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原輕輕點頭,從懷中小心翼翼的取出一朵巴掌大小的六色梅花,上面兀自冒着森森寒氣。
丁原苦笑道:“就是爲了摘取這鬼東西,害的我跟守護在旁的冰魂神麟惡鬥一場,險險栽了跟頭。不過也虧是牠,才讓我豁然悟出地慟心法,能救得你出去。”
桑土公想起一事,急忙道:“快……快出去,年……年老祖跟……跟絕情婆婆,又……
又打起來了,”
丁原嘿然道:“這個老鬼頭,總沒安生的時候。
丁原收起雪魄梅心,以天殤琴護身開道,再沒費多大週摺,退出了氤氳寒洞。
兩人出得洞來,令守在洞外的晏殊喜不自禁,等三人高高興興地回到客廳前,不禁大吃一驚。
也就個把時辰的工夫,年旃與絕情婆婆幾乎將方圓百丈夷爲了平地,好端端皰院落被他們轟出的罡風狂瀾摧毀殆盡,到處飛沙走石,狼籍遍地。
可他們全沒有罷手的意思,一持無心朱顏刀,一舞九寶冥輪,寸步不讓,殺得天昏地暗難解難分。
晏殊趕緊叫道:“師父,年老祖,莫要打了,丁小哥已摘得雪魄梅心回來!”
這話比什麼靈丹妙藥都管用,年旃率先徹出戰團,氣喘吁吁轉頭觀望,果見丁原、桑土公和晏殊走了過來。
年旃哈哈大笑道:“***,你小子果然福大命大,老子不信這個邪也不行。”
丁原一皺眉道:“老鬼頭,我不是說要你等上三個時辰,你怎連這點耐心也沒有?將絕情婆婆的萬壑谷打成這副模樣,如何跟主人家交代?”
年旃見丁原無恙,心情舒暢,也不計較他的責備,呵呵乾笑道:“老子不是以爲你已死在那寒洞之中了,這才一着急跟老婆子拼出真火了麼?”
丁原不理他,朝絕情婆婆者道:“婆婆,丁原幸不辱命,已取來雪魄梅心,多謝婆迭有意成全!,”
絕情婆婆收了無心朱顏刀,無喜無怒淡淡道:“這是你自己憑本事賭贏的,何必謝我?”
年旃聞言喜翻了天,有了雪魄梅心,他就可重塑肉身,異日參悟天心得成大道,也不再是癡人說夢,禁不住顫聲道:“小子,你是說雪魄梅心拿到手了?”
丁原取出雪魄梅心,遞給年旃道:“老鬼頭,你看清楚了,我有沒有拿錯?”
年旃小心無比的捧在手裹,看了又看,連聲道:“沒錯,就是它了!哈哈,老子終於有了出頭之日!”
絕情婆婆看不慣年旃的張狂,冷哼一聲掃袖而去。丁原快步跟上道:“婆婆!”
絕情婆婆腳下不停,朝前走道:“你們已取得雪魄梅心,卻還要找我做什麼?”
丁原朗聲道:“婆婆,丁某心中明白,若非你有意暗中成全,丁原綱無可能摘迴雪魄梅心。”
絕情婆婆冷笑道:“我已說了,這是你憑藉自己的修爲換來的,與老身無關。”
丁原微笑道:“丁原入洞以後才曉得,原來天殤琴中的地慟一篇,是氤氳寒罡的最大剋星,想來,婆婆也是瞭然這一秘密,才故意放丁原入洞取藥。”
絕情婆婆身軀微微一震,腳步不覺中放緩,兩名弟子卻仍遠遠綴在丁原身後,不敢靠近。
丁原繼續道:“婆婆,請恕丁原唐突推測,只怕當年羽翼濃羽教主也曾經有入此洞,摘取雪魄梅心,故此婆婆才能知曉此中奧妙吧?丁原多謝婆婆看在故人情面,今日一併成全了丁原與老鬼頭。”
絕情婆婆驀然停步,沉默半晌,才輕輕道:“你說的不錯,一百四十多年前,羽翼濃也曾孤身闖入氤氳寒洞,靠着天殤琴破解寒罡。也就是從那時起,老身才有了絕情婆婆的名頭,一用至今!
丁原從她的話語中聽出幽幽的緬懷與相思,禁e5。m”不住想道:“原來婆婆也是爲情所傷才變得如此,說到底,她也是一個孤苦伶仃的可憐人罷!”
聯想到自己也爲雪兒所棄,爲師門所逐,孑然天涯,不由升起同病相憐之感,低聲道:“對不住,婆婆,我不該這般的莽撞。”
絕情婆婆苦澀的一笑,背對丁原道:“和你有什麼關係?你說的不錯,事過境遷,其人已逝,老身還有什麼看不開的?見你能繼承了羽翼濃的魔琴衣鉢,老身也由衷的欣慰。總算,他在這世間還是留下了一點什麼。”
丁原無言以對,忽然間心中酸澀,情字艱辛,如絕蜻婆婆這樣的人物,歷經百年滄桑,也始終抹不去那點記憶深處的傷痕。
而自己,又果真能夠忘記雪兒麼?
花開兩朵,各表一枝。
卻說安孜晴領着蘇芷玉、楚凌仙,將身受重傷的屈箭南送回越秀山,掌門人屈痕聞訊,趕緊率着門下宿老降階相迎。
越秀劍派開山千年,位列天陸正道七大門派之一,聲譽極隆。然而上一回三大聖地的掌門人物造訪,已遠在兩百餘年前,那時連屈痕都尚未出世。
今日安孜晴領着兩位門人,親自將屈箭南護送回山,這等的顏面,足以令屈痕乃至整個越秀劍派與有榮光。
衆人見面寒暄幾句,屈痕見愛孫傷勢無憂,頓時放下心來,引着安孜晴等人進了玉華苑入座,自有弟子奉上香茗點心。
屈痕再次謝道:“這回有勞安閣主大駕,將劣孫親自送回越秀。敝派上下,對閣主厚誼,不勝感激。”
安孜晴道:“屈掌門何必如此客氣。越秀天一,同屬正道一脈,互爲援手,自是理所當然。況且,令孫是因爲維護小徒凌仙,纔會爲鬼仙門妖孽所傷,於情於理,本座也該當如此。”
越秀劍派三大巨頭之一的關寒笑道:“安閣主這麼說,我們也就不客套了。您和兩位仙子難得有來,不如在越秀小住幾日,也好讓我們稍盡地主之誼。”
安孜晴婉拒道:“不是孜晴不願,但離山太久,心懸仙閣,而且尚有要事着急回返。關仙友所請,孜晴心意領了,卻實在難以從命。”
屈痕等人不由露出失望之色,另一位巨頭身分的伍端說道:“不知安閣主有沒有聽說這個消息,雲林禪寺的掌門無爲大師,近日在雲夢大澤中不幸爲人所害。他的遺體現已e5。m”送回寺內,後天就要發葬。”
安孜晴訝然道:“竟有此事?前些日子本座也因事滯留雲夢大澤多日,卻不曾聽人說起。無爲大師是一代高僧,佛法修爲俱稱絕頂,又是誰能加害他?”
他關寒嘆息道:“原來安閣主還不知道這事,聽說無蕩大師是死在魔教絕學幽明折月手、赤魔殘玉爪之下。不僅如此,連聞訊救援的一慟大師也受了重傷,拼死才逐退強敵,搶下無爲方丈的遺體。看來,十之八九,都是魔教餘孽所爲。”
安孜晴說道:“我正有一件事情,想說與屈掌門與諸位知道,日前本座於雲夢大澤中因緣巧合,誤入一處龐大的地宮,誰知竟是魔教餘孽的巢穴所在。依照孜晴的推斷觀察,地宮之中的魔教黨羽已頗成氣候,爲首者是當年兔脫的殿青堂。聯想無爲大師被害一案,看來魔教行將死灰復燃,蠢蠢欲動。”
衆人齊齊變色,連屈痕也禁不住白眉一聳。
這話換別人說來,多半他們要心存懷疑,再加考證,然而安孜晴是何等身分,短短几句話,不啻平地炸起一個驚雷。
蘇芷玉也是心頭一震,她曾有見過魔教四大護法中的風雪崖與布衣大師,也有聽聞到雷霆的消息,可這三人都已隱居不出,於天陸少有現身,遠遠談不上什麼死灰復燃。
沒有想到,除去他們,另一位護法殿青堂也沒有死,而且正在雲夢大澤休養生息,以圖東山再起。
這個消息一傳播開來,一場血戰在所難免。
她更加擔心的是,一旦丁原曉得了,必定不會坐視不理,多半也要仗劍而起。
那時,面對着天陸正道的無數高手,縱然他修爲通天,也畢竟是血肉之軀,又如何能抵擋得住?
一想到這裹,芳心頓時亂成一團,下面衆人的談話,只成嗡嗡之聲。
關寒詫異道:“想不到魔教餘孽居然還死性不改,要不是安閣主撞破他們的老巢,還不曉得他們會隱匿到什麼時候?”
屈痕道:“安閣主的推斷不無道理,暗害無爲大師可能只是他們的第一步棋,其後陰謀我們雖然無法知曉,但勢必非同小可,這個消息,一定要趕快通知其他門派。好在後天無爲大師發葬,天陸正道的各大門派都會有宿老到場弔唁,也省卻我們往來奔波送信。”
安孜晴點頭道:“就麻煩屈掌門與各位將此事轉告諸位同道仙友,預先作好防範,以免被魔教餘孽打得措手不及。不過,本座心中也有一點疑惑不能想通,也想聽一聽諸位見解。”
屈痕道:“安閣主有何高見儘管說來,咱們一起想想,或許也有一愚之得。”
安孜晴淡淡一笑,道:“本座儘管未曾見過無爲大師,但他的修爲,想必絕不會在殿青堂之下。至於一慟大師,那就更不必說了,自從二十餘年婆羅山莊一役,魔教教主羽翼濃戰死,部下或死或逃,已不復昔日鼎盛。
“孜晴不明白的就是,無爲大師怎會如此輕易就遭了魔教的毒手?”
伍端沉吟道:“魔教妖孽素來陰險狡詐,正大光明的比拼無爲大師自不懼任何人,可要是有人設下圈套暗算,無爲大師一個不慎,總也有可能。”
安孜晴微笑道:“那麼,爲何連一慟大師這樣高踞正道十大高手寶座的人物,竟也身負重傷,連一個魔教妖孽都沒能留下?”
關寒眼中精光一閃,道:“難不成是羽翼濃那魔頭根本沒有死?也只有他出手,纔可能令一慟大師這樣的人物也吃了大虧。”
屈痕搖頭道:“不是羽翼濃,依照雲林禪寺派遣來本門傳信的僧人說法,一慟大師是遭一羣不明身分的黑衣蒙面人圍攻,才寡不敵衆,負了重傷。”
關寒嘿嘿一笑道:“師兄,這些話我也有聽到。可小弟想的是,若果真是撞見了羽翼濃,一慟大師才吃了那麼大的虧,又賠進了無爲方丈,這麼丟臉的事情,雲林禪寺恐怕也不肯實說,所以編造一點故事,也是有可能的。”
屈痕頭搖得更加明顯,回答道:“關師弟,要是一慟大師折在別人手中,或許會如你所言有所隱瞞,但倘若真是敗在羽翼濃手下,他絕不會遮掩!要知道,能夠在羽翼濃面前活着回來的人,那得是天陸頂尖高手。當年爲了圍捕他,我們七大劍派,死傷了多少掌門長老?”
楚凌仙等晚一輩的弟子聞聽屈痕之言,情不自禁對羽翼濃生出敬畏之情。
其人已逝多年,可如今連屈痕提起他時,竟依然有這樣的評價,遙遙可想當年無敵天下的雄風霸氣。
伍端皺眉道:“安閣主的疑問,老夫也想不明白,也許要當面問過一慟大師,才能知曉。”
關寒苦笑道:“一慟大師是何等身分,除非安閣主當面,不然他不願多提,咱們這些人,連問上半句都不好意思。”
屈痕望向安孜晴,懇請道:“魔教餘孽盤踞雲夢地宮,無爲大師不幸遇害,這兩件事情非同小可。安閣主,可否勞煩大駕同往雲林禪寺,有你主持,說上一句話,也比我等費盡口舌向衆人解釋,好出許多。”
安孜晴回答道:“孜晴恐怕要令屈掌門失望了。魔教之事,三大聖地等閒都不會插手,何況些許魔教餘孽,也不足令天陸正道側目。孜晴確需早日回返仙閣,不過屈掌門的提醒也有道理。這樣,本座就將凌仙與玉兒留下,後天攜了孜晴的親筆手書,與諸位同赴雲林,如何?”
屈痕見安孜晴堅持,也只好退而求其次,謝道:“如此就要多麻煩兩位仙子了。”
楚凌仙淺淺含笑道:“屈掌門這麼說,豈不要折殺晚輩?凌仙更不敢當‘仙子’之名,屈掌門只管叫我一聲楚姑娘。”
她對屈箭南暗生情素,愛屋及烏對待屈痕也尊敬許多。不過旁人也不以爲意,蓋因楚凌仙一貫爲人持重謙遜,頗有大家風範。
安孜晴叮囑道:“凌仙、玉兒,你們兩人這次前去雲林禪寺,一是代表本座向無爲方丈的圓寂表示哀悼之情;二則相助屈掌門,將魔教餘孽之事昭示天下,好使正道各派早作提防。但我仙閣門規絕不可違背,不可打着天一閣的旗號,介入此中紛爭,否則本座定罰不赦,明白嗎?”
楚凌仙與蘇芷玉雙雙躬身受命,屈痕明白,安孜晴這話多一半是在提醒自己,不要把楚凌仙和蘇芷玉拉進正魔兩派糾葛的混水裹。
如此一來,屈痕不得不跟着表態道:“安閣主請放心,老夫屆時絕不會有令兩位仙子爲難之事。”
安孜晴道:“屈掌門這樣說,倒令孜晴赧顏了。事關天]閣千年門規,請諸位多多見諒。”
屈痕呵呵笑道:“安閣主說的哪裹話來?你能遣兩位弟子隨老夫等人同行,又留下親筆書信,足見盛情,我等感激來不及,又怎能有不諒之意?”
安孜晴見話已說的差不多,當下取來筆墨寫下一封信箋,一半是悼念緬懷無爲大師,另一半則將她誤闖魔教地宮的經過大致解說。
書信寫畢,安孜晴將信交與楚凌仙暫收,起身告辭道:“孜晴這便回返南海,諸位仙友後會有期。”
屈痕挽留道:“安閣主,天將行晚,深夜御劍也多有不便。何不如小住一宿,讓本門聊備薄酒,爲三位接風洗塵,同時表達老夫對三位救治劣孫的感激之情。縱然閣主事情再急,也不趕這麼一個晚上。”
安孜晴想了想,連日的奔波惡戰,的確也有些乏累,盛情難卻之下,頷首道:“孜晴若是再拒絕,難免有矯情之嫌。既然如此,就叨擾貴派了。”
屈痕笑道:“哪裹,哪裹,安閣主肯屈尊本門,着實是我等榮幸,怎能稱得上叨擾二字?”
言畢,當下吩咐門下弟子擺上宴席,衆人盡歡而散,安孜晴與楚凌仙、蘇芷玉,自有屈痕安排了歇息的精舍。
安孜晴送走屈痕等人回到屋中,將楚凌仙與蘇芷玉召到跟前,交代道:“雲林禪寺的弔唁一等結束,你們二人就即刻返回南海。距離蓬萊仙會的日子已經不多,你們是本門的希望所在,需抓緊時日更上層樓,以期在仙會上爲仙閣爭得光采。”
楚凌仙迴應道:“請師父放心,弟子與蘇師妹定當全力以赴,絕不辜負仙閣造就之恩。”
安孜晴欣慰道:“你們能明白這些就好。凌仙,我還有話要單獨和玉兒談一談,你先回屋歇息。”
楚凌仙應了,向安孜晴施禮告退。
屋裡只剩下安孜晴與蘇芷玉兩人,安孜e5。m”晴說道:“玉兒,凌仙雖然是你師姐,修爲也可稱得上仙閣年輕一代弟子中的翹楚,但她自幼在南海長大,於天陸的人情世故,閱歷經驗難免有所不足,這一點上,你需多用些心思,處處提醒關照於她。”
蘇芷玉恭聲道:“楚師姐恬淡持重,謙遜溫和,有她代表師伯您弔唁無爲方丈,應是再合適不過。玉兒願盡最大努力,從旁輔助師姐。”
安孜晴微微一笑道:“我對你們兩人自然放心,否則也就不會叫你與凌仙代表我與仙閣出席無爲大師的葬禮了。只不過,有一件事情,我在心中思慮許久,終於還是忍不住,想要問你。”
蘇芷玉一怔,道:“師伯請說。”
安孜晴清澈深邃的目光端詳着蘇芷玉,沉默半晌,才問道:“我想知道,倘若有朝一日,丁原果真登上歧茗山前來找你,玉兒你又當如何以對?”
蘇芷玉心絃劇顫,玉頰不期然的泛起嬌豔紅暈,低聲道:“仙閣對玉兒恩重如山,又是玉兒孃親的師門,無論將來發生任何變故,玉兒也絕不脫離仙閣。至於丁哥哥,在他的心目中只有姬姐姐一人,玉兒從不敢有更多的癡心妄想。”
安孜晴知她對丁原鍾情已深,輕嘆道:“玉兒,你雖然不是我的徒兒,但因着你孃親和你師父的關係,我對你的期望與鍾愛甚至超出凌仙。不是師伯硬要插手你的私事,而是着實不願意你走上水師妹的老路。”
蘇芷玉明白,這是安孜晴在提醒自己。
天一閣千年多來,少有門下弟子出嫁,多半都終老南海,水輕盈與蘇真只是特例,然而已在六十多年前,掀起了一場軒然大波,直到兩年前蘇真夫婦重臨仙閣謝罪,纔算得以冰釋。
安孜晴自然不希望蘇芷玉與丁原也走上這條老路,因此才借這機會,語重心長的勸說她。
見蘇芷玉垂首無語,神情黯然,她禁不住又低低一聲嘆息。
“玉兒,師伯並不反對你與丁原交往,甚至也不反對將來有一天你們會琴瑟和嗚。說到底,仙閣並沒有立下不得嫁人的規矩,不過,師伯還是希望你能好好把握其中的方寸,不要令仙閣與你孃親爲難失望。”
蘇芷玉深深吸了口氣,低聲回答道:“玉兒明白,多謝師伯。”
安孜晴沒有說話,她一生清修,實在不能理解小兒女的情愛之事,更不曉得自己這樣提點蘇芷玉,於仙閣,於玉兒與丁原,究竟是對是錯?
翌日,送別安孜晴之後,楚凌仙、蘇芷玉隨着屈痕等越秀劍派的耆宿,御劍前往雲林禪寺。
因無爲方丈於天陸正道中的地位着實了得,故此越秀劍派的三大巨頭齊齊出動。
屈箭南由於傷勢過重,留在了玉華苑修養,但楊摯夫婦等二代弟子,也有多人隨行。
一行十多人,黃昏時浩浩蕩蕩抵達雲林禪寺山腳。
爲表示對於無爲方丈和雲林禪寺的敬重與哀悼之情,屈痕等人從山下起,便不再御劍,改爲沿着石階登臨而上。
山路上,各方人物絡繹不絕,都是天陸各家聞訊趕來弔唁的宿老故舊。
這其中,有許多人與屈痕、關寒和伍端熟識,可衆人也只是拱手爲禮,低聲寒暄幾句,沒有一人高聲說笑。
雖然還沒有到得雲林禪寺的山門,但凝重肅穆的氣氛已顯彰然。
走到中途,正巧遇上翠霞派一衆,在淡怒真人的率領之下拜山弔唁。
除了閉關不出的淡一真人,和仍在養傷的羅和,翠霞六仙居然到了四位,那是近年少有的盛事。
屈痕與翠霞六仙是多年故交,跟姬別天更是莫逆無間,險些成了親家,雖然這兩年爲了姬雪雁與屈箭南的婚變,二老相見多少有些尷尬,可畢竟百多年的交情尚在,況且事過境遷,雙方又都是豁達之人,倒也沒存下太多芥蒂。
令蘇芷玉微感意外的是,人羣中不僅有淡言真人的身影,連阿牛也在。
屈痕將她與楚凌仙一一引見於翠霞四仙,姬別天等人儘管知道蘇芷玉乃是蘇真這個魔頭的掌珠,可看在天一閣的面上,仍是不冷不熱的打過招呼,倒是對楚凌仙頗爲推崇。
蘇芷玉也不以僞意,行到淡言真人跟前,施禮道:“弟子見過真人。”
淡言真人向她和藹一笑,頷首回禮,卻不說話,並非是他倨傲,實在性情使然,多年以來惜字如金,也難得開口說上半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