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若單手托腮,視線從那抹柔暖的笑容移開,望向窗外,似在對他說,又好像在自言自語,“你剛纔的話,讓我覺得整個世界都美好了……”
蘇亦琛粲然一笑,“世界本就美好。”他正看着他的世界,她就是他的世界。
蘇靜若回頭,目光筆直而深沉,安靜的如她平時的樣子,他面朝着陽光,美好而溫暖,她背對着陽光,黑暗而冰冷,一明一暗間,他們身處不同的世界,他高貴,她卑賤,這是老天註定的安排嗎?
她自卑的不敢去看那雙深眸,生怕玷污他的聖潔。
蘇靜若舉起手邊的冰淇淋,向對面的人示意了下,“謝謝!”
‘謝謝’這兩個字,生分、淡漠,蘇亦琛不禁微微斂眉,“剛還一副宣誓主權的架勢朝我要錢包,現在居然說‘謝謝’?你又想玩什麼花樣?”
蘇靜若垂下眼瞼,低低的笑,如是說:“我能耍什麼花樣!只是覺得被你這樣的人喜歡,好像撿到了寶。”
蘇亦琛脣角上揚,笑弧加深,“算你有良心。”
良心?蘇靜若諷刺的扯了扯嘴角,她還配叫有心的人嗎?
而男人的笑明媚、刺眼,帶着太陽般的光芒,照進她的心裡,一掃濃霧中的陰霾。
也許,她該弄清楚到底當年發生了什麼事!
對!即便是如喬文軒所言,她也想知道,父親當年爲什麼讓黑社會攙和進來,依着她對父親的瞭解,他不會做那種卑劣的事情。
兩人離開冰淇淋店,蘇靜若讓蘇亦琛送她回公司,她想問一個當年父親的好友,也許他會知道。
冰淇淋是涼的,可蘇靜若卻覺得蘇亦琛請她吃的這杯是熱的,暖了她的心,堅定了她的意志。
心恢復了知覺,從冰冷到溫熱,只有一步之遙,這一步就是他帶着她走過的。
蘇亦琛總是能用簡短的話,簡單的事情,就讓她走出困惑與迷茫。
這個男人對她而言,就是海上引領的燈塔,指引正確的方向。
下車時,蘇亦琛抓住她的肩膀,蘇靜若回頭,看到他的眼睛裡閃過擔憂,她淡笑着說:“我沒事了。”
蘇亦琛深深的看了她眼,“記住,能解決的問題,都不應該讓你困擾。”
蘇靜若點頭,“我知道了。”剛要轉身,卻被男人一把按在了椅背上,黑眸悠的一暗,兩人的臉靠的很近,近到可以感受彼此的呼吸。
他說:“今晚,我等你。”
蘇靜若警覺,什麼意思!
語氣中帶着濃濃的威脅味道,“懲罰你爲了別的男人哭!”
“……”蘇靜若蹙眉,“無聊!”白了眼。
骨節分明的手指,勾起女人耳邊的碎髮,玩味的繞着,“我保證今晚……一!定!不!無!聊!”
曖昧的口氣,再加上眼底難以掩飾的欲-火,蘇靜若的臉騰的一下紅了。
他在她的額頭上吻了下,“好了,去上班了。”
蘇靜若推開車門,疾步走下車,身後的視線灼熱的讓她無法忽視。
白色銀魅轎車內,蘇亦琛的目光深沉而凝肅,車緩緩啓動,他轉過臉對閔延生說:“查下他們在病房裡聊了什麼。”
閔延生從後視鏡看去,恭敬的回:“是。”
蘇靜若走進辦公室,卓婭抱着文件緊跟着走進來,放下後開始彙報公司裡的各項事宜,蘇靜若翻開文件,一邊看一邊聽,直到卓婭彙報完畢,她簽完文件放在手邊,擡起頭,鄭重的說:“聯繫董事會股東包元傑,說今晚我約他吃頓便飯。”
“好的,蘇總。”卓婭回,“訂哪間餐廳?”
蘇靜若想了想,“六點,濱城飯店8樓5號包廂。”頓了頓,又說:“一定要訂5號包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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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白。”卓婭離開。
五分鐘後,內線的電話響起,蘇靜若放在耳邊,話筒中傳來卓婭的聲音。
“蘇總,位置已經訂好。”
“知道了。”
掛斷了內線,蘇靜若繼續批閱文件。
一下午的時間,蘇靜若都被喬文軒的故事搞得心浮氣躁,整個人的狀態非常差,許是因爲內疚,許是因爲道德底線在制約着她,蘇靜若給鄭野打去了電話。
電話響了三四聲,對方接聽,話筒中傳來男人鏗鏘低沉的聲音,“喂。”
“是我,鄭野,蘇靜若。”
每次蘇靜若打電話來,都會很正式的介紹自己,鄭野以前到不在意,可知道了她與蘇亦琛結婚的事情後,就開始不太喜歡這種談話方式。
“咱倆都認識這麼長時間了,換個稱呼,叫我小野。”鄭野頓了頓,怕蘇靜若心裡起疑,解釋道:“你也聽到了,地爐烤肉的阿婆和賣早點的李嬸都這麼叫我的。”
蘇靜若愣了下,“……哦,好吧,鄭野。”
“……”鄭野蹙眉,“叫小野。”
“小野。”蘇靜若叫了聲。
“嗯。”鄭野點頭,算是滿意了,“你打電話給我有事吧?”因爲這女人沒事從來不給他打電話。
“是。”
“……”鄭野太陽穴突突跳了兩下,她連敷衍一下都不行嗎?
比如說:我哪裡只有事纔給你打電話,你誤會啦。
又或說:纔不是呢,你多想了。
可鄭野知道,這女人才不會做這些表面功夫的戲碼,她的坦蕩不正是吸引他的地方嗎。
“說吧,什麼事。”鄭野問。
“小野,能幫我保護喬文軒嗎?”蘇靜若這個問題拋出後,話筒中安靜了足足五秒鐘,得不到對方的迴應,甚至連鄭野的呼吸聲都聽不到,蘇靜若還以爲電話掉線了,拿下來看了眼,還是顯示接通狀態。
“小野,你在聽嗎?”蘇靜若問道,“小野,你頭沒有聽到我說話。”
“……”鄭野慵懶的倚靠在沙發裡,手夾着煙,看着菸頭上一截長長的菸灰掉落,漠然的回:“……在聽。”
“喬文軒現在受傷了,在第五醫院,你拍兩個人暗中保護他,報酬我會付的。”
“又提錢嗎?”鄭野不悅的口氣說道,“你跟我之間,提錢傷感情。”
蘇靜若逗他,“呵呵……那提感情可就要傷錢了。人是你出,花銷什麼的你可就要虧了。”
鄭野一臉正色,“蘇靜若,我沒跟你開玩笑。”
鄭野嚴厲的聲音,倒是讓蘇靜若意識到玩笑開過火了,“對不起。”她直面道歉,“我只是不想欠你太多,小野。”
“行了,別矯情了!一個娘們婆婆媽媽的。
我們不是朋友嗎,是朋友就別在意這些。”鄭野說。
“好!我不在意那些。可總該讓我對你道聲謝吧。”感謝的話還沒出口,鄭野便打斷她,“謝字也不行。那是留給交情淺還有陌生人的。你和我之間不是這種關係,你是我……”喜歡的女人。
“聰明的學生!”鄭野心口不一的說。
“呵呵……”蘇靜若笑了笑,“好,那就讓我厚着臉皮享受下教練的優待吧。”
“靜若……”鄭野喚她,蘇靜若‘嗯’了聲,等待對方繼續說。
鄭野盯着夾着煙的手,煙霧順着指縫嫋嫋升騰,模糊了他的眼,喉結滾動,他猶豫了下,還是脫口而出:“我上次在清苑門口對你說的話,講真的,你別以爲我是說笑。”
“嗯?”蘇靜若回憶,上次在清苑門口……他說了什麼?
鄭野知道她沒往心裡去,所以現在想不起來也不怪她。
他提醒了句,“我說‘我養你’這句是講真的。”
蘇靜若微愣……
對方沒回答,鄭野也不急,他不想憋在心裡,他要她知道,除了蘇亦琛,還有一個男人是可以讓她依靠的。
鄭野繼續說:“靜若,我這話隨時都有效。你不是說喜歡找個有錢的嗎?我可以告訴你我現在的身家,華都娛樂在我的名下,每年的收益是九位數。在國內我有二十多套房產,海外不同國家也有十三套。瑞士銀行有我的個人戶頭,裡面的存款三年前就有十位數以上了,現在具體多少我不清楚,已經很久沒看了,財務會定期將收入存入我的戶頭裡。股票和債券有叄仟萬美元。還有三艘遊艇,一架小型客機……”
“STOP!!”蘇靜若忍無可忍,“鄭野,你在幹嘛?”
鄭野倒是坦然,“我在向你表明我可以養你,養得起你!”
“……”蘇靜若扶額,“鄭野,你是不是生病了?”
“沒有!”鄭野煩躁的將煙按滅在菸灰缸裡,突然從沙發上站起,彆扭的抓着頭,說:“我沒有別的意思,只是想告訴你……你跟着我過日子,生活不會很辛苦。而且我發誓,你跟着我那天開始,名下的所有財產都交給你管,你一個月給我點零花錢就行。我要求不高,而且也不會沾花惹草,你說向東,我絕不朝西。你說立刻出現在你面前,我就是在天涯海角也飛過去。我……”一段肉麻兮兮的告白後,鄭野實在是詞窮了,而話筒中也一直沒有迴應,“靜若,你有在聽我說嘛?”
蘇靜若淡然一笑,這就是鄭野,一個充滿野性的男人,他剛毅而直白,面對感情坦蕩而勇敢,愛得明明白白,真真切切,這份樸實與真實,是那麼純粹,那麼幹淨。
“我有在聽。”
鄭野耳根發熱,蜜蠟的膚色讓臉頰上的微紅不易察覺,“所以,只要你願意,我就在你身後。你回頭,就能看到我。”
“鄭野,我結婚了。”蘇靜若不想毀了與鄭野之間的友情,而且她不喜歡一個男人對你表白後,還跟她搞曖昧,話要說在明面上,這樣纔對得起鄭野,也不會玷污他們之間的交情。
不想失去一位異性摯友的辦法只有一種,就是與他保持距離,絕不曖昧。
鄭野卻說:“我等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