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傷心欲絕
2015-05-31
僻靜的小河邊。
荀棲雨紅腫着雙眼,愣愣地望着河水。
爲什麼月夕哥哥對着流水十二年,就能淡忘了我?
而我,對着河水,卻只能看到狼狽的自己……
我等了十二年,爲的就只是這一刻的撕心裂肺嗎?
從六歲開始,就傾心於他,一直到十八歲,這是多麼深刻的感情啊,可是,上天爲什麼要那麼殘忍?
爲什麼我就放不下呢?
喜歡他有錯嗎?
難道我就不該去喜歡嗎!
荀棲雨看着水面上那個失魂落魄的自己,忽然感覺生命失去了意義。
她想就此告別這個世間,可是她沒有勇氣。
說到底,她也還只是個孩子。
一個自小沒有爹孃也沒有玩伴的,孤零零的小姑娘。
六歲以前,除了爺爺,她沒有任何親近的人。
六歲以後,除了爺爺,李月夕就是唯一走進她世界的人。
而自那一別,李月夕就強行走出了她的世界。
儘管走出的時候會連帶着撕扯去她一塊又一塊的血肉,激起一次又一次的劇痛,可他依舊義無反顧地走出去了。
留下她一個人,孤零零地落着淚。
她的世界,飛雪連天。
她的世界,寒風如劍。
那輕輕的流水聲,彷彿也成了一聲聲嘆息。
不知何時,吳銘站到了她身後。
他一句話也沒說,就這樣靜靜地站在她身後,默默地看着她。
他不知該怎麼安慰她,可又怕她會做傻事,便只好在一旁看着。
她的淚,就像一滴滴滾燙的水,灼燒着他的心。
他的心,已全被她佔據。
自從那日蜀山的一見鍾情。
他便認定,她就是今生註定的那個人。
她痛,他會更痛。
她開心,他會更開心。
如果是其他人讓她這樣痛,那麼他會毫不猶豫地拔劍。
可讓她這樣痛的,偏偏是月夕師兄。
李月夕對她的殘酷,明明該是吳銘的機會,可吳銘一點也沒感到歡喜。
他就是不願看到小雨難過。
他在她身後站了很久很久。
直到腳快麻了,他才悄悄走近,伸出手,猶豫了一下,還是放在了她肩上。
他道:“小雨,好點了嗎?”
荀棲雨哽咽着道:“你再叫我小雨,我就殺了你。”
吳銘心裡一痛,沉聲道:“對不起,師姐。”
荀棲雨愣愣地看了一會兒河面,忽然道:“師弟,我現在是不是很醜?”
吳銘道:“不,你永遠都是最美的。”
荀棲雨道:“你說謊。”
吳銘道:“沒有,在我心裡,你就是最美。”
荀棲雨道:“我不要在你心裡,我要在他心裡。”
吳銘道:“師姐,你聽過人面吊墜的傳說嗎?”
荀棲雨道:“聽我爺爺說過,持有兩半人面吊墜的男女,會受到上天無限的祝福。”
吳銘道:“是啊,上天無限的祝福。你一定沒有留意,那個李逍遙的女兒,腰間掛着的就是半邊吊墜。而另外半邊,正好師父給了月夕師兄。你說,這是巧合還是緣分?”
荀棲雨渾身一顫,恍如晴天霹靂。
吳銘嘆息道:“現實很殘酷,但我們所有人都還是要去面對的。”
荀棲雨道:“我不知道該怎樣面對……”
吳銘道:“師姐,無論什麼時候,我都會一直陪在你身邊。”
荀棲雨搖頭道:“我生來就註定孤獨,你就不要自尋煩惱了。”
吳銘道:“對我來說,見不到你,纔是最大的煩惱。”
荀棲雨道:“你喜歡我?”
吳銘坐到荀棲雨旁邊,扭頭正對着荀棲雨的目光,堅定道:“是,我喜歡你,就算你一心一意只想着月夕師兄,我也願意一直陪着你。”
荀棲雨怔怔地看着吳銘道:“爲什麼說這話的不是月夕哥哥呢……”
吳銘道:“對不起,我沒法變成他。我,只能是我。”
荀棲雨一陣抽泣,本已快乾了的淚,再次涌出。
吳銘猶豫了一下,終於一把將荀棲雨擁入懷中。
荀棲雨也像是被衝破了最後的屏障,放聲大哭起來。
哭得那麼撕心裂肺。
吳銘感受着懷裡伊人的熱淚,心裡很酸,很痛。
他的眼眶,也有點溼潤了。
只有那秋,依舊保持着淒涼的色彩。
一直未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