工作人員呵呵一笑,這種事兒他見多了,八成是男方不想離婚,故意不露面的。“再不你也回去想一想吧,這紅本子換綠本子的,也不是過家家。夫妻到一起是緣分,別說散就散了。”
笑恩下意識的點了點頭,卻依舊坐在長椅上沒有動。
工作人員看了眼牆上的掛鐘,四點五十,再過十分鐘就下班了。他開始動手整理桌上的資料,又瞥了眼坐在一旁的笑恩。“你們這些年輕人,就是愛折騰,結婚、不高興就離,後悔了再復婚,好好的日子不過,就是願意折騰。你看早上那一對,吵得熱火朝天的,放心吧,可定離不了。我讓他們寫個保證,離了不許在復婚,夫妻兩個誰都沒動靜了。”
笑恩沉默的聽着,將頭壓得極低。有些顫抖的伸手掏出了手機,快速的撥通了顧希堯的電話。她只想對他說,她不要離婚了,她捨不得嗉。
電話是撥過去了,可一直是關機狀態。笑恩一下子就慌亂,響起他臨走時的急切,一時間所有不好的設想都翻江倒海的翻涌了過來,將她壓得喘不過氣,她發呆的坐在民政局的長椅上發呆,手掌將精巧的手機握的緊緊的,好像要捏碎了一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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另一面,顧希堯急匆匆的駕車趕到市府大路的工程地。新動工的高架橋工程施工中,出了事故,死了人。家屬跑到工地上正鬧騰個沒完,記者都趕去了。那是省裡比較重視的工程,奠基儀式時,省裡的幾個領導都來了,表示了高度的重視。如今這個節骨眼上出事故,不是自己打自己的臉嗎!
“究竟怎麼回事?”顧希堯一邊問着,一邊接過沈珈藍遞來的安全帽,進入施工現場中。場內,已經被圍了起來,各大報社、電臺的記者都趕到了,攝像師端着機器照個不停,這幫記者,什麼事兒都不忘插上一腳,生怕事情鬧得不夠大,應付事故的同時,還要面對輿論的壓力。
“一個工人從上面掉了下來,具體情況還不太清楚,事故正在調查中。”沈珈藍回了句,一直跟隨在他身後。
一整天,他都呆在工地上,應對着鬧事的工人和家屬,城建局的吳局長早趕到了現場,可場面卻一直沒有控制住。很顯然,工人是受了某些人唆使的。事故是不是人爲暫且不說,目前的狀況,卻一定是有所預謀的,並且,很明顯是衝着他顧希堯來的暗。
工地的事,忙的焦頭爛額,顧希堯自然把離婚的事兒忘在了腦後,等事故處理完,已經是凌晨一點多了。顧希堯臉色難掩疲憊之色,坐到車中,纔想起離婚那一檔子事。順手想要給笑恩打電話,才發現電話沒電了,於是開車趕往林家,無論怎樣,將她一個人丟在民政局,總得給他一個交代纔是。
車開進林家別墅時,客廳的燈依然大亮着,小遠和保姆坐在沙發上,一臉的焦慮。見到顧希堯進來,都想見到光明和希望一樣。小遠從沙發上跳下來,撲入了顧希堯懷中。
“爸爸,你怎麼纔回來!媽媽呢?”他說着,向顧希堯身後看去,卻什麼都沒有。
“笑恩還沒回來?”顧希堯劍眉緊鎖,擡頭看向吳媽。
“小姐說在等姑爺,一直到現在也沒回來。問她在哪兒又不肯說,我們在家只能乾着急。”
顧希堯的臉色一下子就沉了下來,不用想都知道,笑恩一定還在民政局等他。她就那麼想要離婚嗎!竟然一天都等不了。
“爸爸,媽媽呢?”小遠眨着一雙無辜的眼。
顧希堯無奈又心疼的撫摸了下兒子的頭。“別擔心,乖乖去睡覺,我去將媽媽接回來。”
“嗯。”小遠聽話的點了點頭。
顧希堯駕車想着民政局的方向駛去,車速快的,插上翅膀就是飛機了。民政局門口,笑恩嬌小的身體窩成一小團,安穩的坐在大門口的臺階上。她的頭壓得極低,目光渙散的看着地面,可憐兮兮的,像只流浪貓一樣。都已經入冬了,天氣寒冷的厲害,她只穿了一件呢絨大衣,坐在冰冷的臺階上,臉都凍得發青了。
他推開車門,大步向她的方向走去,滿肚子的火氣,再也壓抑不住。他伸出手臂,粗魯的一把將她從地上拎起來。“林笑恩,你就這麼迫不及待的離開我?”他大聲的吼着,也不知道是氣自己,還是氣她。一張俊臉,比天色還要陰沉。
雖在盛怒中,卻還不忘脫掉身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
笑恩一直低着頭,默然不語,而她的沉默,看在顧希堯眼中,就是無聲的反抗。他冷着臉,用衣服裹住她凍僵的身體。然後不耐的掏出手機,撥通了電話。
“我是顧希堯,讓婚姻登記處的工作人員回來上班。”他冷冷的說了句。
當然,他的話讓對方完全的摸不着頭腦,忐忑的問了句,“顧市長,是現在回去上班?”現在,可是凌晨啊,折磨人也不帶這樣的吧。
“今天民政局加班!”顧希堯對着電話吼了句,然後怒火中燒的用力將電話摔在了地上,還不忘補了一腳。“我要離個婚也這麼費勁。”
笑恩被他的怒吼驚着了,擡起頭看着他高大的背影,渙散的目光逐漸有了焦距,淡漠的落在他身上。
她冷漠的走到他身邊,脫下外套塞回給他。“你說讓我等着你,我就等了。現在,你回來了。我走了。”她說完,默然的轉身,一步步向遠處走去。因爲在外面凍了太久,身體都僵硬了,深一腳淺一腳,纖細單薄的背影,落寞的讓人心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