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靜若緊繃着脣,臉色一如往常的冷漠、疏離,她不笑的時候,給人的感覺就是如此,冷感。
蘇靜若的沉默並沒有阻止鄭野閉嘴,卻更加肆意的撕扯她的內心,體無完膚。
“所以,你抗拒靠近你的人,怕他們走進你的心裡,怕自己淪陷。”
“沒有。”蘇靜若冷冷回,沒有情感的聲線,卻也失去了她往日的傲氣,想逃避鄭野的看穿,又補充了句:“你別亂猜。”
“是嗎?”鄭野緩緩吐出煙,牙齒在菸嘴上咬出一條細細的牙印,“別不承認。”
“我沒這個閒情逸致兒女私情。”蘇靜若此刻鎮定了,又換上了那張平靜的臉,“別試圖猜測我,鄭野,你猜不透的。”
她背靠着梧桐樹,目空遠方,他聽到話筒中女人說:
“鄭野,記住!
這世界上你可以喜歡任何女人,唯獨我,不行。”
鄭野轉頭,迎面望着遠山,“我要說不呢?”
蘇靜若哼笑,“那就等着被我利用吧。”
“那來啊,看看是你先利用我,還是先喜歡上我!”
“別這麼矯情,成不?都不像你了。”蘇靜若說完,掛了電話。
‘嘟嘟……’話筒中傳來忙音,通話結束。
鄭野看着,說:“我什麼樣?……”
……
蘇靜若掐算着時間,喬文軒的筆錄應該差不多了,朝着辦公大樓走去。
站在走廊內徘徊了會兒,詢問室的門打開,一名警官先走出來,接着是殷杭陪着喬文軒站在門口,看到蘇靜若後,喬文軒對她微微笑了下。
殷杭走來,對蘇靜若說,“先回去吧。喬先生這段時間不能離境,要24小時開機,隨時接受警方的調查。”
蘇靜若點點頭,“文軒,我送你。”喬文軒說好。
他們上了殷杭的車,喬文軒和蘇靜若坐在後排的位置。
殷杭問:“喬先生,送你回哪裡?”
喬文軒有些疲憊,“送回我公寓吧。”報了個地址。
車停在喬文軒公寓樓下,他下了車,轉身跟蘇靜若和殷杭道謝。
喬文軒目送着路虎車消失在轉彎處,才進了公寓大樓。
車內
蘇靜若問:“做筆錄的時候,發現點問題沒?”
殷杭輕微的頜首,答:“找到個突破口。”
“是什麼?”
“就是他那張電話卡,綁匪唯一的聯絡方式,如果能找到喬文軒用的那張電話卡,可以通過鑑定sm卡上的指紋,確定他是使用者,相關的證據鏈能有所關聯。”
“這樣啊……”蘇靜若陷入沉思。
喬文軒那種人,恐怕卡已經被他銷燬了。
手攥緊,難道就沒有別的辦法了?
蘇靜若不甘心,這兩件事,她已經放棄了與皇甫煜兩敗俱傷的路了,現在不能連喬文軒都拿他沒辦法。
“蘇小姐,您回哪裡?”
蘇靜若想起公司裡放着給黑巖買的補品,說:“送我回蘇氏大廈。”
“好。”
下個路口,殷杭左轉,朝着蘇氏大廈駛去。
走進電梯後,她按了高管樓層按鍵,背靠着電梯轎廂抱着夾,眉皺成川。
‘叮……’電梯開啓,蘇靜若走出電梯,她沒回自己的辦公室,而是去了蘇亦琛的辦公室。
敲了兩下,傳來低沉的應門聲。
“進來。”
蘇靜若走進去,看到辦公桌後的男人低着頭在看文件,她走過去,坐下。
蘇亦琛連頭都沒擡,蘇靜若撐着下巴,盯着他看。
辦公室裡安靜的落針可聞,有翻紙張的聲音,然後是簽字的筆發出的沙沙聲。
蘇亦琛放下筆,簽好的文件闔上,放在一旁,擡頭迎上了蘇靜若的目光。
突然就撞上了,蘇靜若這次也沒躲,搶先說:“我的確在看你,但不是偷看。”
蘇亦琛輕笑,嘴角劃出的弧線很迷人,“你這算不打自招?”
蘇靜若無所謂的聳肩,“隨你怎麼說,我今天去警局,帶着殷杭去的,可沒發現有利的線索。”
看她一臉沮喪的表情,蘇亦琛就知道她碰壁了。
“百密一疏,任何人都不會做的天衣無縫。”
“你這算是安慰?”蘇靜若挑眉。
蘇亦琛說:“算是吧。”
“蘇亦琛,我恨不得他死,你知道嗎?”蘇靜若眼神憤憤。
“知道。”他回。
“可這麼好的機會,我發現居然拿他沒辦法。這種感覺更讓我噁心!我是有多無能!”
蘇亦琛的目光落在桌上那雙緊握的雙拳上,纖細皙白的手指被捏的泛白,瑟瑟的顫抖,她在隱忍內心的狂躁,不讓它輕易爆發,蘇亦琛又移開眼。
“急什麼這纔剛開始,要相信警方。”蘇亦琛從容的拿起桌上的文件,攤開後,垂下眼看。
蘇靜若陷入片刻的沉默,她是相信警方,因爲事情的性質惡劣,引起了m市民的恐慌,他們必須給社會大衆一個交代。可也更加相信喬文軒詭計多端,鬧出了人命的案子,也會被他隱藏的毫無蛛絲馬跡。
“殷杭怎麼說的?”蘇亦琛簽字,放文件。
蘇靜若擡起頭,將兩人在車裡的對話複述一遍給蘇亦琛聽,全過程對面的男人都在看文件、簽字,看似漫不經心的,實則很留意。
在蘇靜若說完後,蘇亦琛手中的筆頓住,“sm卡現在是關鍵物證?”
蘇靜若點頭,“嗯。”
蘇亦琛說:“找人去他公寓看看,說不定有其他有線索的證據。”
蘇靜若扁着嘴,“誰去啊?”
蘇亦琛盯着她,後者眯着眼,身子向椅背靠去,“我?”
“不然呢?誰能不被他提防的進入他的公寓。”
蘇靜若別有深意的笑,“好主意。”
“別忘了,浪漫的晚餐,不能少了酒助興。”
經蘇亦琛提醒,她想起了自己千杯不醉,打了個響指,“還真是個好主意。”
離開蘇亦琛的辦公室,蘇靜若腳步輕快,整個人也輕鬆了許多。
紅楓項目進入第二次審覈階段,大家的工作進度能稍稍放緩一些,等待着第三次入圍的結果。
蘇靜若帶着補品離開公司,打車去了花都,將東西送到前臺後就離開了。
……
國會大廈
f22區總理辦公室內,溫伯寒站在辦公桌前,總理裴澤明表情嚴肅的看着他。
“伯寒,你在派人調查皇甫煜?”聲音溫怒。
溫伯寒從容淡定的目光直視裴澤明,回答:“是的,裴總理。”
“胡鬧!”裴澤明拍了下桌子,聲音不大也不小,卻好像拍在了溫伯寒的心裡。
“你這是在濫用職權知道嗎?”
溫伯寒沉默不語,“……”
他的確動用了手中的權利,派人介入蘇靜若案件的調查,只是他沒想到暗中調查皇甫煜的消息居然走露了消息,讓裴澤明大怒。
“裴總理,這件事我可以解釋。”溫伯寒說。
“你解釋什麼?人民賦予你的權利就用來打擊同僚?博取女人芳心?”
這話說的如一根刺,深深的紮在溫伯寒的心裡。
他有些憤然,不等裴澤明說完,打斷了對方,“裴總理,這件事我也是目擊證人,當時的情況的確不是那麼簡單的。我沒有濫用職權,只是我覺得在這個案子上,地方警署已經不能做到公允的完成案件的調查,由部裡出人介入可以不被其他人干擾,法律的公正纔會得到捍衛。
至於您若說我是藉此打擊同僚,和博取女人心,我更不能認同。
這是一樁刑事案件,他不涉及政黨內部爭鬥,討女人歡心我覺得還不如多送她幾束花更表達心意。
我實在沒必要,用這種事情拖一個無辜的女人下水。
案件背後牽扯到誰,那都是用事實說話,我並沒有針對任何人!”
裴澤明臉色陡然一沉,盯着溫伯寒看了幾秒,下巴用力的點了點,斥責道:
“伯寒啊,你這些都是藉口!既然你說是一件刑事案件,爲什麼要調查皇甫煜?”
一句反問,溫伯寒知道了裴澤明有意袒護皇甫煜。
他垂在身側的手握緊拳,指關節泛着白,似乎在隱忍怒意。
“有證據表明皇甫煜牽扯其中,我們調查組的工作人員完全是在秉公辦理……”
“住口!”裴澤明打斷了溫伯寒的話,繼續說道:“立刻讓工作組的人撤回來,案件在地方警署的管轄範圍,讓他們自己辦理。”
“裴總理……”
“溫伯寒!這是我的命令!”
溫伯寒見裴澤明的臉色已經陰雲密佈,只能作罷。
他是總理的特助,必須聽他的。
“我知道了。會按照總理的意思辦。”溫伯寒沒什麼表情的應道。
陽光透過巨大的窗戶射進來,溫伯寒俊挺的身影一半隱沒在陰影中,一半迎着陽光。
他想起了幾天前發的那條短信,無愧我心。
想想有些自嘲的扯了扯嘴角,笑得牽強。
有必要跟她解釋下,溫伯寒這次沒打電話,而是打算當面找蘇靜若談,表達自己的誠意。
擼起袖子看手錶,快到下班時間了,他拿起車鑰匙離開。
蘇靜若正在辦公室收拾文件,打算坐蘇亦琛的車回去。
走到門口時,接到溫伯寒的電話。
“蘇小姐,我是溫伯寒。”
蘇靜若平靜的接着電話,打開門走出去,蘇亦琛與閔延生朝着電梯前走去,她腳步朝着他們方向走。
“有事嗎?溫特助。”
“我在蘇氏大廈樓下,晚上我們吃個飯吧。”
“?”蘇靜若微愣,下一秒想起那件案子,應該是說那件事。
“好。”
蘇靜若掛斷電話,站在蘇亦琛身後,說:“蘇總,晚上我有約,就不坐車一起回去了。”
蘇亦琛移過來視線看她,後者澄清的水眸與他對視。
一秒
兩秒
三秒
她敗下陣來,解釋道:“溫特助約我吃飯,應該是談案子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