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玉門關居秦東,又稱陽關,歷代皆爲鎮邊之要隘,也是漢夷的分界線。陽關以東爲華夏,以西則屬蠻夷。也是所謂不文之地,除了胡人之外,散居着各種小部落民族,漢代數度開邊,只宣揚了中華民國的德威,雖然也帶去了一些文化,但是並沒有帶給那裡多大的改變。

一般人提到塞外,總認爲那是不毛之地,或是流犯戌卒的集中地,“西出陽關無故人”道盡了塞外的淒涼景況!

然而這一片廣大的草原並非象人們所想象得那麼荒涼。這兒水草豐美,牛羊成羣,更有着無窮的資源。

夏侯傑與梅杏雨雙騎得得,鞭絲帽影,駛出了玉門關後,立便被眼前的奇景所陶醉了!

浩瀚的沙海是一種粗獷的美,而這種美感在練武人的心目中,尤勝於纖巧的明山秀水。

“渭城朝雨邑輕塵,客舍青青柳色新,勸君更盡一杯酒,西出陽關無故人。”

梅杏雨在馬上忍不住輕吟起唐代大詩人王維的名句渭城曲。然後用感嘆的語氣道:

“夏侯大哥,照古人的說法,塞外似乎是天地的盡頭,充滿了人世的悲哀,然而在我看來,這地方並不象傳說中那麼可怕呀!”

夏侯傑笑道:“詩情在乎心境,古來的讀書人追求的是榮華富貴,那自然要在繁華中去取得,被貶斥到這個地方來,一定是抑鬱不得志,滿腔憤慨,當然會把此地當作地獄一般地可怕了!”

梅杏雨點點頭道:“倒底是大哥說話有見地。假如把我一個人放到此地來,我也會有西出陽關無故人的感覺,現在我知道有奶奶在前面,而且又有大哥在一邊……”

說到這兒,她的臉忽地一紅,避過了夏侯傑探索的眼光,低頭不說下去了。夏侯傑也是一怔,他與梅杏雨作伴西行以來,一路上她總是若隱若現地表達她的情意,然而往往說到一半,又停止不說了。

夏侯傑在宮素娟那兒灰透了心,對於兒女私情早已如止水不波的古井,自然不希望再引起情感上的波瀾!

可是黃先青詭測的言詞,梅鐵風莫明其妙的交代,梅杏雨曖昧的態度,都使他感覺到事情有點不平常。

由於梅杏雨並沒有作明白的表示,他自然也不能自作多情地加以探詢。所以一直隱埋在心裡,很平常地相處下去。剛纔梅杏雨的話雖然只說了一半,那情意卻是很明顯了。

他覺得有進一步問問清楚的必要,以免到了後來越陷越深,反而容易引起誤會,甚至於釀成悲劇。

可是這種事如何啓口呢!他感到很爲難,想了半天,他才避重就輕地道:“梅小姐,我有句話很冒昧。”

梅杏雨笑着道:“大哥,你儘管問好了,我們之間還有什麼需要避忌的。”

夏侯傑一聽又呆了,自己本來想把雙方的距離拉遠一點,誰知她反而套近了。於是他覺得底下的話更難啓口了,沉吟良久,不知該如何轉入正題。

梅杏雨卻毫不在乎地道:“大哥,你究竟想說什麼?我希望你能毫無顧忌地說出來,這對我們兩個人都很重要。”

夏侯傑見她越說越露骨,假如再不明確表示,以後恐怕更難說清楚了。他沉吟片刻道:“那天我們在開封城郊,令祖母對你交代了些什麼?”

梅杏雨笑道:“原來你是問這個,我很奇怪你爲什麼到現在纔想起來問我,我以爲你早就會動問的。”

夏侯傑尷尬地道:“我也是好奇,其實這是你的私事,我不該問的……”

梅杏雨笑道:“不!這不能算是私事,至少與你大有關係,可是你不問,我也不好意思先告訴你!”

夏侯傑一怔,連忙問道:“與我有什麼關係?”

梅杏雨道:“奶奶只告訴我關於我們這輛祖傳寶劍的簡單歷史,而且還教我如何使用這柄劍!”

夏侯傑頗感意外地道:“這與我有什麼關係?”

梅杏雨笑道:“與你本身也許沒關係,可是與你所得的這柄情劍卻大有關係!”

夏侯傑道:“這把劍應該是稱爲魔心聖劍,至於情劍的得名,還是傳到‘憂愁仙子’手中的事。”

梅杏雨搖頭道:“不!它應該稱爲情劍。因爲它落到魔心聖教的掌握中,而且被視爲鎮教之寶,才變成魔心聖劍,其實以它的神效與威力還是稱爲情劍較妥,握有此劍的人,可以利用劍上的符咒去獲得異性的歡心……”

夏侯傑忙道:“這只是一個傳說!”

梅杏雨莊重地道:“不是傳說是事實!你試過沒有?”

夏侯傑搖頭道:“沒有!我不相信有這種事!”

梅杏雨微笑着道:“大哥!你這就言不由衷了,若是你不信它的威力,何必又冒着性命的危險,遠上黃山去求劍呢,我明明你是爲了你的師妹……”

夏侯傑紅着臉道:“是的!我本爲是爲着那個原因而去的,可是我得到劍之後,已經太遲了!”

梅杏雨道:“不遲呀!那天我去到宮家堡的時候,你師妹還沒有與羅君秋成親,你還是有機會可以使她改變。而且即使他們成了親,你還是有機會,劍上的魔力是永遠有效的。”

夏侯傑無可奈何地道:“我不知道是否有效,可是我決心不去試它,因爲我忽然想透了。感情必須是自然發展的,假如師妹愛的是羅君秋,我就是把她奪過來也沒有什麼意思……”

梅杏雨格格一笑道:“大哥!你這句話才深獲吾心,不瞞你說,我與你抱着同樣的看法。”

夏侯傑微微一怔。梅杏雨道:“本來我對羅君秋頗具好感,被他那個混帳的同母兄弟一鬧,奶奶趁此機會逼着羅雁飛答應我們的婚事,我居然也糊里糊塗地答應了,甚至於把穆元標侮辱我侍女的事,也強拉在自己頭上,這樣奶奶聽說羅雁飛又叫他兒子與宮家聯姻,才氣沖沖地帶了我前去鬧事。”

夏侯傑道:“這些事我都聽說了,只是我不明白羅雁飛何以會如此糊塗?”

梅杏雨道:“羅雁飛原來是希望他的兒子娶我的。可是被穆元標一鬧,他又惹不起漠北人熊,只好偷偷地溜了。奶奶自然不願意我嫁給那個醜八怪,所以發生了那件事之後,奶奶逼着他答應我與羅君秋的婚事,他又不敢得罪我奶奶。也只好敷衍着同意了。

可是他卻偷偷地把兒子送到宮家堡,叫他們提早成親,原是想叫事情公開之後,我們不好意思張揚,我就只好乖乖地下嫁穆元標了!”

夏侯傑道:“我不同意這個說法,羅雁飛與你家聯姻的目的原是爲了想借重你們的力量對付漠北人熊,幫他奪回失去的妻子!她怎麼會反而成全你與穆元標的婚事呢?”

梅杏雨道:“不錯!我先前也不明白,可是奶奶卻明白了他的想法,他知道我們絕不會與穆元標聯姻的,而且與宮家聯姻的事情公諸武林後,我不甘受騙,一定首先找穆元標算帳,殺死穆元標後,自然也與漠北人熊結下了深仇!勢必造成一場火拼!”

夏侯傑道:“這就對了,不過他的手段也太卑鄙了。”

梅杏雨道:“照奶奶的意思,的確就想那樣做的,都是我不答應,因爲那個時候,我的確是看上了羅君秋,寧可貽笑於天下,也要嫁給他不可,奶奶被我纏得沒辦法,只得同意了我的要求,纔有那一場宮家堡之行!”

夏侯傑一呆道:“可是是你自動說出了真相,放棄了羅君秋……”

梅杏雨道:“不錯!當我看到羅君秋與你師妹那種恩愛的情形,我覺得用那種卑劣的手段去得到他是很無聊的事。而且我還不一定能得到他,因此我才自動地退出了。這與你放棄你師妹是同樣的心情!”

夏侯傑感慨地道:“舊話重提太無聊了。我還沒有問你的劍與我有什麼關係呢!”。

梅杏雨含笑道:“你大概已經知道我們這柄祖傳的寶劍,也就是當年剋制情創的寶劍了。”

夏侯傑道:“是的!萬里追魂冒充苦果大師說出那段歷史後,你們匆匆地走了。當時我只是憑着猜測,現在可是確定了。”

梅杏雨道:“不錯!那位無名女俠就是我的祖先,不過有一件事卻是大家都不知道的。那就是我這柄劍的名稱,以及它爲什麼能勝過情劍!”

夏侯傑極爲注意地道:“爲什麼?”

梅杏雨道:“這柄劍叫做慧劍,它全部的威力只能發揮於一招,這一招叫做古井無波!”

夏侯傑怔然道:“令先祖就是僅着那一招取勝的?”

梅杏雨道:“是的,這一招使你的情天六式完全失去了威力,而且這一招只對你的情劍纔有效!”

夏侯傑道:“這就是與我的關係?”

梅杏雨道:“不錯!大哥,你不會因此而不高興吧?”

夏侯傑坦然道:“我怎麼會不高興呢?”

梅杏雨嫣然一笑道:“你現在是劍會盟主,是中原第一劍道高手,而我卻說能強過你……”

夏侯傑哈哈大笑道:“梅小姐!你這樣想,未免把我的氣量看得太窄了!”

梅杏雨略現忸怩,“我也知道大哥不會計較這些的,可是我自己總不好意思先告訴大哥。”

夏侯傑笑着道:“你把那一招學會了沒有?”

梅杏雨道:“學會了,這幾天我在路上連覺都不敢睡,就是在練習那一招,不過能否發揮全部威力,還不得而知,所以我很擔心。怕到時候幫不上你的忙。”

夏侯傑不解地道:“你的招式既是爲着剋制我而用,怎麼又能幫我的忙呢?”

梅杏雨笑道:“這一招古井無波雖然能剋制情天六式,但也能加強你六式的威力,彌補你劍式中的漏洞!”

夏侯傑怔怔地道:“這我就不懂了!”

梅杏雨道:“我也不懂,是奶奶這樣告訴我的。她叫我把這一招加緊勤練,到遇上強敵時,雙劍合璧,是能產生更大的威力,睥睨天下而無敵!”

夏侯傑道:“令祖母也真怪,她既然知道了這一點,爲什麼不早告訴我,那樣我們在開封時,可以好好地合作一番,也不至於受古白龍的暗算了。”

梅杏雨道:“奶奶說這一招只有我才能練,也只有我才能與你配合,而她在墓道中的時候,由於光線太弱,沒有看見劍鞘上所載的招式,等她到了外面,發現劍鞘上所附的秘笈後,已經中了古白龍的暗算。連行動的能力都失去了,所以未能及時發揮。”

夏侯傑點點頭,沒有再作聲。梅杏雨又道:“大哥!你還有什麼要問的嗎?”

夏侯來略加思索道:“令祖母對你還有什麼別的交代?”

梅杏雨道:“沒有了!那天時間太倉促,她只告訴我這一點,我連問話的機會都沒有!”

夏侯傑輕淡地一笑道:“你要問些什麼?”

梅杏雨道:“我對於這柄祖傳的慧劍來龍去脈完全不清楚。我剛想叫奶奶說得明白一點,奶奶卻拒絕了,而且還警告我說,知道得越少越好,然後就匆匆地結束了。”

夏侯傑哦了一聲道:“也許令祖母自有道理,既是她老人家有這個指示,我們也應該少研究這個問題。”

梅杏雨點點頭,二人又繼續催騎前進。走了一程後,梅杏雨對夏侯傑道:“大哥我可以把這一招告訴你知道,這樣你的情天六式就可臻至完美而無缺撼了。”

夏侯傑莊容道:“勇者無畏,智者無惑,仁者無敵,我向你請教字束上的內容只是爲了破除疑惑,並沒有任何貪念。假如我再探究下去,就變成私心了!”

梅杏雨微觀不悅道:“是我自動告訴你的,又不是你要求的,這難道也會損及你的人格嗎?”

夏侯傑歉然道:“梅小姐,我不是這個意思,假如我應該知道的事,我早就知道了,這招劍是我不應該問知的,我知道了只是害處!”

梅杏雨詫然道:“這是怎麼說呢?”

夏侯傑道:“你不要忘記令祖母的訓示,知道得越少越好,所以我不能多作解釋,以後你自然會明白的!”

他雖然笑着說話,神態卻極爲誠懇,梅杏雨心裡並不生氣,表面上卻裝作不高興地道:“你跟奶奶說話的口氣是一樣的,把我當作什麼都不懂的孩子。你們別瞧不起我,這次到了西域,我一定做幾件驚天動地的事情給你們看看!”

夏侯傑以爲她認真了,連忙道:“梅小姐,這千萬使不得,我們這次到西域,雖然是爲了解決情劍的糾紛,但也是爲了平息一場武林浩劫,所以希望我們最好是和平解決,萬不得已必須付之一戰時,也應儘量避免傷人,否則冤怨相報,永無休時。”

梅杏雨見他急得臉都紅了。嫣然一笑道:“難道一定要殺人才能算是驚天動地的大事嗎?”

夏侯傑這才知道她是在開玩笑。不由輕鬆地吐了一口氣,背上感到一陣冰涼,原來不知不覺間他已急出了一身冷汗。經過這一陣笑鬧,梅杏雨的神情活潑多了,她不住地指着四周的景色,問東問西,夏侯傑雖然也是初次出關西行,但對於她的問題,仍然能夠作一個滿意的答覆。

梅杏雨不禁欽佩地讚道:“大哥,你知道的東西真不少,好象你來過這地方似的。”

夏侯傑謙虛地道:“哪裡!哪裡!我不過是跟着家師多跑了幾個地方,多結識了一些江湖人物。從別人口中,聽來的一些見聞而已,家師一直認爲要想闖江湖,行萬里路比讀萬卷書更爲實際。”

梅杏雨羨慕地道:“你真好福氣,不象我從小就跟着奶奶,死呆在一個地方,不是練劍就是讀書,一個寒梅谷就是我的全部天地。上次到宮家堡,還是我第一次出門,就因爲我什麼事情都不懂,纔會爲羅君秋的事,鬧出那一場大笑話,宮家堡回去後,奶奶也覺得我任性胡鬧,完全是由於太不懂事的原故,因此破例地帶我參加了泰山劍會,想本到更因此牽出這一次西行……”

她還在滔滔不絕地說下去,夏侯傑的臉上卻現出一片空虛的惆悵,那是被梅杏雨的話而引起的!他想到從小與宮素娟一起長大,青梅竹馬,兩情融洽無間,要不是宮天俠對他期望太高,常常帶他增加閱歷,他就不會與宮素娟生出隔閡,羅君秋也無法趁虛而入了!

宮素娟是在深閨中長大的,她想象中的對象自然也是溫文而雅、談吐風趣的溫儒少年!以外表而言,羅君秋並不比他英俊,可是由於他長年在外奔波,總不免有些風霜的痕跡,這一身黝黑的皮膚就比不上羅君秋白淨!

由於接觸江湖人太多的緣故,他多少也沾上了一點粗獷的習氣,行動舉止有時欠溫柔體貼,這些都是促使宮素娟偏向羅君秋的原因。爲了要取悅宮素娟,他儘量爭取師父的好感,卻不知一切努力竟得到了相反的結果!

遲了!一切都太遲了,他忍不住在心中又埋下了一個深深的嘆息。梅杏雨發現他神情不屬的態度,連忙問道:“大哥!你怎麼了?”

夏侯傑忙把自己從遙遠的悠思中拉回來,掩飾地一笑道:“沒什麼!我只是在想黃先青說過出了玉門關後,大家就應該會合的,現在我們已經出塞很遠了,前面的人沒有追上,後面的人也沒有追上來。”

梅杏雨道:“別管他們了,人多了,吵鬧鬧的有什麼意思,還是我們兩個人走着比較清淨!”

夏侯傑只是隨口搪塞的話,他知道黃先青說要會合,只是爲着支開柳瑤紅,免得她纏鬧不清。事實上他與風無向兩個爲了要把本門中發現叛徒爲萬里追魂利用的事告知掌門師長,定有一場耽擱,說不定現在根本沒有出關。

不過打道先行的梅鐵風與北海四異,到現在還沒有一點消息,倒使他有點不安,但是立刻又釋然了。

因爲他知道這五個人除了武功超人之外,臨事經驗也十分豐富,假如遇上了意外,他們一定能應付過去的,否則也必然會設法同後面取得聯繫,現在毫無訊息,正是告訴自己等人前途平安無事。

駿馬超過了浩瀚的沙漠,映目一汪碧水波濤洶涌,遠接天際,梅杏雨十分興奮,策馬急聲道:“大哥,沙漠裡面也有這麼大的湖泊嗎?”

夏侯傑笑道:“西域的居民靠遊牧爲生,假如沒有水草,別說牲畜無法生存,連人也活不了,不過此地不像中原隨處都有河流,只有幾處較大的湖泊能存得住水源,假如我們方向不錯的話,這應該是銳羅布諾爾海了,它以孔雀河爲其主流,河畔就是古樓蘭國遺址,當年……”

梅杏雨笑道:“大哥,別背史書了。這方面我絕不比你差。我們這次不是前來探書訪古的,我只是問你,魔心聖教在西域的哪一處?”

夏侯傑不禁一怔,他僅知道上西域來尋訪魔心聖教,並不知道要往哪兒去找。在他的想像中,只要到了西域,魔心聖教的人就會自動找上來的,可是到了此地,仍是毫無動靜,這倒使他有點無所適從之感。

梅杏雨又笑道:“你認識的那些江湖人難道也沒有一個人談起過魔心聖教嗎?”

夏侯傑搖搖頭道:“連魔心聖教之名,還是在泰山劍會上聽西門一方首先提起!”

梅杏雨得意地道:“行萬里路的人不曉得,我這個沒讀過萬卷書的人,也許可以摸出一絲頭緒!”

夏侯傑大感詫異地道:“你知道魔心聖教的所在地?”

梅杏雨笑道:“這我怎麼會知道呢,不過我可以想個辦法,找個人前來帶路,領我們前去!”

正說之間,天空一陣鷹唳,一頭車輪般的大雕驚雲而下,伸展開三丈寬的巨翅,在他們的頭上盤旋着!

這個巨雕可能是飢餓了,把他們的人馬都當作了果腹的口糧,因此陡然穿雲而降,伺機欲襲!

日光下的影子投在地上,足足有口五丈寬,他們的座馬是從中原選購的,自然不曾見識過這種陣勢,立刻嚇得馬立而起,嘶嘶驚嘯,幸而兩人的騎術都很精,沒有被掀下來,然而已經無法控制它們了!

那頭巨雕好象就是要造成馬匹的驚擾,故意在低空掠飛回翔,長翅呼呼地扇出急風,將兩匹馬驚得失神亂躍!

夏侯傑忽然驚覺,連忙叫道:“梅小姐!我們快跳下馬去,這畜生就是想利用馬匹驚竄將我們摔下去,再對我們猝然施襲!”

梅杏雨笑道:“我知道?”

一言剛畢,她的座馬忽然一下空踏,斜倒下去。幸而梅杏雨早有提防,兩腳已經脫離了踏鞍,足尖點着馬股,縱身跳開。巨雕收翅下落,一把抓住那匹馬鞍,竟然奮翅飛了上去!

它的兩隻鋼爪緊緊地抓住馬首,隨便那匹馬如何掙扎,總是不肯丟開,而那頭重約三百餘斤的駿馬,竟被它帶在數十丈的空中飛得十分平穩。

梅杏雨立刻又搶了夏侯傑的馬,飛身上鞍,急急地在後面追着,夏侯傑只好徒步追在後面叫道:“梅小姐,你還去追它幹什麼?”

梅杏雨邊趕邊道:“這畜生搶了我的馬,我要把它追回來!”

夏侯傑忙道:“追回來有什麼用,那匹馬還能騎嗎?”

梅杏雨倔強地道:“我不管,這頭畜生欺人太甚……”

巨雕越飛越遠,梅杏雨也緊追不會。夏侯傑徒步而趕,自然被遠遠地拋在後面。梅杏雨的影子只剩下了一團沙塵,巨雕虛空擺着那匹馬也只剩下一點小黑影。

夏侯傑雖然着急,卻也無可奈何,他又不放心梅杏雨一人孤身落單,只有盡力加快腳程追趕上去!

追了一程之後,梅杏雨已經看不見了。他只好以天空中的雕景作爲目標,估計着約追出了十多裡之後,空中的雕景忽地一跳,接着分爲兩點,其中一點迅速往下落,那定然是巨爪下的馬!

已經到手的獵物,它怎肯放棄呢,而且從雕影還在空中折騰的情形看來,顯然是出了意外!

果然那雕影在空中翻騰片刻後,直如星丸下落,夏侯傑心裡更急,不知發生了什麼事,只得捨命前趕,一觀究竟。

又趕出四五里後,他纔看到前面聚着一堆人影!其中一個人比手劃腳地在與別人爭論着,正是梅杏雨!

夏侯傑連忙趕了上去,只見那一羣人都是塞上的牧民,爲數約在十五六名,每個人都負弓佩箭,腰下還帶着刀!

梅杏雨的腳下倒着那匹摔死的座馬,另一邊則是那頭巨雕在地下掙扎着。頸子上穿透了一支長箭!

見到他來之後,梅杏雨立刻叫道:“大哥!你來得正好,這些人把大雕射死了,把我的馬也摔死了,我要他們賠,他們卻倚仗人多,跟我耍賴!”

那羣牧民中爲首一人,約有五十歲年紀,身材高大,滿臉虯髯,操着漢語道:“你簡直胡鬧……”

夏侯傑見那牧民雖是塞外裝扮,所操的漢語卻夾着甘秦的土腔,可見也是從中原遷來的旅客,乃一抱拳道:“這位大叔,敝師妹年紀輕不懂事,請大叔多擔待點!”

梅杏雨一瞪眼,夏侯傑忙揹人朝她搖搖手,總算將她壓了下去,那牧人卻打量了夏侯傑一眼道:“你們兩人是師兄妹?是同師練武還是同一個塾堂唸書?”

梅杏雨怒道了:“你不長眼睛,我們身上都帶着劍……”

那人微微一笑道:“近來的年輕哥兒們都喜歡弄柄劍掛掛,表示是文武全才,當然他們也會兩手花拳繡腿,可是憑這點本事就想闖江湖……”

梅杏雨又要叫了,夏侯傑忙道:“大叔說得很是,我們是同在一個老師的窗下讀書。

只因家師主張年輕人也應該練練身體,所以也教了我們兩人幾手粗淺功夫,實在不敢說是闖江湖!”

那人立刻笑道:“這就對了,我看你們就不象是經過名師指點的樣子,不過你們怎麼會跑到塞外來了?”

梅杏雨本來想開口的,但是聽見最後一個問題,她忽然忍住了,故意把問題留給夏侯傑答覆!

夏侯傑沉吟了一會兒,才一嘆道:“這都要怪家師常常告訴我們說什麼讀萬卷書,行萬里路,方不負此生。我這位師妹受了家師影響,居然一個人偷偷地離開了家,要學萬里壯遊,我們發現太遲了,大家奔頭追趕,結果總算給我找到了。可是我也無法勸她回去,只好陪着她在外面走走,等她的遊興稍減了再勸她回去!”

那牧人點點頭道:“年輕人出來歷練一下是好事。不過得把脾氣改一改。出門在外,總是以禮貌爲先,你畢竟比她懂事多了,像她那樣動不動就要小姐脾氣,總會吃大虧的。

尤其在這沙漠上……”

梅杏雨聽他老氣橫秋地訴斥了一大堆,忍不住冷笑一聲道:“這沙漠上又怎麼樣,我一路就是這樣闖過來的,也沒有人把我給吃了!”

那牧人望了她一眼,卻沒有理她,反問夏侯傑道:“你們出關多久了?”

夏侯傑道:“沒有多久,今天一大早才進入塞上!”

那牧人道:“這就是了,算你們的運氣好。近來沙漠上正發生了一件大事,一些厲害的人都在注意這件事,沒有精神來管你們。否則象你們這樣公然佩劍在沙漠上游蕩,早就有人來干預你們了!”

夏侯傑聽得心中一動,連忙道:“請問大叔,沙漠上發生了什麼大事?”

那人搖搖頭道:“與你們沒關係,最好還是少問,出門人多一事不如少一事,尤其是你們不在江湖,更不該打聽那些不相干的事。老弟!我覺得你很懂事,所以好心勸告你一聲,還是早點回去吧,行萬里路不限於沙漠,中原有的是好地方……”

梅杏雨一扁嘴道:“我偏不回去!”

那人笑道:“反正我勸過你了,再吃虧可不能怪我,別以爲你學過幾天武功,象你這點能耐,沙漠上車載斗量,算了吧!闖江湖不是女孩子的本份,你們那位半瓶子醋的老師一定是中了史記的毒,才教給你們這套混帳理論……”

梅杏雨的眼睛又瞪了起來,那人卻毫不生氣,仍是笑着道:“至少他該告訴你司馬公的遊俠列傳上就沒有女孩子的份兒,行萬里路更非女子所爲!”

梅杏雨聽這個牧人的談吐頗爲不俗,存心想逗逗他,乃一噘嘴,裝作使性子道:

“老師倒是告誡過,我就是不服氣,所以偏要做給他看看。”

那人哈哈一笑道:“好!小姑娘,我倒是很欣賞你這份倔強脾氣,只可惜你不是江湖中人,再者我最近也不得空,否則我倒是願意指點你兩手。”

梅杏雨一哼道:“你別自己臭美了,你想指點我的武功,你準知道比我強嗎?要不我們比比看!”

這時旁邊的那些人都現出憤色,似乎感到梅杏雨的態度太壞,只有那人毫不在乎地笑道:“你若是真有本事,就不會被大雕把馬匹抓了去,連自己的坐騎都保護不了,你還敢跟我爭強嗎?”

梅杏雨故意低下頭道:“我是從來沒有見過這麼大的鳥,才被它嚇了一跳,後來我不是追上來了嗎?”

那人大笑道:“它在天上飛,你在地下追,若不是我叫人射它一箭,只怕你連人都餵了大雕了!”

梅杏雨叫道:“你們有箭自然可以對付它,這也沒有什麼了不起!”

那人笑道:“你以爲這大雕好對付嗎?它是沙漠上的強盜,假如沒有真功夫,十個人拿箭也射不着它,所以沙漠上最強的箭手才被譽爲射鵰手。”

梅杏雨道:“你大概是一個射鵰手了?”

那人大笑道:“那還會成問題嗎,就連我這些手下,也個個具有射鵰之能,要不然我們還能在沙漠上討生活?”

梅杏雨故意一笑道:“非要射鵰手才能在沙漠上討生活嗎?那生活一定很困難,沙漠上的人總比雕多,一個人射一頭也不夠分配的!”

那人又好笑又好氣地道:“我不知道怎樣才能使你明白,射鵰手並不一定要真正射下雕來,但必須具有射鵰的功夫,才能在此地立足!”

梅杏雨笑道:“原來是這麼回事,我想這也沒有什麼難的。射箭講究的是心眼手法,我在家裡時也練過箭,我還射過兔子呢?那比雕難射多了!”

那人有些生氣地道:“你是真糊塗還是裝迷糊!”

梅杏雨一瞪眼道:“兔子的行動比雕更靈活,身體又小得多,象這麼大的傢伙,我閉着眼睛也能射中它!”

那人嘆了一口氣道:“看來你是真的不懂,這雕的確比兔子大,可是它的力氣大得驚人,身上的翼毛堅逾鋼鐵,勁力不夠,一箭上去等於給它抓癢,更別說是射它下來。

你射兔子中不中都沒關係,射鵰和不同了,假如你一箭射不死它,它的利爪反而會抓破你的腦袋!”

梅杏雨裝做一愕道:“我不信!可惜這頭大雕被你們射死了,否則我也可以照樣射一頭給你們瞧瞧!”

旁邊另一個年輕漢子立刻解下弓箭丟在她腳前道:“你還有機會,這種大雕向來是成對出動的,另一頭馬上就會來了!”

梅杏雨彎腰拾起弓箭道:“我倒希望它快點來!”

那人連忙叱喝那漢子道:“胡鬧!你怎麼可以……”

梅杏雨忙道:“你不要罵他,我就不信這雕有什麼難射的,等我把另一頭雕射下來後,我還要你賠馬呢!”

那人嘆了口氣道:“小姑娘,我現在不跟你賭氣,你也不必向我逞能了,我願意賠你一匹馬,你們趕快離開吧!這裡恐怕馬上就會有人來了!”

梅杏雨立刻興奮地道:“什麼人會來?”

此處缺少正文!上下文不能聯貫!

那幫主笑着道:“對!這位老弟的話很有道理,江湖是個是非場,只要牽上一點麻煩,就永遠也無法擺脫,輕則喪生殞命,重則滅門破家,你們都是好人家的兒女,犯不上趟混水!”

梅杏雨不明白夏侯傑何以要臨時退卻,可是她見到夏侯傑所走的方向,立刻就懂了,她撥轉馬頭,竟然搶在夏侯傑的前面,因爲她發現遠處塵頭蓬起,顯然是有大批的人向這兒趕來,所以他要先迎上去!

那幫主也看見了,連忙叫道:“回來!回來,你們走錯了方向,不是這條路。”

話聲中身形極其迅速,如閃電般地追了過來,一把握住梅杏雨的馬轡頭,硬將馬勒住了。

梅杏雨裝作不解地道:“我們是從這條路來的,自然還是從這兒回去!”

那幫主急聲道:“現在不行了,從這裡過去不遠,就有水草的地方,你們可以在那兒找到客商結伴同行。”

說着用手指向後方,但沒有多久,忽然一嘆道:“都太遲了,你們還是留在這兒吧!

別管閒事,別多嘴,我會替你們把事情撇開的。”

梅杏雨回頭望去,只見那面也是一簇人馬馳來,才知道這幫主要他們留下的道理。

他一定是怕他們遇上來人而惹出麻煩,心中對這幫主頗生好感,覺得他還不失爲一個古道熱腸的俠義長者。

可是她表面上還裝作不解地道:“我可以留下來瞧瞧熱鬧了?”

那幫主一嘆道:“是的!不過你記住,只能看熱鬧,什麼話也不許說,更不可多事。

來的這些人別說你們惹不起,我也不見得能惹得起。”

梅杏雨還在裝糊塗道:“既然你也惹不起,爲什麼不躲開呢,非等在這裡找麻煩?”

那幫主一嘆道:“你不是吾道中人,不懂得這一套,有許多事明知不可爲,卻非去做它不可!”

梅杏雨還要說話,夏侯傑對她作了個手勢,叫她下馬來站過一邊,梅杏雨順從了他的指示,牽着馬與他站在一起,靜靜地等着。

兩批人馬差不多是同時到達的,一隊是身着玄緞披風的勁裝大漢,另一隊卻是黃衣的女子,從少到老,各種年齡都有,不過這兩批人的衣着有一個共同之點,那就是前心繡着一頭白色的大雕,作着奮翅雄飛的姿態。

這兩隊人馬到達之後,都紛紛跳下馬來,這批牧民裝束的漢子各自手按佩刀,嚴陣以待。

僵持片刻後,還是那幫主哈哈一笑道:“各位從兩個方向趕來,大概是爲專找祁某人了。”

一箇中年女子輕輕彎腰作了一禮道:“祁幫主!敝教四處深記大駕,誰知幫主會裝成這付打扮,難怪我們到處都撲了個空!”

祁幫主微微一笑道:“好說!好說!祁某知道貴教主盛意相邀,只是祁某不敢奉邀,所以才微服迴避……”

那女人立刻怫然地道:“幫主這是什麼意思呢?敝教主是爲了維持我們兩派的友誼,所以才專誠找幫主解釋一下誤會。”

祁幫主不待她說完就大笑道:“沒有什麼解釋的,人是怎麼死的有目共鑑!我祁連山主掌白駝派以來,雖然沒有多大出息,卻也不至於窩囊到這個程度,不過我還遵守着我們兩家的君子協定,沒有乘人之危在你們忙的時候去打擾你們,這總算很夠意思了!”

那女人仍是耐着性子道:“事情的確有了誤會!”

邊說邊用目光掠過梅杏雨與夏侯傑兩人,不禁一怔道:“這兩人是……”

白駝幫主祁連山道:“這兩位是祁某的朋友,他們與我們的事毫無關係!”那女人驚疑的眼光一掃梅杏雨道:“可是他們射殺了本教的神鵰,這就有關係了!”

祁連山哈哈一笑道:“雕是我射死的!”

那女人不信道:“祁幫主不是在說笑吧,我們同處西域多年,一向都很和平,幫主不至……”

祁連山臉色一沉道:“我說是我射的,就是我射的!我們兩家的和平局面從東門一方死後已經破裂了。以前爲了你們有要事未決,我不便乘人之危,現在人已經到了你們的地頭,問題大概已經解決了。祁某從射鵰開始,表示我們進入戰鬥狀態。”

那女人搖頭道:“幫主怎知我們的問題解決了?”

祁連山哈哈一笑道:“白駝派不是死人,貴教的一切行動祁某無不盡知。那兩個人是昨天到達貴教總壇的,祁某在今天開始射鵰挑戰!這不算過份吧!”

那女人仍是耐着性子道:“幫主的消息實在很靈,但是不夠精確,昨天的確有兩人被引入敝教總壇,但不是敝教真正要找的人,所以敝教今天才放雕出來搜索,這兩個人人……”

祁連山大笑道:“難怪你們的呆鳥會把他們的馬匹擊下,原來你們等待的正主兒還沒有到。”

那女人無可奈何地道:“是的,據傳來人是一男一女作伴同行,敝教爲昨天到達的那對男女矇住了,以至未曾注意到別人,直至發現錯誤後,立刻發動搜索,凡是男女兩人同行的都不放過!”

祁連山一指梅夏侯二人道:“這兩個人你們可以不必費心試探,他們絕對不是貴教的對象。這個小姑娘被你們的惡鳥攫走了馬匹,差一點兒連命都丟掉了,若非祁某叫人射死那頭惡鳥,這兩個人恐怕早已成了漠上的冤魂。”

他們在一問一答地對話,夏侯傑心裡卻十分興奮。看來他要找的魔心聖教就是這後來的兩批人,而且更沒有想到那牧民壯漢竟是白駝派掌門祁連山。

他正想表示身份,梅杏雨卻低聲道:“等一下!好象是另外有兩個人代替我們進入了魔心聖教的總壇,但不知是誰?”

夏侯傑道:“那還用問,一定是風無向與他表妹柳瑤紅。他們兩人爲了使我們安全到達,才故意吸引他們的注意,也難怪我們一路行來毫無動靜。”

梅杏雨搖頭道:“不對!風無向與他表妹並未走在一堆。而且他們落在後面,不會走在我們前面去。再者我奶奶跟北海四異也沒有消息通知我們,假如是那兩人的話,一定會先給我們一個消息的!你別急,我先探探他們的口風,把那兩個人弄清楚……”

說着走前兩步道:“祁幫主,多謝你幫忙,可是我不能讓你代我受過,那雕明明是我射死的。”

祁連山一怔道:“小姑娘,這可不是開玩笑的!”

梅杏雨正色道:“誰在開玩笑,這明明是我乾的,爲什麼要你來認帳,我還要找他們賠嘗損失呢!”

魔心聖教的人用忍耐的語氣道:“祁幫主,貴派東門先生之死,敝教雖亦有風聞,但是與敝教絕無關係!”

祁連山冷冷地道:“可是東門師弟身上明明留着魔心聖教的記號,這也是冤枉你們不成!”

那女子連忙道:“這一點敝教主也聽說了,正在極力查證,不久定然會給祁幫主一個滿意的交代!”

祁連山臉色一沉道:“有什麼好交代的,殺人償命,欠債還錢,赫連新拿出性命來作交代!”

那女子臉色一變道:“可以,敝教主說過了,只要能證明東門先生之死確與本教有關,敝教主一定在祁幫主面前自絕以謝!”

祁連山哈哈大笑道:“我祁某又不是三歲小孩子,會信他這番鬼話。你去告訴他,說祁某顧全同鄰之誼,等你們的問題解決了,才正式向他挑戰!”

那女子依然委屈求全地道:“實不相瞞,敝教的問題並未解決,昨天投到的一男一女並不不是我們要找的人,敝教主唯恐引起誤會,才邀請幫主前往證實!”

祁連山搖頭冷笑道:“祁某不上這個當!你們總壇的那鬼玩意祁某沒興趣去開眼界,你叫赫連新離開總壇,我們另找地方解決!”

那女子遲疑片刻道:“那也好,不過這兩個人……”

祁連山沉聲道:“我說過了,這兩個人是我的朋友,與你們的事絕無關連!”

那女子道:“祁幫主怎麼知道呢?我們接到消息說來人是一男一女,而且他們都帶着劍!”

祁連山道:“來人是帶着你們教中的至寶魔心聖劍,你看他們的劍是否象呢?”

那女子一頓道:“魔心聖劍是絕對神聖之物,教中弟子見過的人很少,因此我們也不知道是不是!”

祁連山冷笑道:“你們連要找的東西都不認識,就出來胡亂抓人了!”

那女子紅着臉道:“我們認人不認劍。這兩人既是幫主的朋友,何妨請他們到敝教去一趟,只要證明他們不是敞教所要找的人,敝教一定將他們恭送而出!”

祁連山沉聲道:“祁某的朋友豈能由你們任意指揮!”

那女子被逼無奈道:“祁幫主真是強人所難了。”

祁連山冷冷地道:“不錯!我今天公開射鵰,已經表明了對魔心聖教的態度!”

那女子大概是覺得惹不起祁連山,只好悻悻地道:“祁幫主如此一說,我們回去也好交代了。”

說完招招手,示意同來的人撤退,祁連山哈哈笑道:“你們想走了?”

那女子道:“祁幫主不肯應邀下顧,我們自知身份不夠與幫主理論,只有回去稟告敝教主定奪了!”

祁連山傲然道:“我現在若是留難你們,未免太份,若是放你們就此離去,則我在我兩個朋友面前也太難以下臺!這樣吧,你們把馬匹留下,一走回去!”

那兩批人都感到憤憤不平,那女子道:“祁幫主這種做法,似乎太不留餘地了!”

祁連山冷冷地道:“大漠地闊天高,餘地大得很,你們不服氣,儘管可以自由行動呀!”

一個壯漢怒叫道:“祁連山!你不要欺人太甚,我們雖然是教下三級弟子,可也沒有這麼好欺負!”

祁連山冷笑道:“好!說得好,一個三級弟子居然敢對我稱名道姓,足見魔心聖教的威風!”

那女子忙道:“祁幫主,你別跟他一般見識……”

祁連山冷笑道:“我當然不願跟他鬥嘴,只是如此一來,我在白駝派中還能混嗎?”

一個牧民裝束的漢子立刻接口道:“幫主!不用您老人家費心,這點事弟子們還收拾得下來!”

祁連山怒道:“那你還等什麼?難道還要我告訴你們怎麼做?你們都是死人……”

那漢子一笑道:“幫主!你別生氣,弟子們再笨也不至於象您所說的那樣窩囊,您看這不是已經解決了嗎?”

說着四手一指,那一列勁裝大漢竟一個個如同泥塑木偶般地呆立不動了,沒有多久,每人都從左邊的太陽穴中淌下一縷黑血,然後一個個倒向地下!

祁連山這才笑了一聲道:“事情辦得還算乾淨,只是殺雞不必用宰牛刀,對付這般小腳色,也犯得上用雪芒針嗎?”

那漢子恭身陪笑道:“弟子們這次追隨幫主出來,原是準備應付大陣仗的,因此沒有作別的準備,誰知會碰上這批小角色呢,就算擡舉了他們吧!”

夏侯傑本來想多看一些熱鬧,所以由得梅杏雨去歪纏,怎知白駝派這邊一出手就是十幾條人命,他心中未免不忍,正想上前表明身份,祁連山卻先開口道:“這位老弟,事情與你們無關,你千萬不可多事。”

梅杏雨也碰碰他道:“師兄!看樣子他們兩邊早就有仇怨了,我們還是別管閒事吧!”

夏侯傑還在猶疑。

祁連山笑道:“小姑娘忽然變聰明起來了。我與魔心聖教早就想拼一下了,正因爲你們湊巧夾在中間,我纔不準他們騎馬回去。因爲魔心聖教的勢力很大,消息很靈通,若是讓他們知道二位與我在一起,只怕你們回不到陽關了,現在趁消息還沒有傳出去,二位快走吧,回家後老老實實地躲起來,別再在外面拋頭露面了,江湖不是你們闖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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