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的聲音帶着強烈的氣息,一下下竄進衣領裡,繞在胸口停住,蘇靜若心亂,連忙按住胸口的衣領,阻止這股溼熱。
蘇靜若臉頰緋紅,“突然這麼說幹嘛?”
突然?蘇亦琛不禁扯了扯嘴角。她都顫成那樣了,他又不是感覺不到。
“你現在全身緊繃的跟一隻拉滿的弓似的,你說呢?”
“我,我是不太習慣。”蘇靜若第一次結巴了。
“又不是沒在一個牀上睡過,你別這麼緊張。”蘇亦琛玩味的說,嘴角揚起邪肆的弧度。
“……”蘇靜若抿了下脣,想罵他,那次在醫院這傢伙就耍賴跟她睡在一張牀的,今天這次性質差不多。
她說:“看來你挺擅長跟女人擠一張牀。”
黑暗中,她的眼睛如貓眼石晶亮,盯着窗簾上映着的月影,蘇亦琛聞到了酸溜溜的味道,胸口震了震,笑她。
他說:“不是我擅長,是女人都想跟我擠!”
蘇靜若冷哼,“是啊,家裡天天擠,出來也不閒着,不知道你還有多少擠一擠關係的,沒被家裡那個擠的知道的。”
“家裡……”蘇亦琛低沉的聲音重複着這兩個字,意味深長的笑。
原來,她也當那裡是家了。
想嗆她來着,不過沖着‘家裡’那倆字算了吧。
他耐着心解釋,“我和小熙不是你想的那樣。而且她也不是你看到的表面那樣。總之,以後你慢慢會了解的。”
“你們哪樣啊?她哪樣啊?我怎麼了解?”蘇靜若連續三個反問,有點挑釁的問道。
蘇亦琛摟緊了人,臉頰蹭了蹭蘇靜若的額頭,平靜的說:“這些事以後再說,但不是現在,需要點時間。”
蘇靜若忽然就不想鬧了,總覺得蘇亦琛的話裡有話,而且是不能輕易說出的秘密。
她,不想探究他的秘密。
就如之前所說的,探究一個人的秘密,等於走近他的生活,走進他的心。
她不想跟他扯上感情這層關係,曖昧不明也不許。
“我困了。”她閉上眼。
“睡吧。”他吻了下她的額頭。
蘇靜若開始閉着眼睛數跳山羊,1、2、3……353……
不知道數到幾百只後,她迷迷糊糊的睡着了。
凌晨,她又跌進了那個噩夢裡,她驚恐地想爬起來,卻發現動彈不得。
蘇亦琛聽到懷中的人在嗚咽,好像在哭,他仔細的聽,果真在抽泣。
“蘇靜若……”他推着她,“醒醒……蘇靜若……”
藉着的光線,蘇亦琛看到懷中的女人眉皺成川,臉上的表情痛苦不堪,汗水不僅打溼了她兩鬢上的碎髮,連身上的運動服都有些潮溼。
人似乎叫不醒,蘇亦琛試着拍着她的背安撫,聲音帶着輕哄,一遍遍的喚着她的名字。
“靜若……沒事了……靜若……不要怕……靜若……沒事……不怕……”
漸漸地,女人不再抽泣,男人眸底一柔,手指推開她擰緊的眉心,在她耳邊輕聲細語,“沒事了,沒事了,不怕……”
……
蘇亦琛睡着時已經接近凌晨四點了,他打了個哈欠,閉上眼,實在是太困了。
這一覺睡到天朦朦亮,蘇靜若睜開眼時看到的就是那張俊美安然的臉,長長的睫毛微微卷翹,在眼底遮出一片陰影,蘇靜若拿開搭在她背上的手臂,小心的鑽出被窩,低頭摸身上的運動服沒溼,昨晚似乎也沒被夢魘驚醒,睡得很舒服。
她輕手輕腳的走進浴室,洗漱完畢後,拿着魚竿去湖邊釣魚。
按照蘇亦琛釣魚的步驟,她從泥土中找到蚯蚓,掛在魚鉤上,拋進湖中,安靜的等候魚漂晃動的那一瞬。
一小時後,蘇靜若收了杆,看着桶中的魚滿意的點點頭。
推開木屋的門,她先看了眼牀上的人,似乎還沒醒,拎着水桶到水槽邊一條條的清理魚。
在國外留學的時候,她燉過魚湯,味道還不錯。
蘇亦琛醒來時,聞到的就是滿屋子飄着鮮美的魚湯味。
他撐起身子坐在牀上看着廚房內的人,蘇靜若正打開鍋蓋,用勺子嘗魚湯的味道。
“啊……”蘇靜若很陶醉的表情。
“聞起來味道應該不錯。”
身後突然傳來聲音,蘇靜若嚇一跳,放下勺子,回頭看牀上醒來的人。
“醒了去洗漱,吃了東西我們下山找延生。”
蘇靜若關掉電磁爐,蓋上蓋子悶一會兒。
蘇亦琛揭開被子,去了衛生間。
出來時,換了昨天那身衣服,他一貫是一件衣服不穿兩天,今天這實在是情況特殊。
蘇靜若盛了兩碗魚湯,放在桌上,又端了盤地瓜放在桌子中間。
“將就吃吧,畢竟這裡食物短缺。”蘇靜若說着,拿起一根地瓜剝了皮放在蘇亦琛手邊。
“自己動手豐衣足食,這頓早餐挺豐盛的。”蘇亦琛拿起地瓜吃了口。
蘇靜若低低的笑,說:“有時我們吃東西只是爲了填飽肚子。”
“嗯。”蘇亦琛輕點了下頭,算是贊同她的意見,接着說道:“當你發現在面對生存問題時,很多東西都不重要了。”
蘇靜若擡頭看着他,白色襯衫的他,優雅的吃着地瓜,這一幕卻不覺得違和,好像只要是與他有關的事情,一切都是那麼自然而然的發生了。
平靜的早晨,普通的早餐,相安無事的兩個人。
吃過早飯,收拾了東西,蘇靜若看了下,還是沒有信號。
蘇亦琛說:“我們走吧,去小路上等他。”
“好。”蘇靜若起身跟着蘇亦琛離開。
木屋的門鎖好,鑰匙放在花盆下,他背對着她說:“鑰匙還是放在這裡。”
聽在蘇靜若的耳朵裡,便是以後你會來的。
她勾了下脣,覺得自己不會再來這裡,所以沒回應。
蘇亦琛直起身子,看了她眼,轉身朝着木屋後的小路上走。
兩人一前一後走在逼仄的小徑,路旁是矮灌木和鬱蔥蔥的大樹,林子裡有不知名的鳥在叫,空氣清新,陽光透過樹葉的縫隙射進來,斑駁的光影從兩人身上流動。
走了大約半小時,蘇靜若渾身冒出細密的汗珠,口乾舌燥,用手背擦了下額頭,向着路的盡頭看,蜿蜒崎嶇看起來還有很遠,最重要的是她穿的高跟鞋不適合在這種山路上走,現在腳有些疼。
她問:“還要走多久?”
蘇亦琛說:“按照現在的速度,到山腳下還有半小時。”
蘇靜若身子一僵:“……”
她靠在旁邊的樹上,將高跟鞋脫下來,腳上磨出了水泡,她忍着疼又穿上鞋。
蘇亦琛沒聽到腳步聲,回頭看了眼,正巧看到她穿上高跟鞋,臉上沒有表情的走過去。
蘇靜若盯着站在面前的人,說:“走啊,你站這幹嘛?”
男人淡茶色的眸子微微眯着,高大的身影轉身,在蘇靜若的眼前蹲下。
“上來,我揹你。”
蘇靜若看着腳前的人,寬闊的脊背等在那裡,手背到身後,恭候着趴到背上的人。
“我能走,你揹我幹嘛。”
對方的聲音雋永低沉,“快點上來,別耽誤時間,我上班還沒遲到過。”
蘇靜若抿了下脣,兩隻腳都是水泡,十釐米的高跟鞋在這山路上就是負擔,她沒扭捏,趴在了蘇亦琛的背上。
男人的脊背堅硬,手臂有力,拖着她輕鬆的站起,腳步穩健的向前走。
蘇靜若摟着蘇亦琛的脖頸,下巴抵在他的肩頭,前面的路崎嶇不平,他卻走得異常平穩,有幾處比較難走的路,還很陡峭,蘇靜若說放她下來,自己走,蘇亦琛讓她別動,一隻手撐着岩石,一隻手託着人,一躍而下。
慣性讓兩個人的身體奇妙的碰撞了下,蘇靜若嚶嚀了聲,帶着點小性感的沙啞,蘇亦琛也敏感的承受着那兩團柔軟,瞳色漸濃。
晨陽從地平線躍起,斜在了樹梢上,正好照着兩人的臉,蘇亦琛的額頭上泛起薄薄的汗,蘇靜若看的真切。
她說:“歇會兒吧,你出了那麼多汗。”
蘇亦琛歪着頭,狹長的眸子微揚,“心疼我?”
蘇靜若黑臉,“我不喜歡汗味。”
“那可難辦了,有時候做一些運動,出汗是不可避免的,也不能中途停下去洗澡。”
這話說的總覺得很怪,蘇靜若不自覺的就會想到某種在牀上的運動。
“你正經點!”蘇靜若氣惱的說。
“怎麼不正經了?我說攀巖,爬到一半去哪洗澡?你以爲我說什麼?”蘇亦琛眉宇含笑,意味深長。
人家說攀巖,她居然齷齪的想到那種事!額……啊……她,色女!
半小時後……
蘇亦琛揹着人準時到了山腳下的公路,一輛白色的銀魅停在那裡,看起來等了一陣了。
坐在車內的閔延生看到從小路上下來的人,後背還揹着人,臉色一僵,視線看向後視鏡,譚雨熙臉色明顯陰沉不悅。
他沒說什麼,打開車門迎上去。
“蘇少爺,蘇小姐,早。”
蘇亦琛頜首,“嗯。”
蘇靜若打招呼:“早,延生。”
兩人的視線看向閔延生身後,車後門打開,譚雨熙走出來,穿着一身黑色的時裝,比她平時的氣場明顯多了些凌厲與強勢。
蘇靜若貼着蘇亦琛的耳邊說:“剛纔就讓你放我下來,這下好了,被撞個正着,快去哄哄吧。”
蘇亦琛一臉雲淡風輕,揹着人繼續走,與譚雨熙面對面的站着,淡淡的眸光睇着車邊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