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豆蔻年華
2015-05-28
氣震九霄千重勁,劍破長空萬里凝!
李月夕的劍如靈蛇一般順着指尖飛舞,劍氣化爲氣旋在劍周縈繞,而吳銘卻只能滿頭大汗地揮劍應付。
吳銘的劍雖然飄逸靈動,已算是上乘,但李月夕的劍卻讓他沒有絲毫還手之力,那壓迫感壓得他幾乎喘不過氣來。
圍觀的弟子紛紛屏氣凝神,認真觀察着李月夕的劍術。
這可是千載難逢的學習機會啊!
吳銘眼看漸漸不支,李月夕即刻收劍入鞘。
吳銘鬆了口氣,不禁單膝跪地,用劍支撐着身體,大喘粗氣。
李月夕道:“你的天分確實很高,短短數日便習得如此境界,只不過沒有感悟,那麼你的劍招就沒有靈魂,也就永遠談不上一流。就像你剛纔應付我的劍。疲於應付,正因爲你的劍只有形,沒有靈。只是用劍,而非御劍。”
吳銘氣喘吁吁道:“師……師兄,我……明白了……如果沒有……冥想感悟……而……只走劍招的……捷徑……就永遠……不會成爲……一流……”
李月夕道:“師弟,好自爲之。”說罷離開了。
四周傳來鼓掌叫好聲,既是稱讚李月夕的高超劍術,也是佩服吳銘的驚人天賦。
這算是用行動給他上了一課吧?
吳銘這樣想。
這樣的行動,可比語重心長或者大發雷霆要管用多了。
此刻吳銘已經深刻體會到了冥想感悟的重要性。終於決定不再好高騖遠。
潛心修行纔是正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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蜀山俗家弟子荀武要來蜀山與獨孤劍聖敘舊。
荀武也是位七老八十的老頭了,雖然年紀沒劍聖大,但看起來比劍聖老多了。
荀武要來,蜀山弟子們都很激動。
因爲荀武老人有一位貌若天仙的孫女,叫荀棲雨,正值豆蔻年華,且還未談婚論嫁。
劍聖曾說過,修道者,戒淫不戒色,自他執掌門之位,便不再禁止蜀山弟子娶親。
於是得知荀武及荀棲雨要來,弟子們就都蠢蠢欲動了。
唯獨兩人沒有受到影響。
李月夕,吳銘。
自從吳銘打坐冥想有所感悟之後,便天天隨李月夕一起靜立河邊。
荀武到來的當天,兩人都還在這河邊潛修。
李月夕望着河水道:“師弟,你覺得這水清嗎?”
吳銘道:“清,清得透明。”
李月夕道:“師父說水是最接近道的,可我對着流水十二年,卻怎麼也悟不了。我想放下,想頓悟,卻發現並沒有可以放下的東西,因爲我從來就沒拿起過。”
吳銘道:“拿起是指什麼?”
李月夕道:“擁有一些自己捨不得放下的東西,就是拿起。我想過了,沒有經歷過轟轟烈烈,就不會大徹大悟。沒有經歷過極度黑暗,就不會踏入光明大道。我就是一直都太過平靜,纔沒有更多的體驗。所以,我想下山求道,去拿起一些需要放下的東西。”
吳銘道:“下山求道?那我怎麼辦!”
李月夕道:“你繼續待在山上苦修吧,等你也有我這種困惑了,就也能下山求道了。”
吳銘道:“那你要去多久?”
李月夕道:“看造化吧,少則三月,多則三年。”
吳銘道:“什麼時候去?”
李月夕微笑道:“現在。”說完就去無量觀了。
吳銘卻是怔在當場。
他……竟然笑了?
從來沒見李月夕笑過。
剛纔那個微笑,竟是那麼的好看。
就像和煦的春風拂過大地。就像清澈的甘露灌入農田。
吳銘一路跟着李月夕來到無量觀,卻發現無量觀大門緊閉,門外聚着大批弟子,門旁階梯上,則坐着一位豆蔻年華的貌美姑娘。
月兒般柔和的目光,微微自然捲的黑色長髮,青澀秀麗的面容,樸素淡雅的衣裳,含羞帶怯的笑臉。
恐怕只要是個正常男人,都會爲之着迷。
吳銘就被她狠狠地吸引了。
這些蜀山弟子想必也是被她吸引過來的。
唯獨李月夕沒有任何反常。
他環視衆弟子道:“怎麼都沒去練功?師父讓你們都守在外面?”
一名弟子道:“月夕師兄,我們就是來看看,看看就走。”
那個姑娘看到李月夕了,卻是眼睛一亮,甜聲叫道:“月夕哥哥!”跑到李月夕旁邊,一臉欣喜地挽住他胳膊
看得衆弟子一陣黯然。
李月夕不動聲色地推開小姑娘道:“荀棲雨,別鬧,我有事找師父。”
荀棲雨撅嘴道:“你師父和我爺爺在談事情呢,暫時不讓任何人進去。”
李月夕道:“談什麼事?”
荀棲雨道:“我也不知道。月夕哥哥,陪我玩玩嘛,一個人坐在這裡好無聊。”
李月夕撇了一眼衆弟子道:“不是有這麼多師兄弟可以陪你嗎?”
衆弟子眼睛一亮。
荀棲雨道:“我只跟你玩得來呀。只有你跟我年紀相仿。”
再次黯然。
李月夕指着吳銘道:“這不是有一個跟你年紀相仿的嗎?”
吳銘精神一振,立馬跑到荀棲雨面前道:“這位師妹你好,我叫吳銘,是蜀山的新弟子。”
荀棲雨道:“新弟子應該叫我師姐纔對。”
吳銘連忙道:“師姐好!”
荀棲雨掩嘴笑道:“第一次有人叫我師姐,感覺真不錯。”
吳銘立刻順着杆子往上爬:“那師姐陪師弟玩玩可以嗎?”
荀棲雨道:“月夕師兄也一起玩唄。”
李月夕道:“我還有正事,沒心情玩,就讓吳銘師弟陪你吧。”
荀棲雨失落道:“好吧……”
吳銘一把拉住荀棲雨的小手道:“小雨,走,我帶你去個好玩的地方。”
荀棲雨道:“你叫我小雨?從小到大隻有我爹這樣叫我的,不准你這樣叫,還有,別拉着我的手,男女授受不親!”
吳銘拉着荀棲雨一路邊跑邊道:“等到了地方就會放開你啦。”
無量觀外,衆弟子你看看我,我看看你,都能從對方眼裡看到失魂落魄。
李月夕哭笑不得。也沒有去管他們,只靜靜待在門口等着。
時間長了,衆弟子也就紛紛散去了。
無量觀內。
荀武與劍聖一左一右坐着,荀武輕喝一口茶,嘆息道:“劍聖師兄,不知是否還記得當年的李逍遙?”
劍聖道:“當然記得。”
荀武道:“他獨自一人將獨女憶如扶養長大,這些年隱居餘杭鎮,是日漸消瘦。我曾與他有些交情,對他深感敬佩,也從而感到些許擔憂。李逍遙少年時便痛失摯愛,知己摯友紅顏也都紛紛逝去,人世間的苦,他都快嚐遍了。”
劍聖道:“生離死別是自然,悲歡離合只是一種態度。酸甜苦辣皆由性而生,平心再回首,那苦,又何嘗不是一種樂?懂得隨心隨性、自然而然,便沒有什麼放不下的了。”
荀武道:“師兄這境界,想必師弟我是望塵莫及了,只希望師兄能稍微提點提點李逍遙,讓他解開心結,少受些痛苦纔是。”
劍聖道:“每個人都有屬於自己的道,別人幫不了什麼,要靠自己去感悟。哪天他懂得放下了,也就離道不遠了。痛苦,自然就隨之而去。”
荀武道:“至少可以稍微點撥一下,讓他少走些彎路。李逍遙曾間接地救過我性命,師兄哪怕派個弟子去傳個話也是好的。”
劍聖道:“好吧。師弟放心便是。”
荀武道:“如此真是感激不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