鍾情帶着鬼界妖界在斷壁殘桓上修繕了一番。
墨子淵的竹舍,煥然一新,清幽靜雅的幾間小屋,他要在這裡等千塵。
他有時,就和清揚一起去何處惹塵埃看看無情師傅,有時會去孔府看看孔家二老。他六歲的時候,就被孔府收養了,現在依稀記得爹的名字墨山,孃的樣子已記不清了。那時,孔成任得知墨山夫婦身負重傷的消息後,就火速趕了過去,見了墨山最後一面,之後,就把可憐的墨子淵帶到了身邊,在孔府的那些日子,孔成任和蘭潔盈夫婦對他視如己出。
孔宣的死雖然與他無關,但也因他而起,無論是感念養育之恩還是彌補喪女之痛,墨子淵都應該在身旁照顧他們,誰知,孔凝嚷道:”難道我是死的嗎?這裡不用你管!你還是管好你自己吧!“
他一向是這個脾氣,總覺得墨子淵要是在,他就沒有存在感。
墨子淵只好微微一笑,心道:”有你照顧,那我就放心了。“
他回到竹舍,一個人靜靜的待着,盼着,想着,修修庭院,種種花,那副清揚撿到的畫掛在屋內,畫的下角,那人留的那首詩”零落成泥碾作塵只有香如故“。他開始作畫,描繪她的丹青。
第一副,馬車上朦朧相遇。
第二副,初見時宛若天人。
第三幅,月下練劍雙飛。
第三幅,他受傷,她睡在他牀榻邊。
第四副,他和她久別重逢。
第五副,泉水中她從天而降。
第六副,她在燈下給他縫製紫衣。
第七副,他給她戴上梨花瓣髮簪。
······
清揚和藍汐被滿屋子的畫像驚呆了,嘴巴張開眼睛越睜越大,頓足定在那,彷彿被點了穴,半晌,不置可否,道:”你是中邪了?還是走火入魔?“
墨子淵一本正經,道:”都沒有!我正常的很!”
鍾情上前摸了摸他的額頭,道:“比中邪還嚴重!要不然,你跟我們一起走吧!”
墨子淵負手而立,笑道:“我不會走的,我要等她。”
鍾情道:“都這麼久了,她會回來嗎?”
墨子淵堅信的道:“她一定會回來的。"
每個人都有自己的事要做,有自己的路要走,竹林裡,恢復了清幽孤寂。
從清晨到日暮,從黑夜到白天,從綠葉到落葉,從花開到花落,從豔陽到落雪,從晴天到雨天,不知過了多長時間。
屋子裡描繪的丹青越來越多,有時,他看着看着,彷彿她要從那畫裡走出來一般。
墨子淵時常一個人在竹林間漫步,那一眼望不到邊的翠綠,令他彷彿置身在希望的藍圖裡,隨時就會等來,充滿生機的某一天,那一天,她馬上要出現,她會給他帶來無盡的歡喜。
一個人的日子,他過了那麼久,都要習慣了!只是?爲什麼?此時,會變得很煎熬。
再沒有她的那十六年,他一直苦着,等着,突然有一天,她出現了,他不再苦了,很甜很甜,再讓他回到那苦苦等待的時候,他有點難以接受。
以前,他孤苦無依的時候,總希望有人可以陪他說話,減輕苦楚,現在,他不想被打擾,他想見的人只有一個。
有人敲門,他狂奔過去,欣喜萬分的開門,門外卻不是他等的人。
有時是清揚,有時是鍾情,有時是明宣,有時是”過來感激他的“衆鬼衆妖。
不是不歡迎,只是,不是他想見的那個人。
一個月過去了,門前花開了。
三個月過去了,草長鶯飛。
五個月過去了,院裡鋪路石頭小徑。
六個月花謝花飛花滿天,紅消香斷有誰憐。
八個月過去了,秋風四起落葉紛飛。
······
屋子裡千塵的畫像都放滿了,他開始種菜,養雞養兔子,最重要的是他學會了做菜,等她回來,給她做好多好吃的菜。
就這樣等着等着,他相信她一定會回來,等多久都可以,千年、萬年又如何!因爲她說過,不管離開多久,他永遠在她心裡,他也是一樣,所以,他堅信她快回來了,很快。
他去了長街,要給她準備嫁衣,等她回來,他要娶她。
長街之上,人來人往,擡眼望去,”悅來客棧“幾個字,映入眼簾,讓他想起了,他和千塵,就是在悅來客棧相遇的。
那一年,一輛馬車,兩個少年。客棧門前,她青絲滑落,貌若天仙,那一眼,永世淪陷。
拿着紅豔的嫁衣,往竹舍走去。
突然,竹舍那邊,飄來一陣香味。
墨子淵擡起頭,睜大了眼,他飛身落在竹舍前。
那陣陣瀰漫的食物的香味,帶着人間煙火氣。
帶着溫暖,帶着他日思夜想的夢幻,從屋子裡飄了出來。
那溫暖的屋子,溫馨、燭火、希望、感動,朦朧的愛意讓屋子周圍都柔和極美。
墨子淵呆呆的站在那,簡直不敢呼吸,心跳極快。他看到屋子裡一個身影。
那個人!
門開處。
一襲白衣,一塵不染,窈窕身材,長髮齊腰,膚白若雪,絕美不可直視的傾世容顏,純潔天真、深情貌美。
那人在門前,目不轉睛地凝望着他。
墨子淵朝着她奔了過去。
龍千塵朝着他奔了過來。
眼淚無聲的滑落,千言萬語,此刻,什麼也不說,只想抱着彼此,緊緊的抱着,再也沒有什麼理由,可以把他們分開。
他可以爲了她,在地獄裡拼命,在絕望中堅強,在痛苦中強撐 ,在艱難的歲月中苦等,此生,只唯一人。她也會爲了他,獨自承受無盡的孤寂、苦楚,放棄一切,名譽、地位、身份,甚至生命。就算再多的苦難,也會爲你而忍耐、堅守,再長的等待,也不能磨滅我對你的愛,無論多久,幾百年,幾千年,幾萬年,你永遠都在我心裡,不滅,不悔,不怨。
多少次的等待,尋找,憂心,失去,落寞,這一次,再也不放手,給你甜蜜、幸福、寵溺,給你!都給你!把所有的都給你!還要給你最好的,這樣還不夠,會加倍的,給你世界上最好的一切,保護你!愛你!永永遠遠!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