沈言怕羅東昇會受不住,把他拉到椅子上坐着:“冷靜,你越是這樣,小嫣就越擔心。”雖然知道這些安慰都是無力的,但他還是說出來了。無關痛癢的安慰,總比一聲不吭要好。
醫院裡蘇打水的味道特別地刺鼻,羅東昇錘了一下牆壁,力氣很大,“咚”的一聲把嚴樂樂都嚇到了。
“你幹什麼?是不是也想受傷?還是你想等小嫣醒來,拖着還沒恢復的身子來照顧你?”嚴樂樂再也忍不住氣了,厲聲質問羅東昇。
沈言拉住嚴樂樂,示意她不要太激動。現在這個情況,大家的心情都很不好,很容易會有波動,發生爭吵也很正常。大家心裡都沒有惡意,只是控制不住自己而已。
不過現在情況已經夠亂的了,他不想再有其他的事情來影響各自的心情。
聽沈言說完,嚴樂樂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有氣無力道:“抱歉,我剛纔太沖動了。”說完她就走到旁邊的椅子上坐下,並沒有等待羅東昇的答覆。她的手緊緊地抓着自己的裙子,眼睛裡沒有生機。
沈言走到嚴樂樂身邊坐下,大手握住嚴樂樂的手,無聲地安撫着她,堅定的目光讓嚴樂樂覺得心安。
很快,剛纔給沈嫣檢查的醫生走出來,摘下面罩時重重地鬆了一口氣。羅東昇卻聽成了嘆氣,猶如驚弓之鳥,猛地從椅子上站起來,上前抓住醫生的肩膀。
通紅的眸子更加紅了,像是會滴血一樣。音量也沒控制住,急急地問:“怎麼樣了?小嫣怎麼樣了?”受過訓練的人力氣本來就很大,這會兒沒控制住,醫生被他搖晃的眼冒金星,差點要暈過去。
好在沈言及時拿開羅東昇的手,這才避免了醫生的暈厥。醫生對羅東昇有些害怕,穩住身形後下意識地往後退兩步,和羅東昇拉開距離,眸子裡也有些許的懼意。
當醫生的見過不少醫鬧的人,他們都沒怕過,這會兒卻被羅東昇給嚇到,可想而知羅東昇現在有多麼的嚇人。
怕醫生被嚇壞,沈言也往後退一步,用半邊身子擋住醫生,給他足夠的安全感。這才問醫生:“醫生,我妹妹現在到底怎麼樣了?嚴重嗎?”
見沈言還有理智在,醫生纔沒那麼害怕,說:“不嚴重,不過也要多休息,一時半會是醒不過來的。”其實沈嫣的外傷不少,但都沒有傷到要害。
剛纔看的時候,見沈嫣身上都是血跡,人也是昏迷的,大家都很緊張,以爲她受了重傷。檢查的時候所有人都小心翼翼的,全部都檢查了一遍,慶幸的是什麼事都沒有。
這也是爲什麼他剛纔出來時會鬆一口氣,那是爲沈嫣的劫後餘生感到開心,不過羅東昇卻誤會了。
“真的沒事嗎?可是她身上那麼多血……”嚴樂樂比較謹慎,忍不住又多問了一遍。剛纔她也差點被沈嫣身上的血給嚇到,這會兒告訴她沒事,她是不大相信的。
醫生說:“她身上的確很多血。”頓了頓,看到三個人臉上緊張的神色,不敢賣關子,趕緊繼續說道:“不過她身上的血都不是她的,是現場另外一個人的血。”
他話音剛落,嚴樂樂也跟着重重地鬆了一口氣,心有餘悸地拍着胸脯,喃喃自語道:“謝天謝地,沒事就好,沒事就好!”
“那她什麼時候才能醒過來?”羅東昇關心的是這個問題。
羅東昇一開口,醫生就覺得怕,下意識地往沈言身後靠了靠,這才說道:“還不清楚,要看傷者自己的情況。她身上有很多皮外傷,精神也受到了刺激,一路撐過來,心態應該崩了。我們認爲,讓她多休息是好的,醒來後你們也要注意穩定她的情緒,別讓她受太多的刺激。”
因爲知道沈嫣是和霍司景一起過來的,他有預感霍司景的情況不理想,要是沈嫣醒來,肯定會問霍司景的情況。
他這句話的意思就是在提醒羅東昇三個人,對霍司景的事情最好保密。要是霍司景脫離危險還好,要是出了什麼事,季凝心情肯定會有很大的波動。
大家都是聰明人,明白了醫生說的話,同時點頭,表示自己不會多說什麼。
接着護士們也出來,把沈嫣推去普通病房,三個人趕緊跟在身後。
另一邊。
正如醫生的預料那樣,霍司景的情況很不明朗。已經過去了三個小時,急救室的燈還沒暗下去,不斷有護士匆忙地從裡面跑出來,很快又拿着血包跑進去。每一個人臉上都沒有多餘的表情,很是嚴肅。
等待的時間裡最容易讓人胡思亂想,特別是對多愁善感的女人還說,這樣的等待簡直就是一種煎熬。
看到進出的護士們都這麼緊張之後,葉子的內心越來越慌亂,不知不覺地捏緊白傾陽的手。力道越來越大,把白傾陽都捏疼了。
白傾陽“嘶……”地倒吸一口冷氣,發現是葉子在抓自己的手,便又忍了下來。不過葉子已經意識到自己的失態了,鬆開手,顫抖的手指撫摸白傾陽那被她剛纔捏過的位置。
“疼嗎?”她聲音也是顫抖的,指尖冰涼,沒有一絲溫度。她說:“我不是故意的,一緊張就……”她沒遇到過這樣的事情,所以很慌亂。一時間忘了自己抓着的是白傾陽的手,下意識的就捏了,力道多大她自己也不知道。
要是掐的是自己,可能流血了她都沒有知覺,想想就覺得有些恐怖。
白傾陽壓低聲音,儘量不給葉子帶來壓力,說道:“不疼,剛好我有些困了,捏一捏給我提神也是不錯的。”他的話讓氣氛活躍了起來,至少葉子沒有剛纔那麼忐忑了。
她又輕輕地捏了一下白傾陽的手,一點力氣都沒,說是捏,其實跟摸一樣。沒好氣道:“困了就睡一會啊,提什麼神。”現在這情況,都不知道要等多久,醒着就是一種煎熬,還不如睡着了。
就算有什麼事,也等醒來再說,免去了醒着的煎熬。可惜葉子自己睡不着,只能在這等,所以她希望白傾陽能睡一會。
白傾陽卻不想睡,知道葉子現在很忐忑,他陪着還好一些,要是睡着了,葉子自己一個人,指不定她會亂想些什麼,爲了安全起見,他要時刻讓自己保持清醒。
“我不困,陪你聊聊天吧。”白傾陽語氣平淡,幾句話下來,已經讓葉子情緒緩和很多了。葉子的眸子也恢復平靜,沒有剛纔的慌亂。
護士們來來往往地跑着,白傾陽將葉子摟在懷裡,用哄小孩子入睡的聲音跟葉子說話:“跟我說說,你這幾天是怎麼過的,我想知道。”
在沒有葉子的這幾天,白傾陽過得可不好,但凡有空閒的時間,他就用來研究劇本和背臺詞。再不然就是把家裡打掃的一塵不染,沒事也要找事情做,不讓自己有任何空閒的時間。
因爲他知道,一旦自己閒下來,腦袋就會胡思亂想,毛腦子都是葉子的模樣,以及葉子對他說的那些冷漠的話,他受不了,怕自己會發瘋。
然而越是這樣,還是越難受,他身邊的人都以爲他瘋了。
“我……”葉子吸了下鼻子,她的情況和白傾陽差不多,也是渾渾噩噩的,日子過得一點都不好。不過葉子沒說出來,左右而言他道:“就這樣啊,除了工作還是工作。”她說話帶着些許的鼻音。
聽到這話,白傾陽身子一僵,心裡有些落寞,苦笑道:“嗯,那很好。”實則一點都不覺得好,可是又覺得要是葉子也跟他這樣,他肯定會很心疼的。
內心無比的糾結,只能笑笑。
就知道白傾陽回事這樣的反應,葉子拍了一下白傾陽的手,沒好氣地說道:“怎麼?我沒有想你,你很開心是不是?”這口氣,就像一個撒嬌的女孩子一樣。
“我……”白傾陽啞口無言,說是也不對,不說是也不對,只能張張嘴。
“那要讓你失望了,這幾天我過得一點都不好,滿腦子都是你,難受死了。”葉子咬咬脣,聲音越來越低,好像要哭了一樣。
她怎麼可能不會委屈呢,談戀愛這種事,本來就是女生比較容易受傷。何況葉子被罵的那麼慘,各種委屈夾雜在一起,肯定難受。她好幾次想找白傾陽和好,又覺得自己要硬氣一些。
又不是找不到其他的男人了,爲什麼要在白傾陽這棵樹上吊死呢。於是就忍着沒反應,忍着忍着就忍不住了。
白傾陽緊緊地摟着葉子,嘴裡低喃着:“對不起,葉子,都是我不好,讓你受這麼多委屈。你放心,以後不會了,我媽那裡我會解決好,我們重新在一起好不好?”他給了葉子一個承諾。
這個決定他想了很久,二者之間肯定會有所捨棄。今天終於做出了決定,他想要和葉子在一起,不管別人同不同意。
葉子擡頭看他:“那你媽怎麼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