卻說這幾日的麒麟崖有些暗流洶涌,所有人等無不豎起了耳朵,津津有味地打聽着小道消息。
原來流言總是插上翅膀的,靈鷲山名獸守山金虎被歸一閣新晉看門孟及生吃一事,玉清的明德祖師雖然極力遮掩,但麒麟崖上上下下還是早都做好了看戲的準備。
依據最新的線報,玉清玉寒子曾找上素堂二管事張遠川說話,說是隻要不傷兩位祖師的和氣,如果歸一閣肯把孟及出讓,玉清情願用一對有二百年道行的蒼猿交換。
一時麒麟崖衆說紛紜,大多認爲歸一閣挑釁在先,玉清人多勢大又有節有理,最主要是玉清明德老太爺要穩壓歸一閣長老明風一頭,雖說用個上古神獸換來一條死了的金虎加兩隻蒼猿確實有些委屈,但只怕歸一閣再講講條件便會屈從了。
當然也有秉持異議者,比如崑崙掌門玉陽子在聽了清月小道士的耳報後,便笑道:“玉寒子還真是吃了孟及膽,他以爲有明德師叔給他撐腰,他便惹得起歸一閣的那個老不修麼?只怕就算明德師叔親自出馬,也是……嘿嘿。”
果然,不久就有消息傳來,據說歸一閣的明風長老某日不請自到玉寒子的白雲谷洞府做客,沒想到卻看中了玉寒子十分鐘愛的坐騎墨晶梅花鹿,當場便用不知從哪裡捉來的兩隻林中野兔和玉寒子交換,玉寒子雖然不捨也只好忍痛割愛,結果第二日便收到了一條烤鹿腿,明風還消遣他說爲了表示感謝,所以分他一條最肥的後腿嚐個鮮。
這下玉清算是大丟面子,明德震怒,便派玉清掌脈玉石子協同長老玉寒子聯袂到歸一閣傳去口信,大意是歸一閣的兇獸孟及無辜害了他家的金虎,雖然明德頗爲可惜,但不願爲些許小事傷了兩家的和氣,只是明風放縱孟及行兇,顯然是管教不善,而明德馴獸經驗頗豐,又秉着慈悲爲懷,不願見麒麟崖上再出這等慘事,所以要替明風管教云云。
明風勃然大怒,衝玉石子和玉寒子罵道:“放屁!放屁!明德這老牛鼻子真是死不要臉,他養的惡獸已經害了多少生靈性命?別的不說,僅那隻金睛雕就啄死過玉陽子的九弦鸚鵡、玉靈子的仙鶴,還有玉音的雪兔,那隻金虎更是惡貫滿盈,罄竹難書。那時他不是說這是弱肉強食,天地不仁麼?合着說就準他養的禽獸弱肉強食,橫行霸道,別家的就不行?我呸!還慈悲爲懷?哼哼,他若慈悲爲懷,我就是菩薩轉世,專門兒替天行道來了!……你們兩個兔崽子回去告訴那個老賴皮,他若不服氣,咱儘管在麒麟崖老少三代面前擺個擂臺比劃比劃,誰輸了誰是小狗!”
說罷便把玉石子和玉寒子趕了出去。
這個消息一傳出,麒麟崖大譁,衆長老想起自家或命喪靈鷲山獸口,或無故失蹤的的靈禽異獸俱都心有慼慼焉,一時紛紛向着歸一閣悄悄說起話來。
玉清明德祖師這回賠了夫人又折兵真是好不懊惱,但自矜身份又不能真個去和明風打擂臺,惱羞成怒之下便將一腔邪火向徒子徒孫們發去,首當其衝的韓賽霏被罰到麒麟崖後山的混元洞府做苦役,而玉石子、玉寒子也都被罵了個灰頭土臉。
事情便算告一段落,張遠川卻有些惴惴不安,雖說他只是扮演了一個小角色,但若細究起來始終是有肇事之嫌,思來想去他覺的以韓賽霏的寬廣心胸,難保日後不會遷怒與他,他也着實有些害怕這位仙子睚眥必報的手段,與其如此,還不如主動去示好求饒,至少圖個清靜。
打定主意,想好說辭,張遠川又特地挑了個風和日麗,讓人心情舒暢的天氣,便往麒麟崖混元洞府而去。
麒麟崖名雖爲崖,實則是崑崙派上宗山門的統稱,傳說有九十九峰,七十二谷組成,這其中只有玉虛宮所在之地纔是真正的麒麟崖。
在麒麟崖的山陰有一個混元洞,位居崑崙三大禁地之首。崑崙三大禁地天下知名,分別是混元洞、歸一閣和思過崖。
思過崖稱爲禁地名副其實,它乃崑崙派刑法重地,號稱三險洞六惡水,平日都由陣法封鎖,須持崑崙派刑事堂令符護送纔可入內。
歸一閣就更好明白,閣內收有歷代祖師珍藏,乃是崑崙千年傳承的根本,閣外雲山霧罩,若無守閣長老接引卻是雲深不知處。
可是即便以思過崖之險、歸一閣之重,依然無法佔得禁地首名,混元洞只是藏於山壁上黑乎乎的一個窟窿,卻是崑崙最神秘莫測、諱莫如深之地,相傳洞口以崑崙最凌厲的陣法地水火風大陣鎮之,從來無人可以入內。
在混元洞的正前方有一古色古香的建築掩映古木修竹之間,內裡供奉有崑崙歷代祖師靈位,常年香火不斷,正是崑崙派的祖師祠堂,因爲和混元洞毗鄰,故又名混元洞府。
韓賽霏受罰服役之地便是在此。
張遠川來到祖師祠堂,當然不敢怠慢,先恭恭敬敬地上香磕頭,這纔起來找人,只是祠堂四下靜悄悄的,不見一個人影,張遠川正在奇怪,卻忽聽外面隱約有人聲傳來。
張遠川連忙出去打探,但方纔的人聲已經消失不聞,遠川找遍洞府左右也不見蹤跡,不由以爲是聽岔了,正要抽身迴轉,忽然從混元洞府的後方又傳來一聲低低的驚呼,似乎十分惶急,張遠川循聲繞了過去,但眼前的景象卻令他大吃一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