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家裡,祁雲裳把要成立捐助孤兒院的基金會的想法告訴婆婆,魏婉茹也是十分贊成,點點頭說:“這個想法很好,權式也有慈善基金,以前一直都是我打理。現在我也老了,正好把基金會交給你,你可以做你想做的事。”
祁雲裳得到支持,非常感動,忙對婆婆說:“媽,謝謝您。”
她剛剛嫁到權家的時候,和權均梟並不親密,甚至有些害怕那個男人。第一個給她家的感覺的,就是這位善良和藹的婆婆。後來她和權均梟的感情出了問題,也是婆婆在中間幫着他們調解。人們都說婆媳關係最難處,可是祁雲裳覺得自己幸運極了,能有這樣一位好的長輩。
魏婉茹拍了拍她的手背,說:“一家人,不說什麼謝不謝的。不過有一樣,你要是去做慈善基金,可就要經常東奔西跑了,自己的身體吃得消嗎?”
祁雲裳雖然也是有錢人家出身,不過並不是嬌生慣養,她說:“媽您放心好啦,我身體好得很,不會有問題的。”
“嗯。”魏婉茹點了點頭,但是又問,“那圈圈呢?你以後忙起來,可就不能時時看着他了。”
說起兒子來,祁雲裳的臉上滿是柔情,微微笑着說:“我也想過呢,捨不得就這麼和圈圈分開。但是那些孤兒們,比圈圈更可憐啊。我想我身爲一個母親,不應該只愛自己的孩子,還要愛所有的孩子。圈圈……我想他一定會原諒我的。”
魏婉茹看她這樣想,也不再多說什麼,只是叮囑她要好好照顧自己,做公益不像做生意,雖然沒有那麼多勾心鬥角,但是也不輕鬆。稍微鬆懈點,好不容易得來的基金就也許會被下面執行的人浪費甚至貪污。而她們的行爲,更是時時刻刻受到公衆和媒體視線的審查。稍微一個不注意,馬上會被扣上作秀的大帽子。做了好事,非但不落好,反而被人們鄙視。
聽了婆婆這些心得,祁雲裳連連點頭,又說:“媽您放心,我會注意分寸的。”
魏婉茹就這樣把權氏的慈善基金交給了祁雲裳。
本來,那慈善基金一般都用於援助國外,做做表面文章,聽起來好聽罷了。現在要來捐助孤兒院,是真的要把資金落到實處,其實也是有很多麻煩的。
祁雲裳只覺得那些基金會的員工們個個懶散,因爲這份工作不像在公司裡,只要努力就有利可圖,所以人們根本不是很積極。
接手慈善基金的第一天,祁雲裳要求他們物資倉庫管理員清點物資,這些東西都是權氏的員工們捐贈的,準備送到孤兒院去給那些衣不蔽體的孩子們。可是管理員們隨意翻開一本冊子,就跟祁雲裳說:“都是棉衣,一共三千多件。”
祁雲裳不滿地問:“三千多件是多少件?你們就是這樣對待工作的?”
那管理員說:“少奶奶,您就別逗了,這算什麼工作?我來這裡兩年了,每天都過得跟養老一樣。沒什麼實質性的活兒也就算了,也不漲工資,哪兒有這樣的工作?”
“我們這是慈善基金,要做的是公益活動,怎麼能只講究錢?”
這些人懶散慣了,也沒有多少上下級的觀念,聽了祁雲裳的話,只是笑着說:“少奶奶您可別逗了。您自己是錦衣玉食的,不需要賺錢養家,我們可不同。我們拖家帶口的,進到權氏來不容易。還以爲可以大幹一場,誰知道分到這鳥不生蛋的地方來。”
權氏錄取員工從來嚴格,他們剛剛被招進來的時候,也都是鬥志昂揚的大學生。可是在這種沒有競爭沒有活力的地方壓抑了兩年,說話粗俗,毫無鬥志。更不要說還有心思去做什麼真正的公益了。
現在公益活動都還沒有開始,祁雲裳就遇上了這樣的困難。
晚上回到家裡,難免就要向權均梟抱怨:“均梟,公司裡的慈善基金會,是不是從沒好好打理過啊?怎麼裡面的員工,都和養老似的?”
權均梟也是忙了一天工作。現在林霄的威脅算是解除了,小月也昏迷住在醫院裡。那個幕後黑手暫時斷了線索,也只能先擱置下來,等他再有了動作再繼續查。這些日子忙的焦頭爛額,現在總算可以暫時歇一歇。
權均梟枕着手臂,另一條手臂搭在祁雲裳的腰上,懶洋洋地說:“怎麼了?覺得公益也不好做是不是?”
“是啊!”祁雲裳嘟着嘴巴,又靠着他更近一些,嘆息說,“還以爲幫助別人的好事,人人都願意做的。我看電視上那些公益活動者們,他們都是做的熱火朝天啊。怎麼到了咱們自己這裡,這些人根本都不上心,還反過來嘲笑我。”
“哦?”權均梟覺得好奇,“他們還敢嘲笑你?嘲笑你什麼?”
“覺得我是站着說話不腰疼唄。他們說我是權家少奶奶,當然閒着沒事做,所以出來做公益,找找心理平衡,當解悶兒的。”
當時祁雲裳聽了這樣的議論,覺得真冤枉。她自己條件不差是
不假,但是她也有自己的公司和事業,不是閒着無聊纔去做什麼公益的。
權均梟當然明白她的心思,安慰她說:“好啦,做什麼事都不容易,總要有個開頭的。等開頭就好辦了,放心吧,人心都是肉長的,你到底是不是真心幫助那些孩子,他們早晚都會看到的。”
說完了看到祁雲裳還是沒精打采的模樣,又問:“需要我幫你麼?”
祁雲裳笑着說:“要是以前,你根本不會問我的,你只會自己把事情給我解決好,而且還不告訴我。”
權均梟哈哈笑着,要是放在以前,他的確會這樣。因爲他總是把她當成個迷迷糊糊的小孩子,覺得她什麼都做不了,所以恨不能幫她做好一切。可是現在不同了,經歷了這麼多事,他看到了祁雲裳的成長。很多事她自己可以解決,不需要他來插手。
他說道:“怎麼,你想讓我和以前一樣?”
“你明知故問。”祁雲裳打了他一下,說,“我喜歡你以前那麼保護我,但是我更喜歡你現在這麼尊重我。我也想靠着自己的能力做成點事情,這樣會讓我更有成就感。”
這丫頭看起來迷糊柔弱,其實腦子裡的想法比任何人都不少。就拿以前發生的事情來說,她自己到監獄去見過鄒婉婉,她也自己主持了公司的財務。她之所以上當多,不過是因爲太善良。
而現在,經歷了這些事的洗禮,她的善良仍在,可是已經學會了防人之心。這讓權均梟對她更放心了一些,覺得可以讓她自己去做點自己喜歡的,有意義的事情。
權均梟說:“只要你喜歡,就努力去做。不過如果實在遇到困難,也不要讓自己爲難,記得你還有我。”
“我知道啦!”祁雲裳心裡一熱,湊過來使勁兒親了他一大口,說,“有你這個後盾,我覺得什麼都不怕了。雖然你不去在事情上幫助我,但是是你給了我做這些事的底氣。所以,均梟,還是要謝謝你。”
權均梟從來都不是被佔便宜的人,被雲裳索吻之後,馬上翻身吻住她,低低地說:“今天是不是吃了很多糖?怎麼嘴巴這麼甜,嗯?”
祁雲裳一聽他這樣低啞的嗓音,就知道這男人要幹什麼,笑着躲了躲,說:“就你這麼不正經!”
權均梟覺得冤枉,嚷嚷起來,“剛纔是誰親我的,嗯?”他一邊說着,一邊又去吻她細嫩的脖子。她覺得癢癢,嬌笑着四處亂躲,兩個人頓時鬧成一團。
等終於結束了一次親密,權均梟還是緊緊地抱着她不放。祁雲裳在他熱乎乎的懷裡扭了扭,不滿地說:“你鬆開點啊,好熱。”
“不。”兩個人身上都冒出一層熱汗,這樣的相擁真的不怎麼舒服。可是他就要肉貼肉地抱着,寧可不舒服也不分開。祁雲裳知道他的執拗是因爲什麼,雖然身上黏黏膩的不舒服,但是心裡很甜,笑着說:“你越來越像圈圈了,真粘人。”
“你嫌我煩了?”
“怎麼會?”祁雲裳嘻嘻笑着說,“我有多喜歡圈圈,就有多喜歡你啊。”她從被子裡擡起手臂去揉揉他頭髮,“乖哦,我永遠不會嫌棄你的。”
他沒好氣地扒開她的爪子,把手指放在嘴邊咬了一口,“死丫頭,膽子越來越大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
祁雲裳晚上伺候好了家裡的大爺,白天去基金會,還要“伺候”那些外面的大爺。
這些人沒有半點積極性,可這是要做慈善,只用物質刺激他們估計也不管用,所以祁雲裳找來了好多有關孤兒生存現狀的視頻和電影,在上班的時間給這些人看。
放映廳裡都坐着懶洋洋的工作人員們,看一眼大屏幕,大家哈哈笑起來。有人說:“少奶奶就是不一樣啊,知道咱們這裡閒着無聊,還給我們看電影解悶兒。”
又有人說:“是啊是啊,要是能天天看看電影,不用守在倉庫裡,這工作就算養老也值得了。”
祁雲裳不搭理他們,自顧自地看着屏幕。這些東西她都是提前看過的,那天開始有捐助孤兒院的想法,也不過是因爲小月的事,突然起了這樣的念頭。再加上自己也是個母親,所以格外心疼沒有媽媽的孩子。自己也有這樣的能力,很希望可以爲這些孩子做一些事。
但是昨天在家裡看了這些視頻資料,看那些孩子們掙扎在沼澤一樣的生活裡,她才真正感覺到要做這個工作的必要。
影片還沒開始,又有人叫嚷着:“喂,咱們這個放映廳裡,怎麼沒有爆米花和汽水呢?”
祁雲裳終於忍不住開口:“我們現在不是在娛樂,請大家安靜一些,真的看完這些東西,再看看自己還想不想要爆米花和汽水!”
大家本來都覺得這少奶奶嬌滴滴的,而且沒有什麼脾氣,所以都不太把她放在眼裡。但是她真的認真起來,臉上卻有種十分嚴肅的神氣。不是所謂的不怒自威,讓人害怕
,但是自有一種穿透心靈般的力量,讓人不由自主的想順從。
大家安靜下來,正好影片也真正開始了。講述的是孤兒院裡孩子們的生活,院裡的經費緊張,孩子們正是長身體的時候,可是每天的飯菜只有最簡單的饅頭稀飯,配上一點佐餐的土豆之類,完全沒有營養。
那些孩子們一個個面黃肌瘦,腦袋大大的,像是書裡寫過的小蘿蔔頭,顯得眼睛很大,格外讓人心疼。
畫面放到有一天,孤兒院的院長買了幾箱子方便麪給孩子們煮來吃。那些小孩從沒吃過,一個個吃的津津有味,有的孩子說:“原來世界上還有這麼好吃的東西!”
還有的小孩對着院長笑:“媽媽,等我們長大了,天天買這個給您吃!”
方便麪這種東西,不要說有錢人,就算是普通人家也只是垃圾食品,都不願意給孩子吃的。但是孤兒院裡的孩子,卻已經覺得這就是無上的美味。
最後,那孤兒院的院長對着鏡頭流淚,傷感地說:“是我們沒有能力,沒有辦法給這些孩子們更好地照顧。如果社會各界的朋友們有能力,還希望幫幫他們。他們都是很聰明很懂事的孩子,不該過着這樣的生活。”
那些孩子們年齡參差不齊,有不少都到了入學的年齡,可是因爲沒有錢,都沒辦法到學校去接受正規的教育,只有院長和幾個照顧他們的阿姨,教給孩子最簡單的拼音和算數。
看完這些,剛纔還各種喧鬧的人們都平靜下來。祁雲裳關掉了視頻,打開放映室的燈光,對大家說道:“我知道這裡的待遇不算好,也算是對不起大家了。權氏的慈善基金一直沒什麼作爲,但是我既然接手了這個基金會,就希望把我們的能力用在該用的地方。”
下面一片安靜,祁雲裳也是第一次站在這麼多人面前訓話,雖然是壯着膽子,別人看起來是很鎮定,只有她自己知道,其實手心裡早就出了一層汗。
她看下面人沒有反應,至少沒有反對或者嘲笑,繼續說下去:“我現在是打算去捐助孤兒院,孤兒們的生活狀態,相信大家也看到了。不過大家應該明白,中國這麼大,這樣的孩子到底有多少?我們看到的,還不過是九牛一毛。大家的年紀大多都比我大,可能不少已經爲人父母。你們想想自己的孩子,再想想他們,難道不該去幫助他們一下嗎?”
孩子永遠是父母心裡最柔軟的地方,看看那些孩子,再聯想自己的孩子。如果自己的孩子也在那樣的環境裡生存,他們得有多心疼。
那些人都沉默着,下面突然有人啪啪啪鼓起掌來。
祁雲裳詫異地擡頭一看,居然是權均梟來了。她瞪大眼睛喊道:“均梟?你怎麼來了?”
她這麼一喊,臺下的人們也紛紛回頭,看到權氏的總裁權均梟,穿着一件及膝的長大衣,風度翩然地走過來,向大家打招呼:“大家好,我是權均梟。”
權均梟一步步走到臺上來,和祁雲裳站在一起,對着臺下的人們說:“很抱歉我們對這個慈善基金會一直不夠重視,現在交給了我的太太,我希望大家可以配合她的工作,一起把我們的基金會做得更好。”
權總親自過來,無非意味着對這個基金會的重視,這讓這些消沉慣了的員工們感到很振奮。當然,真正打動他們的,還是剛纔的影片,還有祁雲裳的那一番話。
有人帶頭說:“權總放心!我們一定會好好做,跟着祁小姐把這個公益項目做好!”他這樣一表態,剩下的人們也都紛紛附和,表示願意支持祁雲裳。
祁雲裳在臺上笑着,一方面爲了得到這些人們的支持,一方面也爲了自己丈夫的突然出現。等到離開放映廳,她和權均梟獨處,她這才忍不住問:“你怎麼來了?”
“我來看看你,到底怎麼打動你的員工們啊。”
剛剛自己在臺上那一番“慷慨陳詞”,想必權均梟也都聽到了。她在他面前,從來都是迷迷糊糊的形象,被他聽到說那些,還覺得很不習慣。現在又看到他似笑非笑的樣子,更覺得不好意思,忐忑地問:“我那會說的話,是不是顯得很假啊?”
權均梟說:“怎麼會?我覺得非常有道理,而且臺下那些人們肯定也這樣認爲。你離得他們遠,又那麼緊張,肯定沒看到他們的表情。有幾個女人,都要掉眼淚了。”
“真的嗎?”祁雲裳還有點不信,然後馬上轉移了注意的點,問他,“離着那麼遠,你怎麼看出我緊張了?”
權均梟覺得好笑,說:“你緊張起來什麼樣子,我還不知道嗎?別人當然看不出來,我要是也看不出來,還有什麼資格當你的老公?”
這話說得其雲裳心裡甜甜的,靠在他懷裡說:“就知道你最瞭解我了。”
權均梟寵溺地摸了摸她的頭髮,說:“好了,我是忙裡偷閒來的,現在該回去了。你也得應付那些人去了,好好幹!”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