中卻透出了一點金光。
張遠川正看地目不暇接,神馳思蕩,卻忽聽明風氣定神足地勃然開口:“不知是何方高人?竟敢擅闖我崑崙藏珍窟!”
只聽池水之上的那層薄霧裡傳來一個嘶啞難聽的笑聲:“小道士,你來的到快!”
池上的薄霧層層盪開,一朵金蓮放出萬道霞光婷婷露出真容,而金蓮之上,霞光之中卻有一個血肉模糊的影子赫然盤踞。
明風大驚失色:“竟然是你!你原來沒死?”
(呵呵,又晚了,真不好意思!到了年關了,事情太多。。。還請體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