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眼睛裡有憤怒,他也不知道這個喬文軒是怎麼知道他與曹睿達的孩子骨髓配型成功的事,當他找到他時,給了他一筆錢,說是按照他說的做,會得到更多。
結果在決定做手術的前一天,他按照喬文軒的意思,拒絕做骨髓捐贈。
曹睿達後來找過他,他始終按照喬文軒說的答覆對方,價錢被他一次次擡高,對方都滿足了他的要求。
直到數目已經變成了一個可觀的數字,他決定去做骨髓捐贈手術,卻被喬文軒帶着人囚禁了。
“我們把你救出來,以後你打算怎麼辦?”蘇靜若頓了頓,“如果你覺得拿着他給你的那點錢跑路,去一個沒有人認識你的地方隱姓埋名,那就大錯特錯了。喬文軒是不會給你這種機會,讓你去曹睿達那裡告發他。好好考慮,別一步走錯,後面步步皆錯!”
男人陷入沉思,蘇靜若沒催促,耐心的等着。
鄭野坐在椅子上看蘇靜若的背影,纖瘦的女人蹲在地上,昂着頭,好像一個善良的綿羊。可他知道,這女人現在是披着羊皮的狼,她在誘導這人去警局報案。
須臾後,男人擡頭,“我要去報案。”
脣角微不可查的勾起,又瞬間淡去,陰佞的笑未留下任何痕跡。
“很好!”蘇靜若拍了拍男人的肩膀,“你做了個明智的選擇。”
蘇靜若起身,來到鄭野身邊,問:“綁架他的人,我聽說五死一傷,還有活口跑出來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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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沒,六個全是他們那邊的人。”鄭野說完,看了眼躺在牀上的黑巖,又轉回頭,對蘇靜若說:“跟他說清楚,去報案別牽扯到我們這邊。”
蘇靜若明白鄭野的意思,返回郭永勝身邊,提醒他,“一會兒我送你去報警,但你不能說是被我們救了,你只陳述被綁架的事實,還有幕後的主使者,要將你知道的知無不言言無不盡的跟警察說。
警察問你是什麼人救了你,你就說你不是被救出來的,是他們的仇家找上門,你趁亂跑出來的。
明白嗎?”
郭永勝驚魂未定,剛纔他差點就被子彈打中頭部了,要不是被牀上的大塊頭擋住了,現在就是六死一傷了。
“你們是誰?我憑什麼相信你?”郭永勝狐疑的看着對面冷漠的女人。
蘇靜若冷哼,審時度勢的眼神如豹子盯着獵物,郭永勝脊背激靈的打了個寒顫,女人聲音冰冷、高傲,“爲了救你,我們的人捱了一槍,你有什麼資格不相信?”
被蘇靜若橫了一眼,郭永勝頓覺理虧低下頭,聲音從頭頂灌下來,帶着戾氣:“我們是誰不重要,我們有相同的目的才重要。大家都是爲了求財,求一條生路而已。所以,相不相信隨你!”
話落,蘇靜若起身坐在了他對面的椅子上,目光落在牀上昏迷的人,指着黑巖的腿,“記住這一槍,本該打在你的身上。”
郭永勝看着白色繃帶上殷紅的血,回想起那驚魂一幕,他擡頭,緩緩地說:“求財?求生路?”
鄭野沉默無言,看了眼郭永勝愁容滿面的臉,從兜裡拿出一根菸點燃,遞給他,郭永勝接過,說了聲謝謝。
蘇靜若看着他將煙抽完,菸頭燃盡還夾在指間,緊鎖的眉心漸漸舒展,看來是想通了。
她繼續開導:“曹睿達的錢你還可以賺,你只要肯站出來救他兒子,他絕對保你衣食無憂,平安過完這輩子。而喬文軒那種過河拆橋的主,我們也別讓他好過了。你說呢?”
菸頭燙到了指頭,郭永勝慌亂的扔掉,精神狀態也比剛纔要振作許多。
“好,我去報案揭發他。”
鄭野看蘇靜若,蘇靜若看郭永勝。
女人的笑冷豔、妖媚,似罌粟的毒。
蘇靜若期待螳螂捕蟬黃雀在後的那一刻……
鄭野下巴朝外一揚,蘇靜若跟着他出去,兩人坐在了院子裡的石階上。
鄭野問她,“他的話能相信嗎?”
蘇靜若點頭,“他最看重兩件事,錢和命。要是不按照我說的做,他人財兩空,一個不想死也不想沒錢的人,你覺得他會跟自己過不去?”
鄭野吸了下腮,給自己點了根菸,慢慢的抽着。
腦子裡在回憶剛纔解救人質的畫面,要不是他不放心跟着去了,恐怕黑巖這次真的要掛了,想想就心有餘悸。
騰蛇那羣人,簡直不是人,拼起來毫不手軟,槍槍對準人的要害,不過這些他都沒告訴蘇靜若,有些事他不希望她知道的太多。
沉默在蔓延,時間分秒劃過……
蘇靜若看了眼手錶,輿論造勢的差不多了,社會恐慌會引起警方的高度重視,喬文軒那邊也一定收到消息了,看他怎麼收拾殘局。
她起身,拍了拍屁股,準備進去,鄭野抓住她肩膀,“我送他去。”
蘇靜若看鄭野,“還是我陪他去吧,你還得照看黑巖。”
“我說我送,就我送。”鄭野黑眸一厲,對蘇靜若吼了句,屋裡的人被突然的吼聲嚇得一驚,起身透過窗戶朝外看。
“你怕喬文軒算計我?”蘇靜若不屑的冷笑,目光淡淡的,看錶情絲毫不在意。
鄭野狠吸了口煙,扔在了地上,使勁的碾了幾下,痞痞的口氣,說:“你個娘們,老實呆着吧。”
說完,起身進了屋,拎着郭永勝便朝外走,臨走時交代了下,讓蘇靜若注意下黑巖的體溫,要是發燒立刻找個醫生來打退燒針。
蘇靜若看着兩人的背影消失在門口,她轉身進了屋,先給別墅的慕管家打去電話,通知她自己不回去吃晚飯了。
之後的一段時間,蘇靜若時刻觀察黑巖的體溫,她其實很擔心黑巖的傷口感染,想想剛纔取子彈的過程,感染的機率很大。
索性,黑巖一直沒有發生高燒的情況,時間在一分一秒度過,幾個小時過去了,黑巖悶哼了聲醒來,蘇靜若連忙跑過去問。
“黑巖,你感覺怎麼樣?”
黑巖忍着疼,說:“沒事。”
蘇靜若從剛纔的袋子裡拿出消炎藥,又倒了杯水給他,“黑巖,把消炎藥吃了。”
“好,謝謝。”黑巖接過水杯,將掌心裡的藥一口吃下。
白色紗布滲出絲絲猩紅,蘇靜若問黑巖,“是你去救的那人?”
“嗯。”
“那是羣什麼人?怎麼會有槍?”
黑巖閃爍其詞,從蘇靜若眼睛上移開,看向窗口,“呃……他們是……一些地痞流氓。”
蘇靜若觀察他的表情,眼神,還有語速,得出結論,他在說謊。
“黑巖,那些人很危險?”
“!”黑巖瞳孔放大,一秒的停頓,帶着淡定的笑看蘇靜若,“他們?切!一羣微不足道的小混混,危險個屁!”
“是嗎?”蘇靜若眼尾一佻。
“……是。”眼神又飄走了。 wωω¤ Tтkā n¤ co
“呵……”蘇靜若低低的笑,“黑巖,你知道我大學時期修過什麼學科嗎?”
黑巖不解,盯着蘇靜若搖頭,“不知道。”
自信的三個字,“心理學。”
黑巖蒙圈了:“……”
蘇靜若雙腿交疊,笑得詭異,斜睨着牀上的人,繼續道:“我主修工商管理,以後要替父親打理公司,所以爲了避免在商業談判中無法掌控對手,我選修了心理學,及微表情。就是用在辨別人是否在說謊,所以你剛纔那些話在我眼中一句真話都沒有,你爲什要騙我?那些人到底是什麼人?”
黑巖狠狠的吞嚥了口,這女人不僅功夫了得,嘴皮子更厲害。
“黑巖,回答我。”
“……”
“黑巖,你到底隱瞞了什麼?”
“……”面對女人的咄咄逼問,黑巖突然露出痛苦的表情,“啊……我的腿……疼……”
靠!黑巖你跟我玩這招?
蘇靜若準備過去給他點教訓,可一見白色的紗布被血都要浸透了,心咯噔了下,不會是沒縫合好吧?
她急忙找了條毛巾在黑巖的大腿根部繫緊,採取壓迫止血的方法,接着給寧智打去了電話。
十五分鐘後,寧智的車停在了天道館門口。
蘇靜若緊張的盯着黑巖,用毛巾爲他擦汗,身後傳來腳步聲,蘇靜若回頭看了眼。
“寧智,快來幫忙。”
寧智拎着急救箱站到牀邊,看清了牀上的人後,眸光一凝,蘇靜若留意到他細微的變化。
“怎麼?你認識他?”
寧智收回目光,“不認識。”
他先給黑巖打了破傷風的針,又給他掛了消炎的點滴,坐下後將纏在傷口的綁帶剪開,清除創面上的淤血,又重新上藥包紮好。
全過程寧智獨自完成,利落、專業,蘇靜若完全插不上手,而且這種包紮對於寧智來說根本就是小兒科。
看他包紮完,蘇靜若說去外面洗下手吧,寧智點頭。
出去後,蘇靜若纔想起來忘記告訴他洗手間在哪了,追出去時,只看到寧智堅定的腳步走向那條小路,左轉消失。
蘇靜若眼眸幽深,盯着那個方向若有所思,然後緩緩收回目光。
坐在牀對面的椅子上,蘇靜若盯着黑巖,你們真的不認識嗎?寧智真沒來過這裡?
很快寧智甩着手上的水回來,邁進房間看到蘇靜若對他笑得陰森森的,頓覺得脊背竄起一股寒意。
裝作若無其事的去拿藥箱,背對着蘇靜若說:“人沒事了,我走了。”
“……”
身後的人沒說話,寧智卻感到後背一道銳利的視線快要將他穿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