身爲鄧鶴鳴的得意弟子和軍方的人,董山很清楚看似普通門派的八極門擁有多麼可怕的潛力。這次他來蘇市可是要將掌門獨子置於死地的,所以一切行動都非常小心。
爲了避免被人查到自己來到蘇市,董山既沒坐飛機也不乘高鐵,而是選擇自己開車從京城過來。就算是這輛車也是他剛從二手市場買的,連車牌都是假的,別人根本不可能從這方面查出任何線索。
當然,高檔酒店和餐館也是不能去的。在哪種地方到處都是攝像頭,董山絕不像被人拍到自己最近曾在蘇市出現過。他甚至都沒告訴王震自己來了蘇市,完全是獨自行動的。
董山開車慢慢地在蘇市的街道上行駛,找了家不引人注目的小飲食店,要了一碗大排面安慰一下飢腸轆轆的腸胃。
飲食店老闆很快就把面送上來了,看到老闆端着面的時候大拇指都浸在麪湯裡,董山不由自主地皺起了眉頭。不過董山知道,在這種地方是沒法太講究的。他強迫自己忘掉剛纔看到的畫面,拆開一次性筷子的包裝,夾起麪條吹了吹就往嘴裡送。
麪條那明顯加多了味精惡劣滋味讓董山停止了動作,下意識地就想把嘴裡的東西吐掉。對混跡於高檔賓館酒店、吃慣了山珍海味的董山來說,這面的味道實在太惡劣了,簡直比豬食還不如。
然而考慮到接下來要做的事,董山只能勉強自己將這碗麪吃得乾乾淨淨——他需要補充能量。董山隨手把一張十元的鈔票塞進老闆油膩的手裡,然後頭也不回地離開了這家飲食店。他生怕自己多待一會,就會壓制不住翻涌的胃部,將剛吃下去的那碗麪全都吐出來。
快步回到車上。董山在後座上拿起一罐紅牛,“咕嘟咕嘟”地一口氣灌進肚子裡,總算把嘔吐的衝動給壓下去了。
隨手把空飲料罐扔到車外,董山有些出神地看着反光鏡裡自己已經有些發福的面孔。當初董山可也是軍隊裡的一把好手,參加過好幾次野外生存訓練的。什麼生吃毒蛇青蛙的完全不在話下。如今居然被一碗難吃的湯麪弄得像個孕婦似的向要嘔吐,實在讓他感到有些失落。
當然,這全要怪董山自己。自從和王震搭上關係後,他每天都過着紙醉金迷的生活,之前艱苦訓練的生活已經漸漸遠去。其實董山心裡清楚,雖然自己的身材看上去還象之前一樣雄壯。但其實肌肉已經開始鬆弛,動作也遠沒有以前那麼靈活了。
不過董山並沒有後悔,畢竟這條路是他自己選的。再說了,之前的艱苦訓練爲的是什麼?不就是想出人頭地,盡情地享受人生麼?現在這個目的已經達到了,董山還有什麼不滿意的呢?
回想自己一年多來花天酒地的日子。董山失落的表情漸漸變得猙獰起來。他非常享受眼前的生活,絕對不允許任何人來破壞。所以鄧力必須死,蕭平和八極門必須成爲死敵,只有這樣他董山才能繼續現在這樣的生活。
想到這裡董山不由得把手伸進上衣口袋,緊緊地捏住了裝有毒劑的小盒子。他深吸一口氣,拿出手機撥通了肖福勝的電話。
董山這次來蘇市極其謹慎,就連電話號碼也換了新的。接到陌生來電的肖福勝可不知道這是董山打來的。有些不耐煩地在電話那頭問:“找誰?”
“是我!”董山沉聲問道:“鄧師兄最近怎麼樣?”
肖福勝立刻換上諂媚的語氣道:“原來是董哥啊。蕭平已經開始給師兄療傷了,他說師兄不少骨頭都長歪了,全都敲斷重新接。而且姓蕭的說他的藥膏必須敷滿全身才有效,現在鄧師兄被包得跟木乃伊似的,躺在牀上一動都不能動。”
肖福勝的話讓霍山暗暗高興。畢竟鄧力的情況越糟糕,他死後蕭平的嫌疑也就越大。蕭平居然打斷了鄧力的多根骨頭,還用來歷不明的藥膏敷滿他的全身,這樣無疑給霍山下手提供了很好的機會。試想在這種情況下,鄧力突然莫名其妙地死了,誰還會在他身上仔細地尋找可疑的傷口?肯定都想當然地把責任都推到蕭平頭上了。
想到這裡霍山按奈住得意的心情。用關切的語氣問道:“師傅看到鄧師兄這樣一定心疼壞了吧,畢竟是親父子啊。”
肖福勝道:“師傅可沒時間心疼,他今天一早就趕去京城了。姓蕭的說要進行下一步的治療,還少幾味關鍵的藥物,師傅趕到京城去找他的老朋友求藥去了。”
沒想到這麼好的機會就放在眼前。董山不由得心頭狂跳。不過他好歹還能控制住自己的情緒,裝着毫不在意地對肖福勝道:“蕭平也真夠大意的,藥都沒找齊就敢給鄧師兄療傷,害得師傅他老人家跑那麼遠,他自己怎麼不去找藥?”
“他也去了。”肖福勝絮絮叨叨地回答:“不過姓蕭的去了申城,他剛纔還打電話給我們,明天清早就能回來。”
“真是天助我也!”聽到這裡董山忍不住在心裡暗歎:“老頭子和姓蕭的都不在,我要下手就方便多了!”
不過暗殺鄧力可不是小事,出於謹慎董山還是多問了一句:“那現在誰在照顧鄧師兄?”
“李彬和餘程。”肖福勝沒有隱瞞的意思,還誠實地向董山解釋:“師傅說他們倆個比較細心,照顧鄧師兄最好。”
董山知道李彬和餘程是最近幾年才拜入鄧鶴鳴門下,功夫最是稀鬆平常,要瞞過他們對鄧力下手簡直易如反掌。心情大好的他非常贊同鄧鶴鳴的安排,連連點頭道:“沒錯,這兩人確實心細,照顧鄧師兄準沒錯。”
肖福勝似乎沒有心情和董山討論誰照顧鄧力更合適,很快就小聲地問他:“董哥,眼下師傅不在農莊,正是勸說鄧師兄的好機會,您不過來嗎?”
董山一開始就打定主意,自己對鄧力痛下殺手的事絕不能讓肖福勝知道。所以他想都沒想,就直接搖頭道:“不行啊,我還在京城呢,最近兩天有事走不開,最早也要等到後天才能去蘇市,希望那時候師傅還沒回去。”
肖福勝失望道:“師傅趕得很急,恐怕後天已經回來了。”
董山沉聲道:“那也沒有辦法,只能再找機會了。我還有事,先掛了,保持聯繫吧。”
“董哥再見!”肖福勝客氣地和董山道別,然後掛斷了電話。
“蕭師叔,您要我說的我都說了。”掛上電話的肖福勝愁眉苦臉地對就守在旁邊的蕭平道:“不過董山不上當啊,我也沒有辦法。”
蕭平笑眯眯地對肖福勝道:“你做得很好,有什麼情況立刻向師叔報告,知道不?至於董山上不上當那是我的事,就不用你操心了。”
“您放心,一有什麼風吹草動我一定立刻報告。”肖福勝一心想保住自己,至於出賣董山什麼的已經完全沒有壓力了。
“很不錯,師叔看好你喲!”蕭平滿意地拍拍肖福勝的肩膀,離開了他的房間。
蕭平很快就找到了鄧鶴鳴,把董山打電話給肖福勝的事告訴了他,然後沉吟着道:“我覺得董山不會無緣無故地和肖福勝聯繫,他說自己還在京城很可能是騙肖福勝的,說不定已經到蘇市了。”
鄧鶴鳴板着臉道:“這逆徒做事向來沉穩,我也覺得他不會無緣無故地問肖福勝那麼多問題。”
蕭平點頭道:“看來我們要早做準備了,看看董山這傢伙究竟想幹什麼!”
鄧鶴鳴遲疑了一下,最終還是緩緩點了點頭。
說起來董山本是鄧鶴鳴的得意弟子之一,他實在不願意相信董山真會做出陷害自己兒子的事來,只是因爲證據確鑿,鄧鶴鳴纔不得不接受這個事實。其實要不是蕭平一再堅持,鄧鶴鳴是不會同意這個計劃的。不過即便如此,鄧鶴鳴還是覺得董山不會做出更過分的事了。
當晚九點多的時候,一輛毫不起眼的轎車來到了離仙壺農莊只有幾公里遠的地方,開車的正是聲稱自己還在京城的董山。這個時候郊縣的公路上車輛已經不多了,董山開車拐進一條小路,然後將車停在路邊。
董山在車裡仔細觀察周圍,確定附近沒有探頭後才下了車。他很快就鑽進路邊的綠化帶中,朝仙壺農莊的方向快速前進。
如今公路上到處都是攝像頭,在仙壺農莊附近的公路上更是不少。董山可不想被這些探頭拍到,所以才用這種雖然費時力,但卻相對安全的方式接近農莊。
半小時之後,董山就看到了農莊外圍的鐵絲網。他把隨身攜帶的風衣網一人多高的鐵絲網上一搭,抓住最高處的那根鐵絲用力一躍,輕而易舉地翻了進去。
當董山輕巧平穩地回到地面時,對自己的身手還頗有些自傲。他向周圍看了一眼,很快就找到了蕭平住的別墅,快速朝那個方向靠了過去。
不過小心翼翼的董山卻並不知道,在黑暗中有好幾雙眼睛都在暗暗注視着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