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希堯輕笑,他本就沒打算華莎會替他說什麼好話,不拖他後腿已經謝天謝地了。只是沒想到,他老媽竟然肯下這麼大的血本,不是一直當海諾建築是命嗎?連大姐都捨不得給,竟真的捨得給笑恩了。
“恩恩現在的情況怎麼樣?”
“沒有大礙,修養一下就好了。”華莎輕描淡寫了句,自然,她是不會提孩子的事兒的。“顧市長還是關心自己吧,外面的爛攤子還是趁早的解決掉,如果有用得上我老太婆的地方,就來找我。我是比不了你們顧家勢力大,可冬陽在生意場上那麼多年,和京中的高官也是有些交情的。”
即便平日裡不待見,可畢竟是一家人,關鍵的時候,還是一致對外的。華莎自然不會眼睜睜看着顧家垮臺,而讓笑恩傷心。
顧希堯不以爲意的點了點頭,然後離開。現在,他依舊不適合在醫院逗留太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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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連幾日,笑恩的情緒都處於低谷,可爲了肚子裡的孩子,她還是逼着自己吃,逼着自己睡。
出院的那天,天飄起了濛濛的細雨。眼看着就要進入秋天了,一茬秋雨一茬涼。離開醫院的時候,笑恩換了件厚重些的長裙,白色圍巾裹在頸間,顯得她整個人更嬌弱了。
笑恩招了輛出租車,矮身鑽入車中。當司機詢問他要去哪裡時,她竟然茫然了。這裡是她出生成長的地方,不是不知道去哪裡,而是,不知道應該先去哪裡。
“去郊區吧。”她淡淡的開口。時隔三年,她很想知道林建山夫妻的狀況。
他們在郊區的房子還是老樣子,並沒有什麼太大的變化。只是,房門緊鎖着,家裡並沒有人。笑恩微愣,問了左右鄰居,才知道林建山夫妻都在外面打工,林建山給人家開車,而藍彩芬年紀不算小了,只能在有錢人家給人做鐘點工。
笑恩心中疑惑,她留給他們的五十萬,難道這麼快就揮霍光了!
從早上一直等到傍晚,才見到林建山夫妻相互攙扶着回來。三年的光景而已,林建山的頭髮明顯花白了許多,而藍彩芬,那個記憶中一直趾高氣昂,咄咄逼人的女人,也憔悴的不成樣子。
“笑,笑恩,是你嗎?”林建山夫妻見到笑恩,一臉的不可置信,那樣子,就跟見了鬼設麼區別。
“嗯。”笑恩淡淡的點頭。
林建山再次見到女兒,一時間,心中百味陳雜。“別在外面傻站着了,有什麼話,進屋說吧。”他有些顫抖的拉着笑恩,向屋內走去。
藍彩芬開了門,將手中的菜丟入廚房,才又走了出來,堆了一臉的笑,和曾經那個凌厲的富太太,簡直判若兩人。“你看,也沒有飲料什麼的,笑恩,我給你倒杯白開水吧。”
“藍阿姨,不用了,我不渴。”笑恩淡笑着搖了搖頭,大概是從小養成的吧,她一向不習慣藍彩芬的伺候。
藍彩芬有些扭捏的坐在笑恩對面的小沙發上,又道。“恩恩啊,你失蹤了三年,我和你爸爸都以爲……哎,回來就好。”她像模像樣的,又抹了幾把眼淚。
笑恩略帶無奈的搖頭輕笑,即便歲月流逝,人的本性也並不會變。“我很好,在上海呆了一段時間。”她輕描淡寫的回了句。眸光淡落的掃了眼四周,屋內的擺設極其簡單,與林家往日的奢華,天壤之別。
林建山也曾是好面子的人,對這些分外敏感,撇了眼屋內簡單的傢俱擺設,臉上的笑也變得尷尬。“你也知道的,我們現在和以前比不了。”話音裡,帶着淡淡的責怪。
笑恩一笑,低頭從包中掏出一張支票,平放在桌面上。面前的這個男人雖然無情了些,卻終究是母親愛過的,她從未想過真的任由他們自生自滅。
“這些錢你先填補家用吧,藍阿姨年紀大了,不適合在外奔波。”
藍彩芬見到支票,兩隻眼睛都開始放光了,支票的位數讓她有些眼暈。“恩恩,還是你最孝順啊。嘉美要是比得上你一般,我也就知足了。”
笑恩不以爲然的笑,林嘉美有幾天,還不是他們夫妻嬌慣出來的嗎。
她對林嘉美的近況並不感興趣,可藍彩芬好不容易抓了個能聽她訴苦的,便絮絮叨叨的沒完。
“你當初給我們的五十萬,本來也夠我們生活的,可偏偏又趕上俊逸那孩子……”藍彩芬嘆了聲,眼圈兒也紅了。“藍家人的生活就都落在了我們身上,像吸血鬼一樣,喂都喂不飽。”
提到藍俊逸的死,笑恩的面色也黯淡了幾分,好端端的一個人,突然就在世界上消失了,甚至他的一怒一笑,彷彿還在昨天。而藍家的人,笑恩不屑的笑,她早就覺得,藍彩芬將他們慣了毛病,一直以來只會伸手要錢,藍彩芬更是有求必應。好的習慣養成不易,壞毛病卻是不容易改的。
桌上擺放的電話玲玲的響了幾聲,藍彩芬抹了把眼淚,然後拿起話筒。是嘉美打來的,電話那端很吵雜,喊了幾句什麼,便掛斷了電話。藍彩芬茫然的望着話筒,許久後,才掛了電話。
“誰打來的?”林建設問了句。
“還能有誰,你的寶貝女兒,說今晚不回來了。”藍彩芬一臉的無奈。
提起嘉美,林建山就頭疼。好好的電臺主播不當,偏要在外面胡混。男朋友換了一個又一個,就是不知道安定下來。
“嘉悅,最近有消息嗎?”笑恩順口問了句。
藍彩芬又是一嘆,自從笑恩走進來,她做的最多的就是嘆氣。“還在國外呢,什麼狀況也不清楚。偶爾還能寄些錢回來,大部分也被嘉美揮霍了。”
笑恩點點頭,明白嘉悅也是死心眼的女人,無論有沒有結果,此生她都不可能再離開陸天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