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喜歡你,我們交往吧。”
清脆悅耳的女聲在顧盼的耳邊迴盪着,募得睜開眼睛,她有點神思恍惚,不知身處何處的感覺。
剛纔,迷迷糊糊的躺在牀上,半夢半醒之間,居然想起了她和前夫剛剛認識時的第一次正面交鋒。
雖然他們也曾經有過甜蜜戀愛,修成婚姻正果之後,卻是苦澀居多。
是不是,老天爺在懲罰我,覺得一開始她就不該動歪腦筋?
再多美好的回憶,也抵不過現實的殘酷啊,她只是不明白,以前三年也很少想起的人,今天,爲什麼會這麼頻繁的在她的腦海裡出現?
顧盼,醒醒吧,他跟你真的,已經沒有任何關係了,顧盼在心中,不停地對自己說着。
這個時候,門鈴響起來了。
不會吧,她不接電話,他們還不死心,居然找上門來了?那對姦夫淫婦,到底想幹什麼?
門鈴足足響了三分鐘才停,悄悄地走到門邊,從貓眼裡望出去,門外沒有人。
顧盼這才小心的將房門打開一條縫,房東太太歷經滄桑的大臉出現在她的眼前,把她嚇了一跳。
“你在家啊,我按了半天門鈴,爲什麼不開門呢?”房東太太的普通話帶着嚴重的當地口音,吳儂軟語很是好聽。
只是顧盼聽得頭皮發麻,“剛剛正在睡覺,不好意思啊。”
“大白天的躲在屋裡睡覺,昨晚上一晚上沒回來,你在搞什麼名堂?”
尖銳的嗓音傳入顧盼的耳膜,有點不舒服,她一晚上沒回來,關你什麼事啊?
話說,當初租了這個房子,一是因爲便宜,一房一廳的格局月租800rmb在市區很難得的了;
而且離陳琳那裡不遠,樓下商場超市菜市場什麼的都有,感覺很適合居住。
坐車不到半個小時,就是科技園,找工作也很方便。
房東夫妻是大概五十出頭的樣子,兒女都在國外,所以纔將閒置的空房出租出去,人都很和氣。
當場就定下了,跟房東簽了一年的合同。
住進來之後,才發現問題多多,噪音污染環境污染等等這些都還好,都在她可以忍受的範圍之內。
最最難以忍受的,是房東太太的莫名其妙。
房東一家,就住在顧盼的對門,房東太太每天沒事做,就坐在客廳裡,望着外面,靠着自己想象出來的八卦過日子。
而從她住的房子走到樓梯口,都要從房東太太的面前經過。
顧盼每天出門去上班的時候,房東太太都會問一句:“你要幹嘛去?”
晚上回來了,也會來一句:“回來了?哈哈。”
一開始,覺得她挺親切和藹的,一個人在外面難得遇到這麼一個老太太,給了顧盼母親般溫暖的感覺。
時間長了,卻慢慢的發現了,這種溫暖,並不是每個人都能輕易理解接受的。
“你今天比昨天早出門三分鐘,要幹嘛去啊?”
“你今天比昨天晚回來五分鐘,怎麼了?”
“週末不在家休息,你要出去幹什麼?”
……………………
每天每天,這樣的問話都會出現在她的耳邊,讓她不禁懷疑,這位老太太以前是否做特工的?
每天這麼分秒必爭的守在家門口,對她進出的時間掌握的這麼精確,真不知道,房東太太想幹什麼。
有的時候,過度的關心,對別人而言,也會是一種困擾的。
特別是,顧盼感覺自己跟房東太太不是很熟,每天被人這麼盯着,她會想起過去噩夢般的生活的。
季浩南成了她的男友之後,偶爾也會這裡來玩,房東太太將他從頭至腳審視的很細緻,身高體重工資學歷家世等等也問得很詳細,比丈母孃看女婿還要用功。
別說季浩南了,顧盼都有點受不了,特別是這位老太太,每年重新籤合同的時候都會給她漲一次房租。
看顧盼沒有說話,房東太太臉色不是很好看,咕噥了一句:“現在的女人,都不自覺。”
顧盼朝天翻了一個白眼,是啊,現在的女人,太奇怪了,您每天這麼仔細的查問我的作息,到底爲了什麼啊?
正準備問房東有事沒有,沒事的話她要繼續回房睡覺;終於,房東太太說了一句讓顧盼膽戰心驚的話:
“合同到期了,最近物價都在上漲,我們的房租,是不是,也該漲一點了?”
“又要漲房租?第一年是800塊,第二年您漲到了1000,第三年您直接漲到了1400,現在還要再漲,不如搶銀行去算了。”本來心情就不是很好,聽到這麼一個噩耗,說話口氣也就嗆了一點。
要不是因爲她懶,早就搬家了。
房東太太瞪着顧盼,很是生氣的樣子,“你這個小姑娘怎麼說話的啊?”
“我已經不是小姑娘了,哼,你要再漲房租的話,這個房子,我不租了。”
“不租就不租,我這裡這個價位,很容易租出去的。你的合同已經到期了,不租的話,三天之內就給我搬走。”
氣呼呼的說完,房東太太就扭着她的大屁股回去了,砰地一聲,將門關得嘩嘩響。
哼,搬走就搬走,以爲我怕你啊?
學着她的樣子,顧盼將門用力的關上,上班要受老闆的氣,回家以後還要受房東太太的窩囊氣,這什麼世道啊?
她心裡咕噥着,在房裡踱步,肚子卻開始咕咕叫了。
肚皮在唱空城計了,她才發現,好像從早上醒來到現在,她都沒有吃過一點東西。
拉開冰箱門,空蕩蕩的,鬱悶的現實啊。準備拿錢包出去補充存糧,瞄了一眼錢包裡的東西:只有幾塊錢的零錢,卡倒有三張,一張坐車的交通卡一張商場的vip卡,剩下的就是工資卡了。
她纔剛剛離職,工資要到月中才能領得到,而每個月不菲的房租生活費,已經耗了她的所有,積蓄還達不到三位數。
上個月身體不舒服,去了一趟醫院,誰都知道,如今的醫院,是公開搶劫的地方。
於是乎,這張銀行卡就變成空卡了。
剛纔對着那個囉嗦的老太婆說她要搬走了,看房東氣歪的嘴臉是很解氣,可是現在呢,殘酷的現實開始讓她的頭腦清醒。
這真是一個貧富不均的社會啊,有的人,叱吒金融界,一天下來翻雲覆雨的,賺得錢比有的人辛苦了一輩子賺得還多。
可是爲什麼她辛辛苦苦工作了三年,積蓄還沒有某人的零頭多?
正想着呢,突然,門鈴又響了,會不會是,房東太太后悔了,重新又來找她?
飛快的跑去開門,拉開門的瞬間,顧盼簡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
是——
“好久不見。”
“不久,早上纔剛見過。”
不知道爲什麼,在他面前她的話語總是很多,以前他會說她的嘰嘰喳喳是活潑可愛,結婚以後卻明顯的沉默了。
是不是,那個時候就開始嫌棄了,覺得她是一個囉嗦的黃臉婆了?
“我還以爲,你的記性不如從前了,現今看來,卻不是如此。那我早上說的話,你爲什麼忘了?”
啊,顧盼呆愣的望着門邊的這個男人,他這話又是什麼意思?
“來者是客,不請我進去嗎?”
習慣性的聽話,側身讓他進來了,事後,那個懊惱那個後悔,捶胸頓足啊。
平日裡也算精明能幹的一個人,引狼入室的事怎麼也幹起來了?
夏亦初移動他那尊貴的雙腿,邁進了顧盼的不到二十平方米的蝸居。
一進門,他的眉頭就皺得死緊,眼睛飛快的在屋裡掃視一圈,一眼,就已經可以看清整個屋子的全貌了。
他以一種見到了衣索比亞難民的口吻問着:“你就住在這種地方?”
看到了他眼裡的輕視,顧盼心裡有點不服氣,這種地方怎麼了?
一房一廳,有單獨的廚房衛生間,這幾年,牀啊櫃啊桌子什麼的她也都置辦了一些。
雖然都是在二手傢俱店買的,簡陋了一點,用起來倒也沒什麼問題。
這種地方,這個蝸居,裡面的所有,都是她一點一滴親手置辦的。
他這種大少爺,自然沒見過“這種地方”,可是她在這裡住了三年啊。
馬上就要搬走了,說實話,還是有點捨不得的,而且重新去租房子,又要交租金押金,加上搬家的費用,起碼要兩三千塊錢。
而她現在還是失業人士,新工作都不知道在何方,哎,也許不該一時意氣用事對房東太太說出那樣的話。
不過在夏亦初面前,她一定要維持好自己的驕傲。
“是啊,這種地方入不了您的法眼,也就不請您久坐了,有什麼話就在這裡說吧。”
顧盼在門口就把他攔住了,不想夏亦初再往前走一步,客廳很小,稍微轉動一下就可以看到臥室了。
她剛剛還在牀上翻滾着,牀單不是那麼整潔,牀上還放了幾件內在美,不適合,讓“外人”觀看。
夏亦初挑眉,“顧盼,你的膽子真是越來越大了,敢掛我的電話。”
不語,顧盼只是在心裡腹誹着,您是哪位大人,我爲什麼不能掛你的電話啊?
垂下眼瞼,不想看某人那張俊美的誘人犯罪的臉蛋,入目的卻是一雙修長的腿。
“怎麼,心虛了?”蔥白的大手出現在她的眼前,某人一手托起顧盼的下巴,強迫她擡頭與他對視,那雙黝黑的眸子裡閃爍着,邪魅而危險的光芒。
突然地,顧盼腦海裡就出現了一副熱血沸騰的畫面:那雙修長的腿,緊緊地夾着她的腰背,兩個人皆汗流浹背,十分的賣力。
某女還恬不知恥的叫着:“哦,快一點……用力……”