權均梟回到臥室裡,祁雲裳已經裹着被子側身睡下了。他過去拍了拍她,低聲問:“睡着了沒有?”
“睡着了。”祁雲裳的聲音十分清晰,分明就是還在和他賭氣。
權均梟坐下來,無奈地說:“還在生我的氣麼?”
“沒有。”祁雲裳的聲音裡帶着一種空靈,在靜靜的夜裡有種別樣的感覺。權均梟記得,以前她的聲音是甜甜的,每次聽了都像是吃下一塊巧克力,可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起,她就不再是那個甜甜的小丫頭了。
她翻身過來,對着他說:“我真的不是生你的氣,我知道你是爲了我好。我就是在想,以後在家裡的時間該怎麼打發。”
她說得這麼可憐兮兮的,權均梟只能嘆息着說:“也別和我這樣以退爲進了,你想出去工作,我答應你還不行麼?”
他這話音剛落,祁雲裳馬上坐了起來,亮着一雙大眼睛說:“真的?你答應我繼續回去上班了?”
剛剛還在想,這丫頭變得沉穩成熟了,可是一眨眼她就舊態復萌,又是這個一驚一乍的孩子樣。靜靜的晚上,權均梟都被她的動作嚇了一跳,好氣又好笑地說:“你讓我說你什麼好?”
“你說我什麼都行,就是讓我出去工作的事不許反悔。”
“行行行,不反悔。”權均梟沒好氣地敷衍了兩聲,剛躺到牀上那小女人已經嬉笑着膩了上來,像只八爪魚扒在他的懷裡。她渾身軟的像是沒有骨頭,抱在懷裡好像個毛絨娃娃,格外的舒服。
兩個人好久沒有親熱過,權均梟突然來了興致,下巴蹭了蹭她的小臉,壞笑着問:“自己鑽到我的懷裡來,我做了什麼,你可別怪我哦。”
自從出過鄒婉婉的事,兩個人的感情清晰起來,權均梟就少有這樣不正經的樣子。祁雲裳還記得剛認識的時候,這男人每次都是找到機會就要調戲她一下的。從良這麼久,還以爲他改了本性,現在看到那雙冒着綠光的眼睛,她才知道狼永遠也改不了吃肉。
祁雲裳臉色一紅,用力把他一推,“你討厭!”
權均梟一時沒有防備,被她推到了牀的另一邊,馬上炸了毛,惡狠狠地壓過來說:“死丫頭是要造反嗎?連我都敢打,當不當我是一家之主啊?說,怎麼罰你!”
他一邊說着,一邊就在她脖子裡呵癢。祁雲裳最受不了他這樣,被他折騰了一會就哀哀求饒了,最後只能抓着他的衣領哀求:“癢……太癢了,均梟別這樣……”
這一夜終於沒有做噩夢。
第二天早上,祁雲裳起了個大早。權均梟被她的動作吵醒,揉揉眼睛看了看掛鐘,纔不過六點鐘,皺着眉頭問:“你今天起得怎麼這麼早?”
平常這丫頭最愛賴牀了,每天他都早起去上班,穿戴梳洗好了,吃完早飯回來,她都還像只小豬一樣窩在牀上。後來她也工作了,仍舊不肯早起,每天都來不及吃早餐,要管家打包好了,帶到車上在路上吃掉。
今天這麼反常,難怪權均梟驚訝。只聽祁雲裳振振有詞地說:“我今天要回去公司工作了,迴歸的第一天,當然要早一點。”
“可是公司要九點纔開工,現在回去幹什麼?”
祁雲裳就嘻嘻地笑着說:“還不是怕你後悔!我還打算趁着你沒睡醒趕緊溜走呢,沒想到你還是醒了。”一邊說着一邊嘟着嘴,好像真是他欺負了她一樣。
權均梟撐起半個身子,看她梳洗之後坐在那裡化妝。鏡子裡她的小臉白皙如剝了殼的雞蛋,明明昨晚才親熱過,現在又覺得渾身的細胞都在叫囂,想要過去把她抱起來,摟到懷裡狠狠在那張小臉蛋上親一口。
祁雲裳在鏡子裡也看到了權均梟直勾勾的眼神,瞬間老臉一紅,回頭斜睨了他一眼,說:“呸!一大早這麼看着人家,大色狼,不要臉!”
惹的權均梟哈哈笑出聲來,說:“我看看自己的老婆怎麼了?”
這樣的生活真是太好,每天早上醒來就看到對方,互相調笑兩句,然後各自去上班,就像這座城市裡無數的普通人一樣。不過現在,他們看似的平靜的生活底下危機四伏,想要這份平靜的幸福永遠延續下去,她祁雲裳必須做出努力,守護自己來之不易的幸福。
起牀之後,又給了權均梟那色狼一個早安吻,然後她又去嬰兒房看了圈圈。
小傢伙是最幸福的,永遠不知道悲傷和壓力,正在小被子裡睡的甜甜的,嘴角帶着一絲純真的微笑。這真的是上天送給他們的小天使,不管在什麼樣的境遇裡,一看到他,頓時覺得心都化了,天都晴了。
祁雲裳在圈圈的額頭上親了兩下,溫柔地說:“寶貝兒要乖哦,媽媽以後不能一直在家裡陪着你了。因爲有怪物要傷害寶貝兒,媽媽要出去和他戰鬥,把他打倒!”
睡夢中的圈圈彷彿和媽媽有心電感應一樣,祁雲裳說了這句話,馬
上看到圈圈輕輕皺了皺眉,她笑着又說:“寶貝也擔心媽媽是不是?寶貝放心,媽媽現在很厲害,不會讓怪物傷害我的,你要等着我勝利哦!”
祁雲裳回到公司裡來,大家都非常高興。她不在的這些日子裡,都是權均梟偶爾過來打理重要的事情。雖然權總真的很帥,但是那張臉天然自帶絕對零度的氣息,讓他們這些小員工連大氣都不敢喘,生怕惹到了權總會被冰凍。
祁雲裳一進辦公室,她的助理小王就過來訴苦,悲慼地說:“祁總您可回來了,再不回來我們就都被凍成冰塊了!”
“哪有那麼嚴重?”祁雲裳好笑地說,“均梟雖然工作起來比較嚴肅,但是很好相處啊。只要不去犯錯誤,他是個很好的老闆。”
以前的祁雲裳,在外人面前是從不好意思誇讚權均梟的。但是不知道從什麼時候開始,老王賣瓜的事情就做的越來越順手。好像只要一提起權均梟來,腦子裡就滿滿的都是他的好,人都忍不住的想要往外講。
小王后悔自己在老闆面前說了老闆丈夫的壞話,笑嘻嘻地岔開話題,把一堆報表送到祁雲裳面前,說道:“這都是最近的一些單子,您剛剛回來,先把這些看看吧,我剛剛整理出來的。”
祁雲裳一看到報表就頭疼,想起之前林霄還教育過她,說設計師不能整天只接觸這些俗不可耐的東西,要多多關注與設計有關的事情。他說的多有道理,可是當時他究竟是懷着怎麼樣的心思告訴她這些呢?
林霄……麥克……韓彩恩,還有現在她最懷疑的那個鄒婉婉,腦子裡想起這些人,祁雲裳就覺得一團亂,最後對小王說:“報表我就不看了。對了,上次那批珠寶的問題,後來怎麼樣了?”
當時出了事,權均梟就全部包攬下來了。那時候她在家裡,都沒有再關注這些問題,整天就疑神疑鬼,擔心着圈圈和家人的安危了。
小王嘆息着說:“那一次我們可真的是損失巨大。要不是咱們背後有權總,能填的起這麼大的窟窿,公司可能真的就倒閉了。”
祁雲裳也無奈地點點頭說:“是啊,那些人可真的是防不勝防。這次的事情過去了,可是我總覺得不放心。不能找出來那個人是誰,也許下次還要捲土重來。”
小王聽她說這些,只覺得有種被推心置腹的感覺。她雖然只是個小小的助理,但是也十分願意幫忙,馬上就說:“祁總,其實公司的人們都覺得這件事有蹊蹺,可是大家都沒有能力去調查清楚。如果您有心調查的話,我們都可以幫你。”
“真的嗎?”祁雲裳驚喜地問道。
她出來工作,無非是給自己贏得了調查的時間,可是在人力物力方面,還是什麼都沒有。和權均梟有關的人不能用,權均梟的錢也不能花,她還能怎麼辦呢?現在公司裡的人們答應可以幫助她,她又問道:“如果你們肯幫助我調查的話,能不能也幫着我瞞着權均梟?”
“啊?”這次小王驚訝地問,“爲什麼要瞞着權總呢?”他們可是夫妻啊,而且看上去關係應該很好纔對。
祁雲裳說:“因爲權均梟不許我自己調查啊,可能是怕我會被人報復吧。本來她都不許我出來上班的,我是求了他好久纔出來的。”
權均梟平時看上去冷酷又狠厲,誰能想到他面對老婆的時候這樣細心溫柔。小王羨慕了一下,又說:“瞞着權總不是不可以啦,但是我們不保證可以瞞得住。您知道,權總那個人是在太聰明,不是那麼容易騙的。”
“這個我當然知道!”祁雲裳對自己老公的智商也是很有信心,她說,“能瞞一天就是一天,要是不讓我查查這件事,我總覺得不能安心。”
能不能查到結果是一回事,總要給她個機會努力一次,也算對圈圈、對那個家庭盡了自己應該的責任。
公司裡的員工們都不是什麼權貴人物,不過這樣也有不少好處。他們的行動不會被人注意,做了什麼也不會惹眼,所以反而方便調查一些事情。
小王有個朋友是私家偵探,她介紹給祁雲裳,讓他幫助調查林霄的女朋友,韓彩恩。
因爲現在不少方面都把疑點指向那個韓彩恩,可是權均梟派人跟了韓彩恩很長時間,始終沒有發現什麼異常。而且關鍵是,那個女人就像憑空冒出來的一樣,家世身份都很模糊,讓人不得不懷疑。
那個偵探高高瘦瘦的,姓陳。祁雲裳對他很客氣,見了他就先握手,然後才說:“這個韓彩恩對我們來說是個很大的威脅,所以我們想搞清楚她的身世。”
那個陳姓偵探聽她說了一些有關韓彩恩的事情,吸了一口氣問道:“這個女人是跟着林霄從國外回來的,所以她很可能是外國國籍的。這樣的話,她的身份就不那麼好查了。我們偵探公司規模沒有那麼大,國外的資料恐怕找不到的。”
祁雲裳有些失望,又問:“那……你
們先找人盯着她吧。看看她在這裡都是和什麼樣的人在交往,要是有可疑的地方,請第一時間通知我。”
那個偵探的辦事效率很高,過了兩天就拿來一疊照片,是韓彩恩平時參加的一些活動和宴會的照片。從照片上看,這個女人的交際範圍很廣,有不少娛樂圈的人,還有很多都是本埠的名流。
如果她真的是國外回來的,那麼不能再這麼短的時間內就認識這樣多的人。祁雲裳不由更加疑惑,可是能得到的信息也就只有這些,再查一下,又是一無所獲了。
祁雲裳每天在公司裡,除了自己做一些設計,剩下的時間全部都用在調查這些事上。回到家裡,整個人顯得疲憊不堪。
權均梟見她那樣,忍不住心疼地說:“是不是現在公司裡特別忙?看你每天都像是累得丟了魂。”
兩個人在臥室裡,以前都是權均梟回來,祁雲裳要幫着他捏捏肩膀捶捶背之類的。可現在就換成了他在伺候她。祁雲裳笑着說:“權總可真是越來越萬能了,居然都能做按摩師了。”
“你還有心思說笑話!”權均梟沒好氣,手上的力氣用的大了點,惡狠狠地說,“我知道公司前一段時間有損失,可是這些損失總是可以慢慢消化的,不需要這麼賣力。”
聽了權均梟的話,祁雲裳暗自鬆了一口氣。這個男人以爲她這麼累是爲了公司,看來沒有發現她在偷偷調查那些事。她放心地說:“哎呀,我都知道了,你說過多少次了。公司是我的不是你的,不要處處都指手畫腳好不好?”
“你還嫌棄我了?”權均梟一生氣,猛地把她撲倒在牀上,壓着她的身子威脅說,“膽子越來越大了,看我怎麼收拾你!”
生活看似平靜的繼續着,可是祁雲裳能感覺到內裡的暗涌。韓彩恩那條線索除了讓她更加疑惑,根本是一無所獲。不過很多結果倒是越來越多的指向另一個人,鄒婉婉。
韓彩恩交往的人裡,有不少都是娛樂圈的,那麼很可能就是鄒婉婉原來的人脈和朋友。這個女人現在雖然在監獄裡,可是不排除她暗地裡指使韓彩恩的可能。想到這些,祁雲裳越發堅定了要見一見鄒婉婉的決心。
鄒婉婉現在服刑期間,不是那麼容易探視的。想要去一次不難,難的是要瞞着權均梟。
以前調查一些事情身邊的人們還能幫得上忙,可是這次是真的沒人可幫了。祁雲裳思前想後,終於想起一位爸爸以前的朋友,好像是姓秦,在警察局裡工作,也許能有哪方面的人脈,讓她和鄒婉婉見上一面。
想到了之後,祁雲裳馬上找到了那位秦叔叔。他現在已經退休了,正賦閒在家,看到祁雲裳來拜訪,顯得很高興,笑着就說:“這姑娘可是越來越漂亮了,和你媽媽年輕的時候一個樣。”
祁雲裳羞澀地笑笑說:“秦叔叔就別這樣誇我了,這麼多年我也沒有來看看您,真是挺不好意思的。”
那位秦叔叔也是個老油條,當然知道無事不登三寶殿的道理。他和祁雲裳家裡很多年沒有往來,現在這小丫頭突然登門,他也不避諱,直接就問:“裳裳,是不是遇上什麼事情了?”
知道祁雲裳嫁的人是權均梟,在本埠簡直是呼風喚雨的人物。如果是他這樣的人物有麻煩,他還真的是幫不上忙。所以一開始就先來堵住祁雲裳的嘴巴,不等她開口,又說:“你秦叔叔老了,現在也不再工作了,要是真的有什麼事我幫不上忙,你可別怪你叔叔啊。”
被人這樣暗示,祁雲裳覺得很不好意思,但爲了能見到鄒婉婉,只好硬着頭皮繼續說:“秦叔叔,我的確有事要您幫忙……”
秦叔叔一揚眉毛,祁雲裳馬上又說:“不過和權均梟沒有關係的,只是我自己的一點私事。”
“哦?那你說說看。”
祁雲裳這才說:“是這樣的,我想去監獄裡探視一個人,但是不想讓權均梟知道,希望您能找找關係,讓我偷偷見她一面。”
“是什麼人?”秦叔叔爲人精明,怕因爲權均梟惹上了麻煩,也怕會惹上了權均梟,所以一定要問仔細。
祁雲裳說:“她叫鄒婉婉,是我以前做演員的時候認識的一個朋友。後來出事進了監獄,我很想去看看她。”
“那你老公爲什麼不同意呢?”
這中間的原因盤根錯節的,連他們自己都沒有查清楚,跟外人更沒辦法說。祁雲裳只好撒謊說:“也沒什麼,就是均梟他不喜歡那個女人。而且他覺得監獄這種地方不吉利,不願意我進去。您知道,他們這些豪門人家,有的時候就是毛病多,很迷信的。”
這點秦叔叔倒是贊同,聽她這麼說,也就點頭同意:“這個事倒不算什麼大事,不過裳裳,我們得先說好,要是萬一出了什麼問題,可都是你自己的責任。”
祁雲裳連連點頭,“這個當然,我肯定會自己負責的。”
(本章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