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那我就放心了。”老者長舒了一口氣，似乎是放下了一直吊着的心。
洛昭言有些不明所以，然後問道：“請問......老人家您因何要見我？”
老者這才解釋道：“啊，對不住，說來話長。小老兒洛少商，幾十年前就離開洛家莊了，一直沒回來過。如今我已年近八旬，葉落歸根，所以趕回來參加這次大祭。前兩天，我聽莊裡人說起洛小姐您的事，說您深居簡出，鮮少露面，連莊里人都對您好奇得很。這就讓我想起來一個人。”
“誰？”洛昭言隱隱有了不祥的預感。
洛少商繼續說道：“當年，我還是個小孩子的時候，洛家有過一對雙生子，其中之一性格很是乖戾，我們小孩都很怕他。後來，洛家雙生子大多早死的詛咒應驗在他們身上，那對兄弟相繼早死了。說實話，我還因此暗暗歡喜過一陣。十來年後，我的一個堂兄也生了對雙生子。那弟弟自小陰沉得不像個孩子，而且越長越像當年那人，脾氣也相差無二。大家都議論，這弟弟是不是被當年那人的鬼魂給附體了，看見他心裡都毛毛的。”
洛昭言聽着聽着低下了頭，似乎是在思考什麼，聽到洛少商停了，便擡頭繼續問道：“......後來呢？”
“幾年後，我就離家去了中原，只從家鄉的來信裡知道那弟弟避不見人，好像在偷偷搞些奇怪的玩意，連他哥都避着他。我最後一次聽見那弟弟的消息，就是他弄了一個什麼奇怪的儀式，把自己給弄死了。本來，這事我早已忘了。可是這次回鄉，聽人說起小姐您行爲詭秘，我一下子又想起這事來，懷疑您是不是也被附體......”
說到這裡，洛少商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有些欣慰的笑道：“現在我見了小姐您就放心了，您跟那人一點也不像。想來也是，那人是男的，應該不至於附到女人身上吧，哈哈......”
說着，洛少商取出一個長筒包裝的物品遞給了洛昭言，看上去是一卷畫軸，洛少商不好意思地說道：“今天給您添麻煩了，一點薄禮，聊表歉意。小老兒告辭了。”
“您慢走。”洛昭言接過後行禮道謝。
目送洛少商離開後，洛昭言喃喃道：“埋名，當初和你交換身份真是太好了，不然你的秘密恐怕早就暴露了。”
洛埋名不知何時出現在洛昭言身後，沉沉說道：“只有短短二十餘年壽命，還得以男子的身份生存。昭言......你真的不怨恨這樣的命運，怨恨我嗎？”
洛昭言轉身面對洛埋名，語氣堅定地說道：“埋名，我的想法一直不曾改變。若說毫無怨言，那是假的。可是......昨夜，我把明姑娘那的關於九泉的典籍全翻閱了，沒發現任何線索。而你和爹，用了這麼多年也一無所獲。解咒之法，實在太過虛無縹緲......與其把壽命空耗在這件事上，不如想想怎樣活得更爲精彩，即便我時日不多，也讓人們記住‘洛昭言’這個名字。”
“真不知該說你樂觀還是悲觀。”洛埋名無奈的說道。
洛昭言上前幾步走到洛埋名跟前，由衷地說道：“以男子身份，我可以更自由地行走於世，結識許多朋友......我很開心，真的。埋名，你是我唯一的親人，我......甘願與你同生共死。”洛昭言眼神中除了柔情還有一份堅毅。
“......呵......”洛埋名乾笑了一聲，似乎是不想繼續這個話題，低頭看向洛昭言手中，問道：“那老頭送了何物？”
洛昭言拆掉包裝，果然是一幅畫卷，將畫卷在桌上鋪開，映入眼簾的是一幅山水畫，遠處重巒疊嶂，近處青山綠水，應該是大師所作，看上去價值不菲。
洛昭言邊欣賞邊點頭稱讚道：“畫得不錯啊。就掛在這廳裡吧？”
洛埋名沒說話，只是一揮手中摺扇，那副山水畫便騰空而起，然後燃燒起來，片刻後化爲灰燼。
“礙眼。”洛埋名輕蔑地說道。
看着洛昭言一臉愕然，洛埋名解釋道：“你送的畫，我自是珍之重之，這些閒雜人等的，便算了吧。”
“呃......我去把衣服換回來。”洛昭言說完便匆匆出門而去。若是不小心被人看到女裝的洛昭言，那之前那麼多年的隱瞞就功虧一簣了。
目送洛昭言離去，洛埋名自言自語道：“說到同生共死，你猶豫了，昭言......你爲何猶豫？呵呵呵......”說完便發出讓人毛骨悚然的笑聲，若是藏鋒在此，一定會說他又發瘋了。
洛昭言一路上小心翼翼避開行人，眼看就要回到自己的房間。
“昭言。”身後一個熟悉的聲音響起。
洛昭言下意識轉身看去，原來是閒卿和明繡二人向她走來，剛纔叫她的正是閒卿。
“閒卿？”開口之後洛昭言反應過來了，連忙支支吾吾給自己找補：“......啊，呃，你是閒卿公子吧，我是家主的......堂妹！那個，那個......”
此時閒卿和明繡已經來到洛昭言的跟前，看着洛昭言眼神閃躲，面紅耳赤的編謊話，閒卿搖搖頭無奈地笑道：“小昭言，何必勉強自己說謊？身爲妖，若連一個人是男是女都分不出來，未免也太失敗了。只不過是你既然隱瞞必有原因，我也就不說破罷了。”
“......我......”洛昭言不知道該說什麼，看向了一旁的明繡，“明姑娘也......”
明繡輕輕點頭，原來明繡也看出來了啊。
閒卿繼續說道：“相處這麼多時日，恐怕小今朝也早已看出來了吧。”
“這......”洛昭言也不知該如何解釋，只好低頭道歉：“對不起，我不是有意欺瞞你們，只是有些原由......”洛昭言沒法再繼續說下去，洛家的事，熱海的事，都是不好讓外人知道的。
這時，一朵鮮豔的花被遞到了洛昭言面前，洛昭言一陣愕然，擡頭髮現竟是閒卿。
“能被如此美麗的姑娘欺騙，是我的榮幸。”閒卿微笑着獻着殷勤。
“呃......”洛昭言瞬間羞紅了臉，這是生平第一次有人送花給她，更是第一次有人誇讚她美麗。
就在洛昭言糾結要不要接過這朵花的時候，身後傳來腳步聲。
“洛兄？”
轉身看去，原來是越今朝三人到了。
“咦——？”看到女裝打扮的洛昭言，居十方瞪大了眼睛，難以置信。
“哦，原來昭言你是女孩子啊。”越祈的反應就淡定多了。
“我......”洛昭言對於自己隱瞞性別這件事感到十分抱歉，卻又不知該如何解釋。
趁着衆人圍觀洛昭言的時候，閒卿悄然滑到一邊，將手中的花安放在一旁的石墩上。
“洛......”越今朝還準備叫洛兄，不過馬上反應過來了，訕訕說道：“呃，你換回女裝了？”
“你們就叫我昭言吧。越兄果然也早就察覺了啊。”洛昭言有些不好意思，感情自己這一路上早就暴露了啊。
越今朝點點頭，與閒卿一樣，都是看破沒說破而已。
“我換女裝......有些緣故，這便要換回來了。”洛昭言簡單解釋了一下。
“何必？他們都已知情了不是嗎？”男裝打扮的洛埋名走了過來。
“你不會是......洛小姐吧？”居十方難以置信道。
“正是。”洛埋名笑着點點頭。
“......我頭疼。”居十方撓着後腦，感覺有些顛覆世界觀。
越祈不解的問道：“昭言你這樣很好看啊？幹嘛要換回去？”
洛昭言搖搖頭解釋道：“‘洛昭言’是男子，不能讓人質疑這點，不然......”
不等洛昭言說完，洛埋名便打斷說道：“洛家現在滿是各地回來的族人，多一個生面孔並不奇怪。而且，我雖未查得龍潭訊息，但既知其位於歸墟，讓你們自熱海進入泉脈，引導你們前往歸墟，我還是能做到的。”
洛埋名說完低聲在洛昭言旁邊說道：“九泉不在人界，你趁此體驗一下女子的感覺又何妨？”
聽到這裡洛昭言思忖片刻後點點頭表示同意，心中甚至是有些小竊喜。身爲女子的她只能以男子身份示人，如今終於可以體驗一下女子的感覺了，怎能不開心。
看洛昭言同意後，洛埋名伸手指着遠處的一座高塔對衆人說道：“該處較爲隱秘，方便打開泉脈。幾位若是準備好了，去那尋我便好。”
幾人離開時洛昭言走在最後，經過那個石墩時，看見上面放着的鮮花，忍不住走過去伸手拿了起來，看着紅粉嬌豔的花朵，聞着沁人心脾的花香，洛昭言心中泛起少女的嬌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