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反擊?!”
一羣人目瞪口呆地看着衛宮,就像是聽到了匪夷所思的事情一樣。
嚴觀咳嗽一聲,雖然說自己打不過他,但是跟着去送死的行爲還是要堅決制止一下。
他擡起頭來,看着衛宮的眼睛,兩撇鬍須向內收斂一些,“這位鑄劍師大人,我承認你的鑄造水平已經達到登峰造極的地步,正是因爲你打造的這個……嗯,龜堡,我們才能贏得這一次的勝利。“
衛宮臉上得意的笑容不由得讓他額頭上青筋直跳。
“但是我想說的是,我們正是佔着地理優勢才能支撐到現在,這場戰役打完,初步估計對方還有兩萬人,我們只有四千人,放棄了地理優勢以後,怎麼打?”
即使把衛宮換算成五千兵力,他們還是存在一倍的差距,在這個世界裡面,沒有地理優勢的互懟,就完全看的是武器的先進和兵力的多少。
衛宮輕咦一聲,“我們不是還有兩千礦工,再加上俘虜來的五千人,不是還挺多的嗎?”
“……”嚴觀努力壓抑住胸中的鬱悶,如果不是打不過你,老子非打死你不可,“這些人,不可能成爲戰鬥力的。”
兩千礦工沒有戰鬥力,那五千俘虜多半都是傷員,有那麼一兩千完好的,即使可以推上戰場,難免有臨陣倒戈的嫌疑。
不,是一定會臨陣倒戈,哪個傻子會乖乖地站在前面懟自家主人的,況且南沙的軍隊本身就比我們要強大。
經過衛宮的提醒,他突然意識到,是不是該把這些俘虜都殺了,不然很容易成爲以後的禍患。
“我覺得他說的有些道理。”
天空中照射下來的光亮,將木桐的半邊臉顯現出來,碩大的頭顱再配上兩隻銅鈴般的大眼,顯得極其威猛。
“咦?”嚴觀驚訝地看着他,從來沒有想到連木桐都會這麼瘋狂。
……
回到陳洲以後,簡闊北在清點人數的時候才發現——
他把大將軍的兒子給弄丟了。
一股寒流,直接從腳底竄到了頭頂。
大將軍如果知道這件事情……
他沒有再敢想下去,但是又不得不爲即將發生的事情做考慮。
之前的戰鬥實在是太過混亂,以至於他根本沒有空暇來關注那個少將軍大人,風丹是什麼時候殺到敵陣中,又是什麼時候消失的,他完全不知道。
而且,根據他的判斷來說,恐怕這人已經涼透了。
簡闊北雙腿一軟,然後無力地坐到椅子上面。
他用雙手抱住頭,從來沒有像今天這樣沮喪過。
拋開大將軍之子陣亡一事不說,光是今天遭遇的慘敗,就夠觸目驚心的。
至今那些殘酷的戰鬥場面還在他的腦海裡翻滾不息,想起來就一陣後怕。
折損了將近三萬人,唯一取得的成果恐怕就是對敵人的數量有了一些瞭解——
根據今天對方戰鬥的兵力和攻擊點來判斷,剩下的人數應該不超過五千人。
對於還有兩萬人的他們來說,陳洲暫時還是安全的。
想到這裡,簡闊北心中稍微舒緩了一些,他仰起頭來,靠到後面的椅背上,將一雙混沌的眼睛直愣愣地盯着天花板。
現在按照最正確的做法,應該是向大將軍彙報今天的情況,然後等待他發兵支援,在此之前需要堅守陣地,對方不敢貿然進攻,時間一長,就自然會向南方撤退。
打定主意,簡闊北將乾坤鏡拿了出來,準備給大將軍彙報。
一想到大將軍那副要吃人的猙獰面孔,他的手指就忍不住顫抖起來。
“太守大人!不好了!”
一陣急促的腳步聲響起,小校隔着窗戶就喊了起來,然後着急得連門都來不及走,直接從窗戶飛了進來。
匡浪浪……玻璃碎了一地。
簡闊北還來不及心疼自己的太明粉花碎星水晶玻璃,心頭一顫,趕緊站了起來。
“你慌個什麼?怎麼了?!”
“大人!”小校一臉驚慌無措,艱難地嚥下一口唾沫之後說,“大人!北沙打過來了!現在距離陳洲不過只有二十里的路程。”
“北沙?!”簡闊北沉吟片刻,冷聲道,“這幫人還骨子裡還真是有狼性,這樣就敢打過來。”
他從旁邊將腹甲綁到身上,一邊穿一邊說,“那還等什麼,我們去殺他個片甲不留。”
這幫北沙軍真是腦子被門夾了。
之前在礦山,對方有地理優勢,現在在老子的場子,還不把你們打個暈頭轉向?
“大、大人……”小校欲言又止,抑制不住地顫抖起來,“大人,敵方來了……恐怕有超過10萬人。”
簡闊北手一滑,沒有將乾坤鏡好好塞進鎧甲裡,那個東西從上面滑下來,掉在地上,發出一聲清脆的響聲。
他呆了半天,然後木楞楞地回過身來。
“你剛纔……說什麼?”
……
是的,此時在陳洲城外,密密麻麻排滿了來自北沙的戰士。
每個人身穿紅甲,如鮮血,如殘陽。
軍隊整齊劃一,以不緊不慢的步伐向這邊行軍,宛如巨大的潮水一般,慢慢將這一片土地淹沒。
從上空俯瞰,就像是一個巨大的圓盤,將中心的那個小小的圓形城市包圍起來。
北沙的來襲,引起了城內居民們的巨大恐慌。
人們驚叫着抱着頭,街上的行人躲回家裡,緊緊把門鎖上。
老人看緊孩子,年輕人看緊老人。
至於那些負責守衛陳洲的士兵們,現在正散成一圈圍在陳洲外圍。
但是無論怎麼看,這個圈子都薄了些,跟外面的那些紅甲軍不成比例。
“媽媽。那些是什麼人啊?”
一個四歲左右的小男孩趴在自家的窗臺上,用手指着遠方。
一片鮮紅的顏色。
年輕的母親趕緊把他抱起來。
“別問了,那些是北沙狼。很可怕的。”
就在衆人惶惶不可終日,覺得末日即將來臨的時候,南面的方向,從北沙軍中飛出一個白色的身影。
樑銘峰飛在空中,然後掀開了戴在頭上的兜帽。
不知道爲什麼,當看到他掀開帽子的時候,所有人都安靜了下來。
那個銀色短髮的少年,擁有着精緻的五官,黝黑的皮膚,完美的輪廓,像極了——
他們的先皇陛下。
他一身白色的長袍,跟後面的紅色浪潮顯得格外的惹眼。
“各位,我是沙愷嵐,先皇臨終前指定的唯一繼任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