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芷薇醒來的時候,又開始大鬧,但她這幾天什麼都吃不下,滴水未佔,只靠着輸液,很快就沒力氣了,只是睜眼看着天花板兀自流淚……
顧念兮一直給她講小時以後的趣事,許多事情她都快忘記了,說起來卻又格外的清晰,就像是昨天剛剛發生過的事情。
顧芷薇的神情有着些許的懷念,眉頭一點一點的舒展開來。
“大小姐,表小姐跟楚小姐還有黎小姐來了。”門外,突然傳來童嫂的聲音。
“好,我知道了。”顧念兮扶着顧芷薇躺下,柔聲道:“芷薇乖乖的睡一覺,我去招待下客人。”
“別走——”顧芷薇不敢一個人,只要安靜下來,她就會不自覺的想起那可怕的一幕,她現在都能感覺得到那些骯髒的手遊走在她的身上。
只要想起來,就噁心的想要吐。
她真的很好怕一個人!
“好好好,我不走,我在這裡陪着你。”顧念兮安撫的反握着她的手,輕言輕語的哄着她。
童嫂見狀,只能先下去跟薛景緻她們說一聲。
“姐,你什麼時候跟姐夫復婚啊?”
“呃……這個問題等以後再說。”顧念兮多少有些尷尬,這段時間她都在家裡沒有出去,跟陸灝南的關係也回到了剛結婚那會,彼此間不用多說什麼,一個眼神就能明白對方想要說什麼,可卻從未提過復婚的事情。
“我現在最大的願望就是你們能夠復婚,以前我不懂事,還想着嫁給姐夫。其實,我不是因爲喜歡姐夫纔想要嫁給他的,就是覺得替姐夫不值,他值得更好的人,偏偏你又不珍惜他,我纔會有那樣的想法。”顧芷薇目光平靜,看着雪白的天花板,語氣是說不出的靜謐。
“都是過去的事情了,還提起來做什麼。”顧念兮已經不想再記着那些事情了,都是無關緊要的事情,記得做什麼呢。
“可我卻覺得那時候即便丟臉比起現在來都是幸福快樂的……”顧芷薇忽然緩緩道。
“芷薇……”她的語氣太過悽哀,顧念兮嚇了一跳,“不好的事情我們不要放在心上,通通都忘掉,好不好?”
“姐,你說爲什麼人的記憶就不能像魚那樣呢,要是人也只有七秒鐘的記憶那該多好,任何傷的悲的不愉快的事情都能夠忘掉,也就不會那麼的痛不欲生了。”
顧念兮覺得心口撕扯着一樣到額疼,自顧芷薇醒來後,除了剛開始的歇斯底里外,就一直都是安安靜靜的模樣,也沒有責怪她一句,可這樣才更讓她難受。若是她跟她鬧,像上次方茹嵐爲了救她而死一樣怨恨她,或許她的心裡還能夠好受一些。
“放心吧,我會好好的……”顧芷薇衝她露出笑容,清淺的微笑,素白乾淨的臉,宛若鄰家小女孩。
顧念兮忍不住勾起嘴角,笑意一點點的擴大,握着顧芷薇的手,笑着道:“是的,一切都會好的。”
但願,一切都會雨過天晴!
“你們怎麼來了?”
原本正在說話的楚黎落幾人,立即都停了下來,視線落在她的身上。
“還說呢,發生了這麼大的事情,爲什麼都不跟我們說一聲?要不是花清寒說漏了嘴,我還什麼都不知道。”楚黎落語氣指責,看着她的眼神卻是心疼的。
“也不是什麼好的事情,何必弄得人盡皆知。”顧念兮疲憊的坐在沙發上面,看着幾人,“你們都還好嗎?我現在一步都不敢離開芷薇,深怕她……”
“你就別操心我們了,顧芷薇怎麼樣了?”薛景緻關心的問了句,怎麼說顧芷薇也算是她名義上的表妹。
“前幾天又哭又鬧的,現在情緒穩定了不少,可我卻有種不安的感覺。”
“媽的!那個叫什麼殷的簡直就是人渣,你們跟他無冤無仇的竟然做出這麼畜生的事情來!簡直是喪心病狂!”薛景緻聽蕭絕說了這事後,氣的恨不得將殷祈風給撕成碎片。
“兮兮,拿那些人一點辦法也沒有嗎?”黎曼比較冷靜,問了個理智的問題。
“當時芷薇跟葉特助都昏迷不醒,沈彥琛一個人根本就沒有辦法,我們只能先行離開,不敢有任何的耽擱就回A市了。我也想要報警,可是……”顧念兮譏諷的笑笑,“我不得不承認殷祈風有句話說對了,這個世界上有些人就算是當衆砍人了,法律也拿他沒有一點辦法。”
“那就這樣算了嗎?那個人渣!”景緻氣的半死,要是可以的話,她都想要去暗殺那個什麼殷祈風了。
“這天底下,很多時候法律都是不管用的。”黎曼冷靜的說着,“而且,不管殷祈風的來頭是什麼,即使能夠報警,我們也不能報警。不然,只會讓顧芷薇身敗名裂,讓世人知道她被人給強、暴了,她這輩子都無法擡起頭做人了。”
黎曼的話不可謂不現實,一時間幾人都靜默了下來。
“兮兮,你跟那個殷祈風有仇嗎?”楚黎落問。
“沒有發生芷薇的事情之前,我連殷祈風長什麼樣都不知道,怎麼可能跟他有仇!”顧念兮咬着下脣,很是認真的想了想,“若說有仇的話……”
有仇的話怎樣,她沒有繼續說下去。
“可惡!我就不信這天底下沒有王法了。”薛景緻火大不已,她做事全憑喜惡,也不喜歡顧芷薇,可一個女人最重要的就是名節啊,讓顧芷薇以後要怎麼辦呢。
“芷薇小姐你別嚇我啊!”樓上傳來童嫂的喊叫聲。
顧念兮預感不妙,立即往樓上跑去。
薛景緻跟楚黎落她們對視一眼,三人也跟了上去。
只見房間內,顧芷薇軟軟的倒在浴缸內,手臂無力的垂下,手裡還拿着鋒利的刀片,溫熱的水已經被鮮血染紅了,血水蔓延了出來,整個浴室都被染紅了,看起來觸目驚心。
“芷薇——”顧念兮的心臟都要停止了,要不是黎曼及時扶住了她,她絕對要嚇得暈過去。
薛景緻上前,抱起顧芷薇就往外衝。
“黎落,快點去開車。”
楚黎落急忙往外奔去,發動引擎,薛景緻抱着顧芷薇進了車,車子立即啓動離開。
顧念兮下去的時候,她們的車子已經開走了,黎曼開車帶着她緊跟其後。
“曼曼,你說芷薇會不會……”顧念兮不敢去想,深怕噩夢會成真。
“不會的,顧芷薇若是在意你這個姐姐,她就不會有事的。”黎曼握着她的手,給她安慰跟力量。
顧念兮心裡亂成了一團,感覺天都要塌下來了,她再也無力了。
幾人焦急的等在手術室外面,顧念兮一臉蒼白的坐在長椅上,神色緊張的盯着手術室的門。
薛景緻身上沾着血跡,猩猩點點的,眼裡是足以燃燒一切的怒火。
“都是我不好,我不該讓芷薇一個人的,她明明跟我說了一個人害怕的……”顧念兮自責不已,心中充滿了後悔。
“兮兮,不關你的事情。你要是自責的話,我們豈不是也要跟着自責了,要是我們沒有來找你的話,你就不會離開了。”楚黎落安慰道。
手術室的燈滅了。
主刀醫生走了出來,取下口罩,看着顧念兮道:“病人搶救的很及時,沒有生命危險。不過要注意休息,她的生命體徵比較脆弱,禁不起刺激。“
“謝謝您,辛苦了。”顧念兮起身衝醫生感謝,看着護士推着顧芷薇往病房走去,她也跟着上前,走了幾步,又回頭,“曼曼,你那麼忙就先回去吧。”
“我先看看芷薇再說。”黎曼跟顧芷薇也是認識的,還叫過她曼曼姐呢,她說什麼也不願意離開。
回到病房,顧芷薇的麻藥已經退了,她眼神正盯着被白紗布厚厚包裹着的手腕看。
“芷薇,你別樓安東,麻藥剛過,會很疼的。”
顧芷薇也不看她,嗓音嘶啞,臉上有着怨氣,“爲什麼救我,爲什麼不讓我死,我還有什麼臉面活下去?”
“你是我唯一的親人,你死了我怎麼辦?”顧念兮眼底含着淚,很想要罵她一頓,看着她“芷薇,你剛剛還跟我說一切都會過去的,都會好起來的,你怎麼可以做傻事呢?你不是說想要看着我跟陸灝南復婚嗎?我們還沒有復婚呢,你不想看着我肚子裡的小寶寶出生嗎?”
“我沒有辦法……我看着鏡子裡自己的臉,都覺得無法面對。只要我一閉上眼睛,就會想到那天的一幕,他們撲上來撕扯我的衣服,將我壓在身下……那些鄙俗的話,無恥的聲音……我真的要瘋了……你讓我死啊,只要我死了,就一了百了,再也不會有痛苦了。”顧芷薇縮成一團,低聲的嗚咽,像是被遺棄的小動物,顧念兮的眼淚一串一串的落下,楚黎落跟黎曼也紅了眼眶,薛景緻眼裡更是火光四濺,要是殷祈風在場的話,絕對會撲上前撕咬他的
“芷薇你別這樣,我們離開這裡,去一個誰也不認識我們的地方重新開始,你說好不好?”顧念兮抱着她失聲痛哭,“都是我不好,我不該帶着你去雲南的,都是我不好……你要怪就怪我吧,都是我的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