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初雪走到寒爹爹身邊,輕輕的喚了一聲,“爹。”
正神遊不知到了哪的寒爹爹驀的回神,擡頭看到是小閨女,下意識的扯起了笑臉,“二丫,你咋過來了?”
寒初雪朝他手裡的凳子指了指,“我就是來看看,你是不是想把這新凳子劈了當柴燒。”
啥?
寒爹爹不解的低頭看去,當看到自己拿着刀子深深嵌進了凳面,急忙撥了出來,確定雖然多了道刀痕,凳面還算完整還是能坐人的,這才鬆了口氣。
擡頭看到小閨女有些打趣的小眼神,頓時有些老臉發熱,“呵呵,咱這是一時用力大了。”
坐在不遠處的秀娘自也看到他幹什麼了,更清楚他爲什麼會這樣,卻還是沒說什麼,只是暗自嘆息了一聲。
琴姨卻是個直性子,看到他這模樣,直接就猜出爲什麼了。
“大柱他爹,人家愛咋過日子是人家的事,你替人家擔心啥,有這閒心還不如多爲孩子和秀娘想想呢。”
被揭破的寒爹爹頓時紅了臉,不過他的臉本來就黑,倒是不太看得出來,那窘迫的神色倒還明顯一些。
既然琴姨已經揭破了,寒初雪也不想讓寒爹爹自欺欺人下去了。
“爹,琴姨說得沒錯,各人的日子各人過,人家愛怎麼過自己的日子,我們作爲外人無法評價,同樣的,他們把日子過成怎樣,是好是壞。也與我們無關,你說是不是?”
寒爹爹想了好一會,最終還是嘆息點頭,“你說得對。”
說完,他覺得還是需解釋一下,“爹只是想不到他們會幹出這樣的事來,並不是想管他們。”
跟那邊作了幾十年的父子兄弟,要說一下子就完全丟開事不關己也是不可能的,寒爹爹的心情,寒初雪倒是能理解。不過理解是一回事。她是絕對不會再讓他管那一家子的,那些人根本就是水蛭,真纏上身了,就是最後能甩掉也得出些血甚至掉層皮。
“爹您能這樣想最好了。別說他們現在還沒到過不下去的地步。就是真有一天到了那地步。也是他們自找的,三爺爺那可是有十畝的免稅田的,就他二老和寒永鬆一家子那幾口人。要是換成村子裡其他的人家,這日子不知能過得多滋潤,偏偏他們要端着讀書人的架子,自己把自己的路給堵了,這能怨得了誰。”
琴姨贊同點頭,“二丫說得對,阿秀你們可別犯傻,現在好不容易從那一家子出來了,又有了那麼些自家的地,你們只要自己好好的過,這日子一定能好起來的,可是真讓那一家子纏上了,就你們這老實性子絕對是會被啃得渣都不剩的。”
秀娘臉色一白,阿琴說得可真對,就自家這些人的性子哪能算得過寒永鬆那些人,“他爹。”
看着媳婦因琴姨一句話就嚇得發白的臉,寒爹爹瞬間把對某些人的擔心拋得遠遠的,剩下的全是對妻兒的愧疚和心痛。
“秀娘,別怕,咱們現在是二房的人,跟他們沒啥關係了,就像二丫說的,這日子是他們在過,路也是他們自己選的,咱幫不了他們,也不能幫他們。”
得了這保證,秀孃的臉色總算有了些血色。
寒初雪人小鬼大的拍拍寒爹爹的肩膀,朝他豎起拇指笑道,“爹,你果然是頂天立地的男子漢,說話算話,我以你爲榮。”
被小閨女這高帽子一戴,寒爹爹頓時覺得豪氣沖天,胸膛一挺,“那是,爹說過的話向來是一個唾沫一個釘,絕對算話的。”
一旁的閻君……
又是一個掉坑裡的傻子。
知道孩子他爹這是又讓小閨女給套套裡的,秀娘低頭悶笑,同樣看出來的琴姨,壓低聲音朝秀娘道,“這二丫可真是夠精靈的,要不是她這小模樣像極了你小時候,咱還真懷疑是不是你家的娃了。”
秀孃的笑臉多了些自豪還有一丟丟的得意,“假不了,二柱那小子也差不多,這兄妹倆這段時間可沒少合着給人下套。”
小兒子以前只不過是一直被壓制着,沒機會顯露出來罷了,自二丫回家,他們一家又從三房分了出來,沒誰再壓着他,這孩子的真心性也就慢慢顯露了。
想想以前的糟心日子,再想想現在的,就是秀娘自己也覺得輕鬆了許多。
“算了,不提那些人了,對了,咱家從寒永竹那得回了五畝水田,可是咱家現在自己的地都忙不過來,根本沒辦法顧得了,阿琴,咱跟孩子他爹商量過後想着,把那五畝水田佃給你們,你看願意不?”
這些年林子他們一家沒少幫秀娘一家,雖說因爲他們本身的情況也不是很好,幫得有限,但只要他們使得上勁的,從來不會推託,而過年前後家裡斷糧了,也是他們跟寒大爺爺給自家送糧的。
寒大爺爺家因爲寒永方在外面,他的地也是由寒永遠種着的,寒大爺爺出丁後也得了一畝不用交稅的永業田,而大奶奶身子骨也是不太好,海兒又還小,若是把田給他們,他們也忙不過來,所以夫妻倆一合計,便想着把那留着自己處理的五畝水田佃給林子家,畢竟他們家最小的栓子也有二柱那般大了,勞力是不缺的。
果然琴姨聽到秀娘這話,頓時眼睛一亮,“阿秀你是說真的?”
秀娘笑着點點頭,“真的,咱家就這麼些人你也是知道的,等農忙後大柱他們還要上學堂,他爹這腿又還沒好,咱家哪還有精力管那邊的水田呀,反正那田離你們家的田也不遠,給你們種正合適,這樣子墩子也不用再年年跑到外面去了。”
兒子千里母擔憂,若不是家裡的情況真的不好,作爲純正的鄉土人家沒誰願意孩子遠離身邊的,更別說墩子還是個半大小子了,所以聽到這話,琴姨是真的心動了。
“可是你們家的這些不全是桑田嗎?沒了水田,你們的租咋交呀,還有你們明年的糧食咋辦呀。”
寒初雪扭過頭來笑道,“琴姨,我們家的田都種麻和豆子了,等秋收後,那麼多的東西還用擔心換不來糧食嗎?倒是那佃給你的田,可是要收租子的,到時你可別說我們是地主老財忒黑心就行。”
琴姨讓她的話逗得笑了起來,“不罵,咋能罵呢,這地可是你們家的,你們要是說不收租呀,咱還不能要呢。”(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