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人陷入了一片沉默之中，黑夜寂靜得可怕。
“話說，我們之前互換身體的時候……”
江璃月突然提起這個話題，把他嚇了一跳。
“不，我並沒有對你的身體做出什麼奇怪的事情哦……”
衛宮極力否認。
但是，無可救藥的，在他的大腦中浮現出了一具完美的身體……
銀色長髮的，s形曲線，就像是月光女神一樣。
衛宮的視線中，對方的眼神突然一凜，冰冷得像要殺死人一樣。
“如果你敢做什麼的話，你就死定了！”
江璃月惡狠狠地警告他。
衛宮慚愧地轉過頭去。
“想都不要想！你要是敢冒出關於我身體的任何念頭，你就死定了！”
“……”
那你就不要再繼續挑起這個話題啊！白癡！
衛宮的大腦裡面，關於之前鏡子裡面出現的那副曼妙身體，越加清晰起來。
“那天晚上，到底發生了什麼？”江璃月的聲音從耳邊傳來。
“哪天晚上？”
“我聽朱程說，那天晚上，鎮劍司有過一次行動，可惜最後讓黑暗遊俠的頭目給跑了。”江璃月側過臉來，目光咄咄逼人地看着他。
“是你放走的嗎？”
那天晚上……
衛宮想起來葉昭的樣子，心裡面突然一揪。
如果時間能重來的話，他那時的行爲，是否能改變今天的局面？
葉昭他們，究竟是在做什麼？
今後又會變成什麼樣？
一切的未知，讓他的心裡面涌動起巨大的不安來。
“不，”他搖搖頭，“我不見得有這個能力……畢竟……那些人的實力明顯不輸於鎮劍司。”
江璃月的目光黯淡下去，然後鼻息中發出一聲輕哼。
“是啊，他們醞釀了那麼久，又怎麼可能是我們一個晚上就能剷除的呢，只能說……”她痛恨地握緊了拳頭，一副不甘心的樣子。
“是我們太輕敵了。”
……
“太輕敵了啊……”
光頭的嘴裡發出一聲呢喃，然後左手將小女孩護得更緊。
他凝神看着前面那一片光潔發黑的血肉之牆，心裡面不由得一陣緊張。
多少年了，他好久沒有過像今天這樣，有些忌憚的感覺。
彷彿整個人置身在地獄一般。
“等會兒，無論發生什麼，記得抓緊我，不要掉下去了。”
光頭的嗓音低沉，就像是轟隆作響的悶雷一樣。
小女孩害怕地點了點頭，手腳並用地踩着他的雙腿爬了上去，緊緊地，用雙手抱住他的腰。
可是，手太短，卻怎麼也抓捕穩。
“哼。”
褚星被她逗笑了，只是猙獰的臉顯得更加難看。
他將腰帶解開一些，然後把她整個人綁在肚子上，重新系緊。
看起來，小女孩就像是一隻樹袋熊一樣趴在他的腹部。
她將耳朵緊緊地貼着他的肚子，聽着裡面傳來的轟隆作響的心跳聲。
咚咚。
咚咚。
就像大鼓一樣。
把周遭的一切聲音都蓋了過去，彷彿整個世界都安靜了。
“好。”
光頭倒吸起一口冷氣，騰空而起。
巨劍在腳下一兜，被他雙腿提了上來。
兩隻粗壯有力的手臂握上那長長的銀色劍柄，彷彿是自己身體的延伸。
這種熟悉的親切感，就像是跟自己相處多年的愛人一樣。
還記得當年第一次獲得它時。
因爲終於找到了一把合適自己的兵器，而襲擊若狂的那種感覺。
整個人都熱血沸騰起來。
他的嘴角咧開一道弧線，然後整個人目光一凜。
鮮血涌動上全身，褚星的身形在空中停滯了一瞬。
然後宛如利劍一般，脫鞘而出！
銀白的閃電劈向盡頭的那道血肉牆壁。
四周的火光炸響。
彷彿是感應到這個男人體內蘊含的巨大能量和那種癲狂的不顧一切的可怕，四周的血肉牆壁開始加速癒合，而巨大的觸手紛紛涌動過來，快速而猛烈地抽上他的身體。
巨大的風旋將那些凌空抽來的血色觸手一一盪開。
血色的雨，瓢潑而下。
噹的一聲。
巨劍用力砍到血肉牆壁之上。
一股巨大的震顫從劍身上傳來。
他整個人被向外彈開。
不知道是從什麼時候，這個怪獸，用骨骼把整面牆都堆砌起來。
堅硬得，彷彿是劍身一樣。
光頭左手在上面摩挲一下，這種光滑而堅硬的觸感，就像是當年他入侵蠻劍國的狼王宮殿，跟那個半人半獸的東西交手一樣。
對方的骨骼，也有着類似的堅韌。
不只是單純的力量，這個血色怪物，將所有一切生命吞噬進去的怪物，還懂得分辨和利用人體的各種器官和組織，來變成它專屬的武器。
看起來，這個怪物比他想象中還要聰明一些。
但是——
說什麼，你也只是一個剛出生的孩子而已！
光頭目光一凜，雙手將巨劍反握，用力地對着面前插進去。
就在他的巨劍即將破壞外表的堅硬骨骼外殼之時，整面牆壁都顫動起來。
所有的白色骨骼，彷彿在一瞬間都匯聚起來，凝結在他劍尖的位置。
一個懂得防禦的怪物。
褚星心頭一跳。
不過，這正是他希望的。
跟他的身體一樣，如果想要獲得強大的治癒能力，就必須把所有的靈力集中到傷口，但是如此一來，其他地方就必然會變得薄弱——
光頭的身形在牆壁上快速滑過，整個身體向下飛墜而去。
然後旋轉着，一劍斬開。
那段牆壁開始發出劇烈的震動。
……
“你是害怕了嗎？！”
光頭大聲喊叫起來。
巨劍用力揮開。
刷拉一聲，在血肉牆壁上割開一條巨大的縫隙。
他想也沒想，就一頭紮了進去。
四周一片黑暗。
只有血腥的氣味充塞口鼻。
真是噁心！
“要是你害怕！”褚星再次發出一聲暴喝。
巨劍在前方拉開。
又是一條裂縫。
他雙手用力，將它向兩邊撕開。
“那就讓開！”
褚星大聲呼喊着，“否則，我就在你的身體上，挖出一條血路來！”
像是聽懂了他的話，四周的血肉牆壁開始劇烈地抖動起來。
光頭目光凌厲地看着前方，靈力從四肢百骸從逸散出來，彷彿一張巨大的氣網，在感知着周圍發生的一切。
他對這座城市太過熟悉，以至於他閉着眼睛也能知道自己究竟站在什麼地方——
西面的天門劍塔，曾經是防守入侵的最大保障。
如今是通往自由的最後一道屏障。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