祁雲裳被推進手術室的時候,恍惚還有知覺。她彷彿看到頭頂亮白的手術燈,聽到醫生們交談的聲音,還有下腹忍不住的劇痛。但這一切都虛幻的如同夢魘,她不斷告訴自己,醒過來就好了……醒過來就好了……
然而等雲裳真的醒過來,發現自己就躺在醫院白色的病牀上。病房裡四壁都白的刺眼,她醒過來好一會才反應過來,焦急地喊了一聲:“均梟!”
“在……我在呢!”從她被從手術室裡推出來,權均梟一直就守在她的身旁。聽到她的聲音,他連忙湊過來,低低地問:“現在疼不疼?難不難受?要不要喝點水?”
祁雲裳的臉色慘白的嚇人,她愣怔了好一會纔想起來自己暈倒之前到底發生了什麼。她急忙地想要坐起來,可是身體疼得坐不住,馬上就跌落回牀上。
權均梟連忙輕輕得摁住她,低聲說:“你剛做完手術,現在不能亂動,乖乖地先躺着,好不好?你要什麼,我去給你拿。”
她要什麼……她到底要什麼……祁雲裳腦子裡一團混亂,好半天才問:“孩子呢?我們的孩子呢?”
權均梟的臉色一變,不過馬上恢復了溫和,低聲說:“孩子……孩子很好,你不要擔心,先自己養好身體。”
“那他在哪裡?你抱過來給我看看,給我看看啊!”
看到祁雲裳這樣激動,權均梟更不敢把寶寶現在的狀況告訴她了。他正思考着怎麼樣先讓她冷靜下來,正巧護士進來給她量體溫。她馬上就抓着護士問:“護士,我的孩子呢?我的孩子在哪兒呢?”
那護士小姐不明就裡,也沒有看到權均梟的眼色,一邊看着體溫計,一邊就說道:“您的寶寶是早產兒,現在情況不是很好,正在保溫箱裡呢。”
“什麼……”祁雲裳的身子本來擡起一點,但是聽了護士的話,馬上就跌坐了回去。護士量好了體溫就走了,權均梟看雲裳沒有什麼血色的嘴脣被她自己狠狠地咬着,連忙說:“寶寶沒事的,你別這樣……”
他伸手想去撫摸一下她的脣瓣,可是被她一偏頭就躲開了。他的手有些尷尬地停在那裡,好半天才收回來,溫柔地說:“真的沒事,你剛剛生了寶寶,現在要先注意自己。”
權均梟雖然這樣勸着雲裳,但是他自己卻比她更擔心。寶寶是八個月早產下來的,俗話都說,七活八不活。八個月的早產兒,最容易出狀況。而他們的寶寶生下來,只有兩千克不到,渾身青紫,分明是缺氧的症狀。
寶寶剛生下來,就進行了新生兒心肺復甦手術。雖然手術還算成功,但是孩子的身體實在是太弱了,所以現在還在保溫箱裡,根本不能放到正常環境下讓媽媽帶着。
祁雲裳顯然也聽出了權均梟的言不由衷,她抽泣着說道:“你騙我……你又騙我……寶寶現在很危險對不對?他是不是快死了,他是不是快死了啊?”
“沒有沒有!”權均梟
坐到病牀上,伸開手臂輕輕地環着她的肩膀,小聲安慰着,“寶寶現在的確有點虛弱,不過沒有你想的那麼嚴重,過不了多久就能抱出來給你看了。”
這些日子,祁雲裳生活的全部重心幾乎都放在寶寶身上。現在出了這樣的事,她只覺得天都要塌了。一刻看不到寶寶,她就無法心安。她拉着權均梟的衣角,可憐巴巴地問:“他現在哪裡,帶我去看看他好不好?”
權均梟爲難地說:“乖,你現在還不能動……你剛做完手術,不能活動。”
祁雲裳急的都要哭起來,“均梟……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去片場探班,我不該任性的。現在出了這樣的事,要是寶寶有個三長兩短,我……我……”
祁雲裳說到這裡,抽泣着無法再繼續。權均梟拍着她的後背連聲哄着:“好了好了,沒有人怪你,這都是意外,誰也想不到的是不是?你別想太多了,寶寶現在也沒事。你這時候可不能哭的,這時候哭了,以後會落下毛病的。”
雲裳懷孕的這些日子,權均梟惡補了不少懷孕還是生育的知識。現在雲裳的身體狀況和精神狀態都不好,他必須加倍呵護着她。其實對於片場出的意外,他對她不是沒有怨氣的,但是看到她的眼淚,他心疼還來不及,根本不忍心有半句責怪的話了。
祁雲裳剛剛生完寶寶,這時候也是累極了。剛剛哭過一場,更覺得筋疲力盡。現在權均梟半摟着她,大手在她後背輕輕拍打着,讓她終於有了幾分安心。實在撐不住,才又慢慢地昏睡過去了。
權均梟安頓好了小妻子,又來到嬰兒房前看寶寶。
玻璃罩中,他的寶寶也正在安睡着。如果不是這場意外,寶寶肯定躺在媽媽的懷裡,幸福地睡着,或者嘹亮地大哭,可是現在……
想到這裡,權均梟暗自握了握拳頭。如果被他發現,這次雲裳的意外到底是誰主謀,他發誓,絕對不會放過那個人。
他正站在保溫室門外看着寶寶,權姜山和魏婉茹也都趕過來了。
事出意外,二老現在纔得到消息。魏婉茹一來就是急匆匆的模樣,連聲問道:“裳裳沒事吧?寶寶還好麼?”
權均梟把意外發生的經過,還有現在的狀況都跟母親說了。魏婉茹稍微鬆了一口氣,跟着權均梟,隔着玻璃門看了一眼瘦弱的寶寶,終於忍不住嘆息了一聲,“你呀!說了多少次,讓你好好照顧裳裳,你就是不上心!”
權均梟沉默着沒答話,倒是權姜山替他解圍說:“好啦,發生這樣的事,梟兒他也不想的。他現在夠難受的了,你就別再唸叨他了。”
魏婉茹當然也心疼兒子,看一眼權均梟佈滿血絲的雙眼,心裡非常不忍。她嘆了口氣,又問:“裳裳呢?”
“在病房裡。”權均梟鬱悶地低聲說,“剛纔醒了一會,一直哭着要來看寶寶,被我哄着又睡過去了。現在正休息,你們就先別去打擾她了。”
身爲一個母親,魏婉茹此時最能理解祁雲裳的心情。母愛是世界上最無私最偉大的感情,要是她的兒子生死未卜,她肯定也是難過的不得了。
魏婉茹點了點頭,想想又說:“祁家把裳裳嫁給我們,可是我們居然讓她在懷孕的時候出了這樣的事。要是親家知道了,我可怎麼對得起他們!”
權姜山皺着眉頭,不由打斷了妻子,沉聲說道:“現在裳裳和孩子的身體最要緊,那些事以後再說吧。”這樣下了決斷,他又轉頭問權均梟:“裳裳……聽說是被片場的燈光架砸傷的?真的只是意外?”
到底是老於世故的權姜山,一聽就覺得這意外來的太不尋常。權均梟謹慎地說:“我也覺得不僅僅是意外。爸您放心,我已經找人去查了。”
權均梟心裡從來有底。那會祁雲裳做手術的時候,那個喬奈的助理小月明顯不對勁。而他剛剛已經找人查過,小月和祁雲裳,和權家都沒有任何關係。所以如果是她故意害了雲裳,那麼肯定是受人指使。
權姜山看他神色凝重,又提醒說:“咱們權家也算是樹大招風,你仔細想想,是不是咱們商業上有什麼對頭。又或者……是你自己得罪了什麼人?”
要是他自己得罪了人,那麼那些人也該對自己動手纔對。想到這裡,魏婉茹大概也想到一處去了,有些憤憤然地說道:“均梟,你老實告訴媽,你和裳裳結婚以後,還有沒有和別的女人胡來?”
“我沒有……”權均梟說到這裡,猛然一頓。他的確是沒有,可是曾經逢場作戲過……腦子裡閃過那女人豔光四射的臉,明明是個美人,只可惜心如蛇蠍。
看到權均梟變了臉色,魏婉茹深吸一口氣說:“我就覺得是!你現在給我好好查查你那些女人們,看看誰有嫌疑對裳裳下手!”
權均梟知道自己理虧,連忙說:“我知道了。”
魏婉茹又說:“這次也就算了,以後你要是還胡來,裳裳原諒你,我這個當媽的也不會放過你!”
權姜山和魏婉茹來看過了寶寶,又隔着病房門看了一眼雲裳,因爲現在母子兩個狀況都不好,也就只能先回去了。
回家的路上,魏婉茹還在感嘆:“別人家裡添了孫子,都是高高興興的。怎麼唯獨我們家,攤上這樣的事情,真是叫人難過。”
權姜山只能安慰她說:“人有旦夕禍福,好在寶寶和裳裳都算是有驚無險。寶寶那裡,咱們叫最好的醫生看着,肯定不會有什麼問題的。”
魏婉茹也知道,這不過是丈夫安慰她,只低低地應了一聲:“但願如此吧。”
醫院裡,權均梟仍舊守在祁雲裳的病牀前。那會想到了鄒婉婉,他馬上聯繫自己的手下,要他們仔細查清楚鄒婉婉和那個小月的關係。
如果真的是鄒婉婉那個女人又動了什麼手腳,他這次說什麼也不會心軟了。就算拼了權家,他也要讓那女人付出代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